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温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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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下，布衣少年反反复复练着同一个术式，全神贯注以气御形，可每每出手，总是与心中所想有些偏差。渐渐的他额间有了细密的汗水，桃色微红的脸上也是略带薄薄怒气。这个术式已经练了小半日，可还是不得要领。
素带临风，青丝如瀑，玉宇栏杆处嫦娥远远看着他，不由轻轻皱起眉，随即腾身而起，轻飘飘落在他身边：“今日可以停了”。
见是嫦娥来了，杨戬急忙收势，走到她身边：“可是，这一招我总是练不好”
“那就放一放，下次再练就能一气呵成了也说不准，不要总是勉强自己的身体”
杨戬蓦然转身一拳打在玉树上：“我这么没用，何时才能救出娘亲！”
嫦娥暗暗叹息，走到他近前：“你今日太急躁了，仙术与武术不同，得须心思澄澈才能有所领悟”。
杨戬转身面对她，眼中有些迷茫：“我都懂，只是——”
“自你来广寒宫之日起，日日苦修分秒必争，但是物极必反，就如同泼酒于杯中，急了反而会洒在外面”，见他若有所思，她素手轻轻抚摸玉树：“只有心思沉稳，才能打破瓶颈，今日你且歇一歇”。
杨戬目光有所缓和，依着她的样子轻轻抚上玉树，掌心触觉沁凉如冰，他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稍时，玉树被淡淡光晕所笼罩，一股灵力缓缓注入到他体内。
“仙子”，杨戬有些惊讶。
嫦娥却闭上双眼，自顾说道：“我授你些法力助你疏通经脉，你仔细感受”
月华灵力是修炼法术的上乘助力，但三界之中，也唯有她一人能随心掌控，若要传与他人，须得以玉树为媒介。
她的法力温柔清凉，在他体内经脉运行，他缓缓合眼，只觉心下不复急躁，莫名温暖。
“杨戬，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过得是如意的，悲伤的不单单你而已”
思绪缥缈间，清冷温润的声音流入心底。记忆中的她不喜不怒，最多也只是温柔疏离的浅笑而已。
她在为谁悲伤
书房内，云气袅袅，嫦娥在书案上处理公务，而杨戬在她一旁捧着□□书仔细研读，自那日起，他便不再急功近利，一切顺其自然，不想竟意外有所收获，隐约领悟了道法自然，是以法力精进飞速。
看了半日的书，杨戬似有些累，于是捻书翻页，佯装无意悄悄瞥了她一眼。但见溶溶月光中她温柔垂眸，认真写字。一股暖意流入心底，杨戬面上一红，立即收回目光，心下悸动，却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只是不由得想起初见时，她于月下回眸于他，清冷温存牢印于心。
心绪起伏便看不下书了，他放下书，一边帮她轻轻研着磨，一边问道：“以后与敌人交手，我若没有兵器怕是会吃亏，你说，该选什么兵器好”。
嫦娥写折子写的认真，也没看他，只说道：“你用的趁手的就是最好”。
杨戬眼带期许笑意，问她：“那你可喜欢什么兵器？”
她手中笔不曾停下：“我用不惯冰刃，不过你可有听过戟 以矛为主，旁生横刃 ,也有少数是戈和刀的合体。既能直刺,又能横击，杀伤力胜过戈和矛。样子也很是俊俏。”
杨戬欣喜一笑，心下已经下了决定，日后就用长戟！
良久他又开口：“广寒宫玉树似冰如玉，虽然好看，但不会开花，我知道下界有一种树的花特别美，改日我替你搬来可好？”
“广寒宫与别处不同，人间草木无法生根”，嫦娥换来另一空本，继续写折子。
“我自有办法”，转眼看到了公案的一旁放着天庭通缉自己的文书，他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笑道：“画的太丑，不像我”。
只是，任他自说自话嫦娥却不再理睬，他忽然凑到她面前问：“你为什么要收留我”。
嫦娥笔下一顿，污了字迹，她绣眉微蹙抬头看他，四目相对，呼吸相闻，有着些许旖旎。
“你若闲了就去捣药，不要啰嗦”，话虽如此，可她眉目依旧淡然。
“哦…”，他一时泄了气，回到原来的位置乖乖看书，时不时的瞄一眼，看她是否真的生气了。
为什么留下他……
多半是一点动容、一念之差吧，至于那间刹那微妙的感觉，她也是说不清的。
她瞥了眼偷瞧自己的杨戬，见他有几分委屈，想来是刚才的话说重了，转而温柔一笑问他：“你可会饮酒”。
杨戬目光一亮：“我见膳房有几坛陈酿，气息香醇，你可是想喝 我去取来温给你”。
“躲着小玉，否则那兔儿又要与我唠叨”，嫦娥放下笔，合了折子。
“仙子放心”，说罢，他跑开了。
玉兔是她在凡间时救下的妖精，自那以后便一直跟着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曾离开。只是这兔子哪里都好，偏偏话多了些，可嫦娥却也不觉得烦。
广寒宫后院有树木百余棵，终年雾凇凝结不散，似雾似雪轻盈洁白，煞是好看。只是却看不出那是什么树，或许也不是树。
红泥小火炉，梨花木案旁，他二人在这雪柳琼花之中对坐。酒宜温饮，才不伤脾胃，而这温酒的火自是来自杨戬新学的术法。
嫦娥接过他温好的酒，饮下一杯，酒香纯净，绵甜可口。
二人对饮几杯后，杨戬眼中仿佛也晕染了酒气，潋滟温柔。
他伸出手，将一饰物递到嫦娥面前，但见此物晶莹剔透，氤氲清冷寒气，被如泉水般的法力拖着漂浮于掌中。原是玉树枝丫被他用法力凝缩而成。
他笑的温暖：“仙子觉得可还好看”
嫦娥定睛细看，方才明白是玉树，登时眼中醉意全无：“逆徒！”，她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酒水洒在桌面，美人面带薄怒道：“这玉树是盘古睫毛所化，蕴含上古灵力，百年长一寸，千年生一芽，如今你竟折下整枝！”
“你生气了”，杨戬似是醉着，欣喜一笑，痴痴看她。
“跪下！”她勃然起身，“竟还在笑，想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才导致你如此顽劣”
“我错了”，杨戬恍然番悟，急忙跪下，将树枝藏在身后：“仙子息怒……”
“明日将《道德经》抄百遍给我”，说罢，她拂袖离去。
“啊？仙——！”，冷风吹拂，这酒是彻底醒了，待她身影隐没，他拈着手中玉枝，反复看着，目光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温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