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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   随宴跑出营地去找随师的事情很快便传开了,只不过众人脸上神色各异,却没什么人出声。
      江新添抿了抿唇,垂着头一言不发,只觉得命运作怪。
      他眼下都不知道该替随师不平,还是该觉得随宴可怜了。

      陆羽桥看了眼平阳侯不虞的神色,道:“侯爷,您不是希望随师回来么?随宴这番去了,定是能将她带回来的。”
      平阳侯按了按眉心,“她这就是胡闹!”

      小姑娘的心思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眼下随宴的安危。北境边陲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一条岔路走错了,随宴这人生地不熟的,可不就要给丢了!

      随家园的人同他虽说不太亲近,但也是定安的朋友,这家的人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护着的。
      思及此,他抬头看了看陆羽桥,“你们从营地里找些人出来,一同出去找找。”

      陆羽桥和江新添面面相觑,心里都不大想去。
      陆羽桥道:“侯爷,您就相信随宴吧,她也不是小姑娘了,总不至于真出些事……”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随宴是去解决问题的,我们跟着去算个什么?”

      这才是他们真正不能去的理由。
      多打扰啊。

      平阳侯噎了噎,气极了,蓦地回头瞪着程青云。
      程青云无辜地举了举手,“我也觉得不该去,别气了侯爷,再气又要发病了,活着不好么?”

      一屋子个个都跟自己唱反调,平阳侯气都不顺了,“行,行,你们几个啊……”
      江新添朝自家帮主使了使眼色,程青云挑了挑眉,表示知道,立马装作要为平阳侯把脉,把人带回营帐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潭星这才出声:“堂主真的不会出事么?”
      陆羽桥敛下眉眼,“潭星,我不愿帮她。不论如何都是她的选择,和随师还有没有缘分,就看她自己了。”

      潭星便又转头去看江新添,江新添躲了躲,“我,我有些饿了……”
      陆羽桥抿唇笑了笑,江新添便赶紧跑了出去,见潭星还在忧虑,陆羽桥抬手压在了她的肩上,“你知道么,随师几年前同我说过一句话。”

      潭星:“什么话?”
      “她说,”陆羽桥道:“她和随宴之间,只剩最后一次机会,而那机会,在随宴手里。”

      潭星果然没懂,“这是何意?”
      “起初我也没懂。”陆羽桥松了手,道:“但如今却像是明白了。你看,随师被随宴伤害了那么多回,若随宴轻易便能将她哄回去,那从前的那些账是不是也太好算了?”
      他还耸了耸肩,“连我,都是险些被砍了头,才一笔勾销换来了今日。”

      人想要做什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的结果也算不错,便是一次重修于好的机会。

      说完了,陆羽桥牵了潭星的手,带着她往她住的营帐去,“夜深了,快回去歇息吧。”
      “我……”潭星还想说些什么,陆羽桥突然偏过头来,冲她眨了眨眼,分明有着讨好的意味在,潭星便再也开不了口了。

      她满脸微红。
      陆羽桥揉了揉她的手,笑道:“傻。”

      ---
      随宴走时,在不远处的镇子里买了一匹马,奈何那马大概是平日里家用的,没跑多久便累得不肯动弹了。
      “我……”随宴气结,恨铁不成钢地牵着那马去喂饱了肚子,这才又上路坚持了一段。

      走至半途,她耳尖地听见了远处传来的两道马蹄声,料到是陆羽桥和江新添,便立刻下马躲避。
      等他们过去了,她便沿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又重新赶了过去,这回马兄彻底不配合了,无论随宴如何哄如何赶,就是不肯动一下蹄子。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随宴咬咬牙,将马拴好了,背上包袱,决定走过去。
      没人算过脚程要多久,但好歹算是走了一半,剩下的也远不了多少。
      最关键的是,对于随宴来说,见到随师,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但是没走出多远,口干舌燥不说,随宴发现自己寻不见药粉的踪迹了。
      她这些年练就了一个好鼻子,对于气味极度敏感,但是光靠着一个气温较浓的药粉来探路,确实有些痴心妄想了。
      夜里更深露重,那药粉被露水冲淡了也未可免。

      行至岔路口的时候,随宴心惊胆战的,周围根本不见人影,她甚至不知道随师到底在何处。
      可她也没有多做停顿,停一步,便晚一刻见到随师,她不愿多等哪怕一刻。

      这么些年来,惜阎罗和顾八荒游历四海,她也跟着出去过几趟。
      寻路辩向的本事她也算学到了一些,况且北境地图她早已熟烂于心,哪个方向有什么地方她都清楚不已。

      往左是一个人口较少的狩猎部落,是属于蛮族当中没有侵犯过大梁的一支。
      那里热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热烈。
      往右是辽阔的平原,人口更少了,天宽地阔,安静得让人觉得岁月都停住了。
      那里冷清,淡漠,却自由。

      选定了右边,随宴抹了抹汗,抬脚便走了。
      这么些年来,随着年岁渐高,她想不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对于随师,她有太多未解了。

      传到瑞城来的消息,要么是随师打下了几座城,要么是她被朝廷封为了将军,官越来越大,朝堂之上对于这个女孩儿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从前是贬斥,往后便是发自内心的钦佩。
      世人都说,定安将军像极了定安候。

      随宴常常会做梦梦到随师在战场上的模样,梦里的随师,不是小时候那个爬进她怀里的乖丫头,也不是后来对着她撒娇的好徒弟。
      她满脸淡薄,手臂起落间便是一条人命,好像对于她来说,除了厮杀,再无其他了。

      有时候随宴也会梦到随师受伤,梦见她死在了战场上,醒来便是满脸的泪,再也睡不着,抱着腿直哭到了天明。
      再到后来,她甚至都梦不到随师了,哪怕睡前已经想了她一整天,入梦后却还是见不到。

      随宴便只能在脑海里无数次勾勒随师的模样。
      她在想,随师长大后是什么模样?又会有怎样的良人伴她身边?

      想着想着,她忽然发觉,对于随师,她生起了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不关乎任何爱欲,她只是想要,随师的余生,都能在她眼前。

      从前欠了太多,还也还不清了,那便索性不还了。
      可余生还长,能做的还有很多,随宴想要随师在自己身边,想和她去经历许多美好。

      这山河大川她们没有一道看过,那以后便要去。
      这人间百态她们没有一道历过,那以后便要去。
      这柴米油盐她们经历得太短暂,那以后便继续。

      随师从前总会气恼,气恼在随宴心里,其他总是重于自己。
      可眼下随宴也一模一样了,她也会气恼,气恼自己总是忽略随师的那些心思。

      岁月沉淀了所有的回忆,等她细细咂摸完,一颗心便早已揪在了一处。
      那心结,那执念,最后不过是随师一个直白热烈的眼神。

      走了许久许久,对的路,错的路,随宴都走过了。
      日和月交替,随宴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再见随师一眼,可她的脚步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直一直不停。

      等她终于在晨光乍破时见到平原时,随宴扯动干裂的唇笑了笑,全身的力气再保持保持不住,一丝一缕地从四肢百骸流了出去。
      她腿一软,眼一闭,便倒在了青草地之上。

      “阿娘!这里有个人!”
      “哎呀,是个娘子啊,怎么晕在这儿了?”
      “娘,你看,她身上的木剑好好看啊……诶,和阿师姐姐家里挂着的好像啊!”
      “我看看……还真是,这上面还刻了个‘师’字,会不会是你阿师姐姐认识的人?”
      “那阿娘,我们把她送去阿师姐姐那里吧!”

      可是不巧的是,随师在天还未亮时便又跨上了马,试图一口气穿过那个平原。
      这是第十四回。
      十四对她来说,有别样的意义。

      离开随宴的时候,她正是十三岁。
      十四岁生辰时,她的身边便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甚至没一个人会提起她。

      所以,十四于她而言,是个全新的开始。
      随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一回,她觉得自己一定可以。
      风景飞速往身后退去,马儿像是也格外有力,一人一马在宽广的天地间跑向了日出,朝着那天边而去。

      “吁——”正午未至,随师已经到了山脚下。
      她将马拴在一边,让它吃草喝水,自己则理了理衣裳,抬步往山上走去。

      这山怪异的很,路修得歪七扭八,每一个弯之后,要么是生死之间的断崖,要么是山穷水尽之处的桃花林。
      随师觉得有些有趣,逛着逛着不觉都忘了时间。

      她穿出桃花林,还要往上爬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了一个老僧人从另一个方向上山来了。
      那边的路看着更为险峻,踩踏的阶梯是刻在了山上的,像是人费了好一番功夫精心雕刻而成的。

      石阶近乎垂直,可那老僧人却相当轻松地爬了上来,手脚灵活得不像这个岁数。
      看见随师时,他明显一愣,接着便往后退了退,“阿弥陀佛,施主一身杀孽,切莫再往上了。”

      随师便站住脚,毫不在意似的,“嗯,我本就是过来看看。”
      “非也。”老僧人摇了摇头,“百年之间,来此的人多到难以计数,可施主一身杀孽,且身负孽缘,满心执念,如此凶煞之相,着实少见。”

      “孽?煞?”随师看着那老僧人,笑了笑,“嗯,你说得对。”
      老僧人又嘀咕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老朽解不了你一身杀孽,施主还是请回吧。”

      随师走近了一些,“我何时,说是来解杀孽的了?”
      老僧人脸色变了变,有些话到底不便直说,“这杀孽不解,施主往后怕是……”

      “我不怕,也不在意。”随师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我想问的,是其他。”
      “执念也解不了。”老僧人叹了口气,伸手往随师身后一指,“老朽唯一能告知的,只有‘回头’二字。”

      说完了,那老僧人提起了道袍,嘴里碎碎念了什么,转身走了。
      随师看他神神叨叨的,还让自己“回头”。
      她只觉得可笑。

      什么破真人庙,还想让她再躺一趟火海么?
      随师兀自想了想,没能得到答案。
      她这个人,前世大概是个无人能解开的死结吧。

      回去的路上随师有些磨蹭,白日里那老僧人的话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于她而言,随宴就是一片她曾陷进去过的沼泽,可如今,她已经脱身出来了。
      一直到天彻底暗了下去,她还在平原上奔驰,最后精疲力竭,下了马,换成牵着马慢慢往回走。

      路上安静极了,天边星辰的一丁点闪烁都显得特别突出。
      随师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走错路,也不在意往后会如何,她只活在眼下,活在此刻,头顶是夜幕,脚下是青草,身旁有马儿轻轻的哼声。

      然而一切镇定,都在她到家时,看见那盏烛光时破灭了。
      门口坐着个小女孩,是随师先前刚来这边时从马蹄下救过一回的,她阿娘很是感谢随师,时不时会来给她送些菜。

      这回按常理来说应当是没有什么的,或许就是来送菜的。
      可是越往近了走,随师的心便跳得越快了,有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屋子里有别的人。

      小女孩看见了她,正要高兴地喊她一声时,随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站到了屋子门口。

      她的脸都白了许多,胸腔里的东西甚至快要跳出来。
      屋子里传来几句闲聊,声音都淡淡的,可随师还是耳尖地瞬间便听出了那是谁。

      人有时候在期盼什么到来的时候,那期望会逐日降下去,就像她从三年前便希望随宴能来找自己,牵自己的手带她离开,到如今,她已经全然不期盼了。
      可随宴却又来了,在这样的时候。

      脑中有些轰鸣,随师在门口僵站了许久,听着随宴在聊家常间把和自己有关的事都问了出来。
      她觉得有些气,这个人有什么资格问呢?

      随师直直站着,目光却像是无法聚焦似的,落在了门口的一处角落上。
      小女孩的阿娘问道:“你这把剑上的字,是你刻的,还是阿师刻的呀?”
      随宴咳了几声,语气里带着温柔,“是我刻的,在很想她的时候刻的,谁知后来越看这个,便越想她了。”

      阿娘有些感慨,“你对你妹妹,是真的在意啊。”
      “嗯……”随宴懒得解释这声妹妹,“是。如今我才发觉,谁都不如她。”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那阿娘嘀咕了一句随师怎么还没回来,门口的小女孩拽了拽随师的衣服,好奇她怎么不进去。
      随师看了她一眼,有些茫然。

      这回来的随宴,对她会带着何种目光?
      妹妹?徒弟?
      还是……别的?

      到底是时间晚了,那阿娘将屋子收拾了下,便对随宴说她要回去了。
      随宴好心叮嘱她多带上一盏灯笼,那阿娘乐呵呵地应下,带着两盏灯笼走到门口时,险些被戳在门口的人给吓了一大跳。

      “阿师?”那阿娘喊了一声,担忧道:“你这是……”
      那阿娘大概看随师的模样太过凄惨,伸手将人从一团黑暗中拉了进来,屋子里暖和,随师来不及反应,抬眼便对上了随宴的目光。

      随宴变了好多。
      都是快三十的人了,可看着好像比从前又漂亮了许多,看上去还瘦了不少,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分明的锁骨来。
      她的脸惨白,唇色也淡了许多,可目光却越发亮了起来,落在人身上,看得人发热。

      只一眼,随师就知道。
      那句“回头”,原来不是老僧人给她的建议,而是她自己心底深处的回答。

      她嗓眼有些发干,转身看着小女孩和她阿娘,开口道:“很晚了,我替你们收拾块地方来,在我这儿睡一晚吧,回去怕路上危险。”
      阿娘爽朗地笑笑,“能有多危险?这边路我可比你熟……”

      她们说话的时候,随宴看着身量高了许多的随师,看着她突出的腕骨,和流畅的侧脸轮廓,目光再下移,到她挺立不少的胸口,精瘦的腰线,修长的双腿……
      打量完这一圈,随宴挪不开目光,她知道自己眼神不带善意,可有些情感压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想这样打量随师。
      她有着别的渴望。
      她早就明白。

      看了这一眼,只不过让她的心思再也藏不住而已。
      随宴的脸终于红了起来,她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假装遮挡咳嗽,可配上那直白的目光,意味分明不已。

      随师还在和那娘俩说话,脸上有了些表情,看上去格外温和。
      随宴诧异她会这样待人,转头才明白——毕竟随师如今已经长大了。

      说话间,随师浑身僵硬,随宴的目光如芒在背,她需要暗暗握紧拳才能保持镇定。
      真奇怪,只看她一眼,有些什么,就全被勾起来了。

      话终于说完了,随师要送她们出门,那阿娘又看了眼随宴,叮嘱了什么。
      随宴根本听不进去,因为随师也顺着她们朝自己看了一眼,那眼神看似不经意,却是预谋已久,有些答案也呼之欲出。

      还好,机会还在。
      随宴抿了抿唇,远远地对着随师笑了一下。

      随师看她笑完,收回了目光,将那娘俩送了出去。
      没多久,两道脚步声渐远了,随师在门口站了许久,她看上去很平静。

      随宴出了被窝,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等着。
      良久,随师才进了屋来,抬手关紧了门。

      随宴喊了她一声,“阿师。”
      那语气分明带着打趣。

      随师手一紧,站在原地没动。
      随宴也不动弹,低低笑了两声,又喊了一声,“小师。”

      随师便扭过了头,眼神起了波澜,她没应她,只是那么远远看着。
      随宴话便多了起来,她说了自己是如何找到自己,又是如何走错了方向,最后兜兜转转被人带到了这里来。

      屋子里聒噪的很。
      也热得很。

      随师很想让她闭嘴。
      可她挪不动步子。

      那是团火,她懂得害怕烫了。
      随师张了嘴,出口的声音沉稳了不少,打断了随宴的碎嘴,“你为什么要来?”
      这个问题,问得随宴闭了嘴。

      白日里随师还在冷石心肠,觉得一切不过如此而已。
      她也不愿回头。
      可眼下只是掉转方向而已,随宴就出现了。

      她察觉到了,随宴的眼神有了很多变化。
      随师又问了一遍,“到底为何要来?”

      随宴不答她,只是道:“小师,能走近些么?我想好好看看你。”
      随师冷笑了一声,气被激了出来,她扭过头,“凭什么给你看?”
      话一出口,语调里的任性是她没想到的,甚至这几个字也是她没过脑子的,随师顷刻便僵住了。

      随宴明白了什么,笑得更开怀了,可笑着笑着,她又开始冒眼泪。
      “小师……”她起了身,赤着脚走到随师面前,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着面前的女孩,“我想来,带你回去。”

      随师正要和她呛,谁要跟你回去。
      可随宴似乎也没打算让她接话,刚一说完,便轻轻踮了下脚,一个吻轻轻落在了随师的唇瓣上。

      这一回,比起上次那番主动,明显多了些情动。
      随宴退开些,看着随师的臭脸,笑了笑,“小师,能再好好看我一眼么?”

      随师垂头盯着她,“怎么看?”
      随宴搂紧她的脖子,又踮了脚扬了头,无师自通地懂得了求欢寻爱,她含着随师的唇瓣品味许久。

      直看着那嘴唇的边角没那么锋利了,这才道:“想怎么看便怎么看。”
      一句废话。

      随师的喘气声明显急了一些,可她没有推开随宴。
      这样的时候,可以嘲讽随宴几句,也可以一把将人推开,可她都没有做。

      那眼神和姿态,她已经明白了很多。
      随宴不羞不躁,只是虔诚地亲近着随师,她想留住她,可意外的,这样的亲近让她很愉悦。
      原来她也会有想黏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

      随宴轻轻呼着气,抬眼看着随师,又道:“小师,我说带你回去,却不是回瑞城。”
      她摸着随师的脸,满脸笑意,“我只是想带你回到我身边罢了。小师,我有很多话想说,眼下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够……对了,你从前说我是你的,眼下还算数么?”

      话音刚落,随师一弯身,直接将随宴整个抱了起来,接着走了两步,径直压在了床上。
      随宴头上只有一只白玉簪,随师抿着唇,抬手将那簪子取了下来,散开了随宴的满头黑发。

      随宴不躲不闪,甚至眸中还有了丝期待,“还算数,对不对,小师?”
      随师冷哼了一声,“你好像很得意?”
      “是吧。”随宴躺在她身下,目光定定地看着随师越发英气起来的脸,缓缓道:“惜阎罗跟我说,对待心爱之人,就得这么得意。”

      “心爱之人?”随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垂下头,在随宴发间嗅了嗅,“我是么?”
      随宴将她抱紧了一些,眸光有些晶亮,“我真的很抱歉,你明明一直都是,我却一直没有让你感受到……”

      随师又往下了一些,张嘴含住,“感受什么?”
      “感受……”随宴偏过头,看见了随师额角的那道浅色伤疤,“我明明很在意你,明明不愿伤你,可我回回都伤了你。”

      随师搅弄着她,随宴抖了抖,“小师,小师……我话还没说完。”
      随师顿了顿,“不用说了。”
      她都明白。

      什么爱啊恨啊,愁啊怨啊,终究都过去了。
      她庆幸随宴抓住了那唯一的一次机会,也庆幸自己回了头。

      或者说不是回头,她从来就没有挪开过目光。
      人一生能遇到一个无论如何都在意的人,或许也是段孽缘吧。

      随宴撑起了身,赤条条的手臂去抱住随师的腰身,触手依旧是微凉的皮肤,她胡乱地喊着,“小师,小师……”
      随师拼命忍住,放慢了一些,喃喃着,“随宴,你的心一定要掏干净了,只能装着我。”

      随宴听清了,这回真的听清了。
      可她已经出不了声,断断续续的,连句完整的回答都说不出来。
      寂静,燥热,轻吟,喘息,战栗,层层叠叠,无法消退。

      平原风辽阔,可从山这边起的风,呼啸而过,最终也只能去向山那头。
      她们之间,从此再无分离。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木有番外~
    希望大家都能评个分儿,谢谢嘞~
    这本写出来离我的预想是有些偏差的,但是我觉得这个偏差也挺好玩儿的。
    可能大家会想be啦,但是我觉得姐姐妹妹就差最后一次机会,姐姐想通妹妹原谅,往后就能平平淡淡地互相陪伴下去了,她们是彼此需要的呀。
    下一本应该是《一朵秋蕾》,现代温暖向的,也是姐姐妹妹,希望我能写得更好,可以有更多人看,嘿嘿。
    啥时候开不晓得,这一本还是谢谢大家的评论!!
    重点感谢留评的大家!!
    阿鱼,无所谓,橘味汽水,k爱~
    江湖再会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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