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痴心鬼苦等神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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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
“小芳，你弄好没有？我们要下山了。”
神殿周围尽是半人高的杂草，苏昀三个各自那外衣兜着一包活血草，这分量也足以解了村民们体内的瘴气了。
林清扬最后帮方仪理了理石像前的杂草，道：“回去吧。”
方仪重新在石像前跪下，拜了三拜。石像上的青苔已被他大致清理了下来，虽然仍有一些清理不干净的痕迹，但已经能看出石像的面貌，应当是一位灵动而不失端庄的年少女子。
林清扬安静地瞧着石像，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按方仪所说，这尊石像是仙羽大神，那么村民们口中的玉妻像又是什么？
看方仪的神态，他明显是知道这位仙羽大神，知道这山中有这座神殿的，他既然对仙羽如此敬拜，之前却为何不肯来？
方仪专心清理着石像上的青苔，林清扬也并未多问。
一行人下到山下，当即将几大包活血草送到了村长家里，村长家里来了不少帮忙的村民，各自取了些活血草回家去以备不时之需。
阿东和张大力背回来的两名道士都在村长家里躺着，村里的大夫在照看着，见有了活血草，便让村民们拿去煎药。阿东见几人回来，便立即上前来，正要说话，那头旗岭镖局的人又招呼着几人过去。
七人围在车马前正商量着接下去如何走，如今山上的情况众人也十分清楚了，山腰上全被瘴气覆盖了，肯定是过不了，如今便被困在了山脚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昀之前就好奇，怎么一行人非要从玉妻山过，但一直耽搁着没问。此时才道，莫非这里到霞关镇只有玉妻山一条路不成？
镖头解释道：“若不是只有这一条路，我们还用得着在这里发愁吗？霞关镇建在山群之中，从东边去只有玉妻山这条路是最近的。可玉妻山地势与别处不同，四周是连绵的群山，又被河流三面环绕，想要到霞关镇去，便只有从玉妻山山腰上的路过去。况且……”
镖头道：“雇主再三强调一定要从这条路过去，我们就只能从这里过。如今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山中瘴气极重，那些活血草虽然能化解瘴气，但效用好不好尚且两说，这山里的瘴气到底蔓延到哪里了，我们心里也实在没底。所以……”
苏昀瞧他频频看向林清扬，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帮你？”
镖头的心意被苏昀挑明，十分不好意思，道：“我们也是无奈，本来想着情况不算严重的话，我们憋着一口气也能硬闯过去，可……可如今山深瘴气重，又有鬼怪游荡，两位道长尚且如此，我们肯定也不能幸免。而林小姐的手段我们是清楚的，若有她出手相助，此行必定安然。”
林清扬倒是一诧，她有什么有手段？
见林清扬面色无异，苏昀又对旗岭镖局一众笑道：“你们看出她有什么手段了？”
镖头也知道这要求颇为无礼，之前他们救会李异便欠下了恩情，如今还腆着脸去求一位姑娘家带他们过山，这确实有些过分。况且苏家和林家两家在苏州城中都是大户人家，旗岭镖局一众还这么大脸面求他们办事。
但如今赶鸭子上架，也是真没了办法，镖头红着脸道：“林小姐在瘴气之中且能行走自如，必定不是凡人。而且……”
镖头看向林清扬旁边的的“小芳”，额头已是汗涔涔的，道：“而且……这位小芳姑娘我是记得的，当时在苏州城郊我便看见她已经……已经没气儿了……”
苏昀不动声色看向林清扬，想听听她怎么说。
林清扬盯着板车上的箱子好一会儿，又抬眼在镖头脸上打量了几眼，突然问道：“交货期限是何时？”
镖头见有转机，立即道：“十日之后。咱们从玉妻山山腰过去，只要三天的路程就到了。您只要帮我们过了玉妻山，之后的路我们便可自己走。”
林清扬道：“行，若是瘴气始终不消，我可以帮你们。不过，要出发得等到七日后。”
镖头见林清扬答应，立即欢喜道：“没问题！小姐只要肯帮忙，您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林清扬点头道：“先在村里暂住下吧，不着急。”
一行人见林清扬答应帮忙已是不容易，也不好意思再强求现在就出发，听从她的吩咐找人家暂住去了。
见几人拉着两架车寻住处去了，苏昀这才问道：“这山中瘴气越来越重，你既然要帮忙，便越早走越好，为什么非要等到期限将至再帮忙？”
林清扬正要说话，却听到远远传来一阵怒骂声。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让你上山！让你上山！”
这时又有众人劝道：“村长！村长别打了……消消气……你都一把老骨头了，可少动些怒了……”
林清扬几人望去，却见张三从村长家里跑了出来，身后村长拿着拐杖想要来追，却被村民们拦住了。
张三边跑便道：“村长我真错了，你别打了，我自己去祠堂跪着受罚去……别打了……”说着便跑远了。
而村长家里则是乱成了一片，“不肖子孙！我们得玉妻馈赠，才能得这满山宝物，那……那东西竟将主意打到了玉妻像上！我村里怎么养了这样的白眼狼！”
“村长消消气……阿三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都知道他爱财，也不是想害村子……”
“还不是想害村子？都说是七月不准上山不准上山，那白眼狼听进去了吗？”
有人道：“村长你可别气了，他们不就上了趟山吗，除了发现座神殿也没做什么呀？我看着山里的瘴气不能怪他们，只能怪玉妻太小气。大家都以为是玉像，结果被人发现是座石像，玉妻被拆穿了脸面过不去，于是生了气，起了这层瘴气。咱们等她气消了，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你个羊羔子，你娘怎么教的你？这屁话也说得出口，不知廉耻的东西！”
“我说得不对吗？是不是石像被发现，就起了那层瘴气？说到底这事就该怪玉妻！凭什么七月不让我们上山采药，七月出了多少好药，我们不采只能等着它枯死，多浪费！”
“你可少说几句吧，别再添乱了！”
“我说得不对吗？什么玉妻？一尊没名没分的破石像而已，还当做是宝贝供着，供着她有什么好处？什么都不给不说，还起了这满身的瘴气，如今好了，谁都上不了山了！”
“你……你……”
“诶！村长？”
“兔崽子！话不会好好说？村长给你气晕过去了，愣着干嘛，赶紧来搭把手背到床上去！”
屋里乱做了一团麻。
苏昀见着这幕，道：“那里怎么又吵起来了？”
阿东回禀道：“少爷，我刚刚正想说呢，我跟张大力回来的时候便被村长问了话，问那活血草的事……”
苏昀示意他说下去。阿东又道：“张大力说这山里有个神殿周围有活血草，张三多半是上那里采药去了，村长听完便脸色不对，追问张大力是怎么发现山上的神殿的。张大力支支吾吾，被村长一吼就老实交代了，说是张三撺掇着他在七月底的时候上山发现的。本来村里有传说，平时山中寻不见玉妻，只有七月玉妻与郎君相会时，玉妻像才会出现。张三爱财，打上了玉妻像的主意，想去寻那玉妻像，却没想到发现了一座神殿，里面供的不是玉像，而是一尊石像。两人大失所望，回来之后怕被责罚，谁也不敢提这事，没想到八月村民们一上山便遇到了瘴气。村长听了便气得喘不上了，罚了张大力去祠堂跪着……”
苏昀颇觉蹊跷：“他们发现石像之后，山上就多了一层瘴气，难不成这瘴气跟那尊石像有关？”
阿东刚想说不知道，就被方仪打断，“不可能！”
方仪眼眶通红，却坚定道：“那不是什么玉妻像，那是仙羽大神的神像，绝对不可能跟瘴气扯上关系！定是那两人自己手脚不干净，碰了什么禁制！”
“仙羽大神？”苏昀之前确实听到方仪跪在石像前念了这个名字。
“仙羽大神，也就是那尊石像对吧？那不是玉妻吗？”
方仪冷哼道：“我只认得仙羽大神，不认得什么玉妻，玉妻算是什么东西，能和仙羽大神相提并论？”
方仪虽是噙着冷笑，可他嘴唇颤动得厉害，眼眶越越发的红。
苏昀还想再问，却见方仪一脸不情愿，根本不想搭理他。
日头快沉下去了，林清扬望了眼天边，缓缓地开了口道：“太阳快落山了，苏昀，咱们怕是要在村里住上几天了，劳烦你去租两间屋子。还有张三和张大力两人，这事确实有蹊跷，应该去问问。”
苏昀何等人物，怎会听不懂林清扬话里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把剩下的交给了林清扬。
秋风瑟瑟，山坡上仍是满地青草，一如春日。夕阳衬红了大半壁天空，方仪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这里的落日了，他眼里泪光闪烁，嘴角抿着笑容，很安静的没有开口。
林清扬靠着山坡坐下，轻声道：“听你念叨许久了，方仪，能跟我说说吗？”
方仪回头看她。
林清扬道：“仙羽大神的故事……”
这是一千多年前的故事，虽是美谈，却不知为何被时间掩上了尘埃，经年累月搁在沧海往事的一角，世间也再无人知道。从没有人问过，也从来没有人说过。
方仪鼻头一酸，眼眶的泪水倏地滚了下来，他道：“百鸟绕林从来不是为了什么玉妻，也不会为了什么郎君相会，而是为了祭奠仙羽姐姐……”
他道：“七夕是她的生辰。”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痴心鬼苦等神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