《炒cp关系》阿拉斯希

3、第三章

　　久新又气又困，声音软绵绵提不上劲：“你别闹……”

　　“我没闹。”那个人俯下身，从后把久新整个人抱进了怀里、摩挲着久新的头发，理直气壮地撒着娇，“今天学长一整天都没有理我，我难过得睡不着觉。”

　　“是你自己先犯错……”

　　“我不管，反正学长今天一天都没理我，得补回来。”那个人的下巴靠在了久新的肩膀上，轻轻嗅了嗅，“学长是用的是什么沐浴露，这么香？”

　　久新想说香你个大头鬼鬼，自己已经两天没有洗澡了。然而久新困得不想说话，只能软绵绵地推着那个人：“明天还有活动呢，别闹了，曦兰你别……”

　　在说出那个名字的一瞬间，久新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仿佛是破解催眠的提示词，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黑暗的没有开灯的房间，四四方方的天花板，纱帘之外夜色浓稠。

　　哪里有什么宋曦兰，只有一个沉浸旧梦中不够清醒的自己。

　　往日的情绪还笼罩着他，是陈旧泛灰、开始腐朽了的味道，过于浩瀚的往事在记忆里起起伏伏，久新无言地闭上了眼睛，因为未知情绪而凝结，从眼角滑落的一滴泪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枕头里面。

　　·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大亮，一看手机十二点半，久新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来不及洗漱，抓起钱包就往公司冲。

　　就算坐了出租车，到公司时也已经是一点半了。久新忐忑不安地推开了会议室的们，本以为社长会面露不快，没想到社长正笑眯眯地等着他：“久新来啦，快坐下吧。”

　　社长这么好说话，久新反倒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整个会议室里只坐着社长、程程还有他。程程似乎已经听社长说了什么，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久新呀。”社长问他，“你现在的微博粉丝数多少？”

　　“87万。”

　　“程程你呢？”

　　“7万——”程程打开了手机微博，郑重地补充道，“又2753个。”

　　社长毫不留情地给他致命一击：“其中3w是我给你买的高级僵尸粉。”

　　程程一撇嘴：“哼。”

　　社长又转过头看着久新：“不过，我记得久新两年前就是85万粉了吧，这两年粉丝数几乎算是没有变化啊。”

　　社长叹了一口气：“现在专业的cos社团越来越多了，我们亿光年社团虽然依旧算一流的cos社团，但也只是靠久新这一批老牌coser撑着。这些年虽然也在发展程程这样的新人，但要像以前那样光靠颜值就能轻易成名，人气暴涨，已经是不可能了……要想继续维持亿光年作为一流社团的地位，不想点别的法子是不行了。”

　　“所以啊，我在想……”社长试探着看着面前的两个coser，“不如你们两个人炒个cp吧？”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

　　社长等了足足十几秒，久新却只是微微垂着头，出神地盯着桌面，没有开口的意思。

　　社长知道他在装傻，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俩都是直男，只是让你们在公众面前假装是cp而已，看气氛在粉丝面前互相撩个头发，摆个造型什么的——要知道现在的夫夫cp可受欢迎了，久新可以借这个机会吸引一波年轻粉，程程可以借此打开名气，这不两全其美么？”

　　程程已经考虑了半个多小时了，神色凝重像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我不同意。”久新忽然开口，语气冷然，“我不干这种事。”

　　“久新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社长有些头疼，“你昨天自己也说了，年老色衰就只能转幕后了，你对coser这个职业这么认真，难道想要过气之后无人问津，最后被迫退出这个圈子吗？”

　　久新还是那一句话：“我就算过气了也不会炒cp。”

　　“炒个cp怎么了！”社长终于急了，“你又不是没炒过！对象还是——”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了久新的痛处，他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身边的程程也没想到一向清高的久新前辈有过这样精彩的历史，震惊地望向了久新。

　　程程的目光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久新气得牙齿都在打颤，此刻就算是被开除也无所谓了，让他去炒cp？呵，他宁愿去化粪池给观众们表演花式蝶泳。

　　“程程你先出去。”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社长沉声道，“我有话和久新单独说。”

　　“你是觉得我疯了吗？担忧社团没落担忧过了头，开始病急乱投医？”待程程离开后，社长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摆摆手示意久新重新坐下，“我要是单纯想炒作，完全可以单独给程程买热搜，比如‘日本ins超人气中国coser，樱花妹都疯了’什么的，说不定就能大火一把，何必要拉上你这个已经发展到极限，粉丝数怎么都不再上涨的coser？！”

　　社长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抽了一口：“久新，现在的市场你也知道，cos圈里年轻漂亮、出场费还低的孩子是越来越多了，我们名义上是cos圈一流社团，实际上也只是在啃老本而已，这两年社团接到的新商演越来越少、报酬越来越低、说不定哪天，我们这些老人就得被迫退圈做社畜了。

　　再说说程程这孩子吧，他的颜值和身材百里挑一，做事也诚实认真，每天泡在练舞房里五六个钟头，但他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光长得好看就能火了，正卡在发展瓶颈的时候，还得我们这些老人帮他一把。”社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社团捧红了我们这些人，我们也该为社团付出些什么，不是么？”

　　久新沉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社长之所以能够成为社长，说话本事自然是一流了，即使在逼迫自己做根本不想做的事，也是字字句句敲在死穴上，令他一时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就在这能窒息死人的沉默中，社长手中的那根烟缓缓燃尽了，也代表着社长等待他答复的耐心到达了尽头：“久新啊——”

　　社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社长一看来电显示人，眼神登时就变了：“久新啊，你先回位置上去，别出来，我去接个人。”

　　久新如逢大赦，快步走出会议室的瞬间松了一口气。

　　没走几步，他就看见程程正站在走廊的窗户边，扶着栏杆望着十七层楼下的风景，呆呆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久新知道程程是个直男，一个喜欢丰胸翘臀御姐脸，直的不能再直的小直男。

　　久新望着程程英俊却又透露出几分稚气的侧脸，这样笔直的小少年，若不是迫于压力，怎么可能会艰难地同意炒男男cp？

　　久新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会考虑起社长说的那些话。

　　“前辈……”程程看到他后转过身来，久新发现他的眼眶居然有些红，“我是不是又往你心上插刀子了？”

　　“没事。”久新笑了笑，“捅着捅着就习惯了。”

　　要不就答应了社长吧……

　　久新望着十七楼下车来车往的繁华景象，有些漫无头绪地想，自己的大学专业是土木工程，本来就和cosplay搭不上边，因为宋曦兰的关系阴差阳错才进了这个圈子，这些年一直不温不火，濒临过气。

　　自己这根快熄灭的老木头，如果能帮程程这根新柴禾火一把，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至于他之前和宋曦兰的那些破事，过于远古，现在恐怕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了。既然已经没人记得了，自己也应该放下了，没必要一直耿耿于怀。

　　“前辈，你不要动。”程程忽然靠近了他，“你的头发上有一个米粒大的小蜘蛛。”

　　久新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他什么都不怕，单单怕节肢动物，之前和程程去云南拍苗疆角色，身上缠着真蛇都不怕，却被甲壳虫吓得原地狂跳。

　　程程凑近他的头发，手指轻轻一弹，电梯门也在这个时候“叮”地一声开了，程程的手还停在久新的头发上，这一幕全让电梯里的人给看见了。

　　社长与宋曦兰肩并肩站在一起，脸色又有些微妙。

　　靠。

　　久新现在知道社长方才那一句“别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这该怎么解释？上一秒还拍着桌子说就算退圈也不肯炒作，下一秒就互相抚摸头发卿卿我我起来了？！

　　公司最忌讳办公室恋情，更何况他们是半只脚踏在娱乐圈里的coser，正所谓饭能乱吃关系不能乱搞，社长恨不得签下的每一个coser感情史都是一张白纸，干干净净，一目了然。

　　久新眼角余光瞥见面无表情的宋曦兰，忽然就懒得开口解释了。

　　“这位大家都认识吧？宋曦兰宋先生，今天来我们这里是谈合作的。”社长不愧是社长，迅速地反应了过来，“这个年轻的男孩子，是我们刚签约的新人程程，这位是——”

　　“不需要介绍。”宋曦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淡淡的，社长的心顿时一凉，江久新与宋曦兰曾经组过cp后来却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打死不相往来的这件事，圈子里的老人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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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爱笑的女孩子、Coldpupil、夜魅-sink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