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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蛊 ...

  •   “你个黑心的小蹄子!前日让你收好的茶,你给我收到哪里去了?”

      听谢妈妈一说,李明烟登时明白过来。

      偷茶事发了。

      这事前世就发生过。原本,茶房隔三差五的,就会短些茶叶,分量少,茶叶也不贵重。看管的妈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大理会。

      可是,前两天,一包上好的雨前龙井却丢了。

      茶丢了的那天,正好是明烟当值。

      “明烟还是小孩子心性,八成是见了茶叶,当是普通碎茶叶,不知道东西贵重,随便拿回来,也是有的。”茶房的另一个大丫头丹红,向来稳重老成,很得茶房管事谢妈妈的倚重。

      她温言劝道:“别的茶叶,你拿了也不打紧,可是这包雨前龙井是知府郜大人送了咱们柳大妈妈的。你快点拿出来,谢妈妈不会怪罪的。”

      “前日可就是她当值,别人都没进出过茶房,”

      “可不嘛!我就是进去了,也不知道这雨前龙井在哪里放着啊。”

      小院子被看热闹的姑娘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都给我闭嘴!”谢妈妈怒喝,又憋着火看向明烟,“你乖乖交出来便罢了,不然,老娘让你瞧瞧我的手腕。”

      “谢妈妈,这茶真真儿不是我偷的,不过,我却知道是谁偷的,并且知道这茶在哪里。”李明烟此时却异常淡定,看着谢妈妈笑道:“我这便带妈妈去寻,管保叫这个偷茶的黑心贼,现了原形!”

      如今,柳老板着急要茶款待郜大人,若是茶端不上去,别说是要处置了李明烟,就是谢妈妈也会被怪罪的,还是先找到茶要紧。

      李明烟当下便不说话,领了人,一路走,七拐八绕,却是到了外院小厮的房间。

      “妈妈,就在这里了。”

      “给我搜!我看是哪个下贱东西,敢偷到我的头上来了,抓出来我打断他的腿!”

      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李明烟退后一步,拿眼去瞧丹红,只见她脸色煞白,双手紧张地捏着帕子。

      察觉到明烟的目光,丹红猛地看向李明烟,瞪大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跟着的婆子们,手脚麻利,不一会就搜出了那包茶,另外,还有一条绣着鸳鸯戏水的帕子。

      “回禀谢妈妈,东西是在外院当差的成元那搜出来的,他是丹红的表哥。”

      丹红与成元是表兄妹,俩人里应外合,丹红从茶房偷了东西,再由成元拿出去卖。

      前世,正是成元在卖东西时被抓了现行,她才摆脱了冤屈。

      可是,她也凭白受了一顿打骂。

      “你个小浪蹄子,亏得我往日对你那么好!吃里扒外的东西!”谢妈妈气极了,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丹红的脸上,劲道之大,就连丹红将发髻都打歪了。

      丹红惨白的脸蛋,立时红肿起来,嘴角不断地渗出血迹。

      “妈妈!我错了!您饶了我吧。”丹红顾不得,跪地楚楚地哀求。

      可她不求饶还好,一求饶,谢妈妈心口的火一直窜到了嗓子眼,眼看就要烧着了。

      茶房总是丢东西,别院的管事妈妈早在柳老板面前嘀嘀咕咕了,都说,谁知道谢妈妈是不是监守自盗啊?谢妈妈自己倒是个刚正不阿的,可底下人也太不争气了。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私下里,丹红没少宽慰她。可没曾想到,真正的贼子就在身边,还日日做出一副好人模样。

      得了恩惠信任,和外院的小厮勾勾搭搭,合谋算计院子里的东西,还让她来背锅。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打!给我照死里打!”谢妈妈越想越气,底下的人见势,也顾不上丹红往日如何受宠。这板子打起来,竟是丝毫情面也没留,实打实地落在身上。

      几板子下去,已经是皮开肉绽了。这不只是偷窃的罪责了,还有私通,与欺骗上级。

      看够了热闹,出尽了前世的那口恶气。不管身后丹红和成元二人如何哭爹嚎娘。

      李明烟趁势跪地,恳求谢妈妈:“明烟想求妈妈一个恩典,我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希望以后能去花房当差,每天侍弄些花草便满足了。”

      ……

      怡春院内姑娘众多,自然少不了花草点缀。花房里,除了要照料采买回来的花卉盆栽之外,还有一块不小的花田,需要种植。

      花房的管事秦婆婆是个老人了,虽然六七十岁,身子骨却很硬朗,是个名副其实的“花痴”,为人有些怪,只一心扑在花草上,将花房打理的井井有条。每年扬州城秋日斗菊会上,拔得头筹的定是怡春院。

      虽是怡春院颇为重要的院子,但是花房却很是清净,当差的只有那么两三个人,更没有乱七八糟的是非。

      李明烟想要低调,花房是最好的选择。

      “婆婆,我以后便来花房当差,您有什么活,尽管使唤了我去做。”

      明烟恭敬地站在花田前,朝秦婆婆喊道。

      秦婆婆是个哑婆,虽不能说话,可是听力却是没问题的。不过,老人家年纪大了,听不清楚也是常事。

      李明烟见秦婆婆继续佝偻着身子在花田里忙碌。也不再多言,自顾自地逛起来。

      “咦,这花真好看,一朵花上好似有上百种颜色。”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花房,看着屋里屋外的花草,李明烟东瞅瞅西看看,很是好奇。

      听见这话,秦婆婆终于转过身来,快步上前,一把拉开了李明烟。

      秦婆婆这时才抬头,那双干枯的眼眸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她。

      李明烟被看得浑身发麻,吓得倒退一步。

      过了一会,秦婆婆收回眼光,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拿手比划了几下子。

      见秦婆婆作出打扫的手势,李明烟赶忙点头,示意自己看懂了。

      论起来,这还是李明烟第一次见秦婆婆。没想到,这婆婆竟然如此怪异,难怪外人都不愿意来花房当差。

      李明烟心内暗暗提醒自己,日后当差可要当心,莫要触了这婆婆的逆鳞。

      ……

      阳光洒在花田,奇花异草在阳光的滋润下茁壮生长,花房四周飘散着阵阵花香。

      “明烟姐姐可在?”照儿刚一踏进花房的门,就扯着清脆的嗓子喊起来。

      “在在在!你个小丫头,今日怎么有空来。”李明烟听见照儿的声音,赶忙擦干净了手上的花土,笑着出来。

      照儿与明烟、妙菱三人同时入院,年纪也相仿,平常最是要好。可是,照儿如今在柳老板跟前当差,活计繁忙,十天半个月也顾不上来找她玩一次。

      因为在花田里干活,李明烟身着一条淡绿色百褶裙,将三千青丝挽成飞仙髻,簪上一枝白玉簪,此外别无花朵。她挽起一节袖子,露出了玉藕般的胳膊,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现光泽,整个人如花蕊娇嫩可爱。站在门前笑意盈盈地看着进门的人。

      跟随在照儿身后的踏入院子的林时辅,看到这样一幅美人图,蓦地感觉喉头一紧,心头又克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林先生说要找你,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说吧。”照儿说罢,朝明烟眨了眨眼,笑嘻嘻着跑开了。

      照儿如今胆子这么大了?竟然敢领个外男入内院?!

      李明烟不可置信地看着照儿跑走的身影。

      怡春院虽是青楼楚馆,可是内院是姑娘们歇息生活的地方,外男是断不能进来的。可是,照儿竟然领着林时辅进来了,还要和她聊聊?

      李明烟却不知,如今林时辅可是扬州城的红人。听闻他要教书立学,世家大族们纷纷抢着去请,就连柳老板也打起了主意,若是能请到林先生坐馆,哪怕是偶尔指导几句,也要压了一头隔壁燕香院一头了。

      因此,当林时辅上门,说明要找李明烟的来意,柳老板忙不迭地要喊明烟过去。可林时辅一刻也等不得了,急匆匆跟了照儿过来。

      “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毒!”林时辅顾不上佳人在前,克制住狂乱的心跳,一上来就批头盖脸就丢这么下一句。

      “啊?”李明烟一脸懵,疑惑地看着林时辅。

      都说林先生才冠古今,可她瞧着,这林先生的脑筋,似乎有些……直?

      “若你没有给我下蛊,为何在乞巧节后,要问我身体如何?”见李明烟张嘴想要辩驳,林时辅却没给她机会,一口气不停地说道:“我回家后,对你日思夜想,难以忘怀,林某自诩不是贪图美色之辈。只是一面之缘,为何会如此?近日,我仔细思量,听闻边疆南域的女子,为了笼络心上人,会下蛊毒。或许,你便给我下了。”

      说着说着,林时辅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羞涩难以启齿,但还是脸颊涨红,硬着头皮说:“或许你虽不是大富大贵之辈,但是年轻,有些图谋也……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时辅所言不虚,他年少成名,并且在外四处游历多年。美貌女子他见了不少,就是天仙在前,也不会让他寝食难安,日夜思念。

      况且,他一向心性坚定,怎么会因为看了姑娘一眼,就……就夜中发了春梦呢?

      左思右想,林时辅都觉得,这事透着古怪。自己定然是中了套,盛传南域女子精通巫蛊之术,这明烟姑娘身处烟花之地,保不齐会些歪门邪道。

      李明烟点点头,听起来,确实有些道理,是像被下了毒蛊。

      可是,自己若是知道什么蛊毒的法子,第一个,便先毒死那个丧天良的渣男。

      “林先生,枉你身为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李明烟“哼”了一声,竟然还说她非绝色,她现在虽不显眼,过两年可是实打实的红颜祸水呢。

      “其实先生也不必心内愧疚,你不是柳下惠,看到我闭月羞花的美貌,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你该自己默默地放下就是了。可是怎么还跑来质问我?这却是不对了。”

      林时辅本意是来找李明烟对峙,可是见到她,心神已经不稳,勉强将准备好的一腔说辞说出来已经是不容易了,再想反驳,却不行了。

      他现在的条理思绪早都化成了水,头脑无法思考了。

      林时辅只能红着脸连连点头,等到李明烟说完,面上已是羞愧难当。林时辅掩面,拱手作揖,“姑娘说得对,我是猪油蒙了心了。这便回家去,闭关修心,绝不叨扰姑娘了。”

      正当林时辅转身欲走时,一个苍老沙哑声音冒出一句话,将他闪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不错,你确实是中了蛊毒!”

      李明烟听到也惊诧不已,扭头竟然发现竟然是秦婆婆。

      秦婆婆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继续说道:“嘿嘿,还是南域最难得的春心蛊,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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