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炼尸 ...
-
岳晋从假山后走出:“小客人,你还好吧?”
他一身青衣长袍,服饰古朴,腰间缠一柄软剑,在夜风吹拂下,有种清雅君子的气质。
这装束,加上刚才的出手……想必是剑宗中人。
苏追眼眸微动,说:“我没事,多谢。”
岳晋乐善好施是出了名的,即刻道:“小友怕是受了惊吓,不如随我进去洗把脸,我为小友取上两颗安神丹来。”
放出去让人抢破头的丹药,苏追却拒绝:“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我确实没有事,欠了人情我也还不起。”
“说什么还……”岳晋笑着摆手,但话都还没落地,就见眼前这病殃殃的客人膝盖一软,朝前倒去。
岳晋一个闪身,扶住了苏追。
见他面若金纸,猜是心绪起伏太大,犯了什么旧疾。
不多想,岳晋急忙将一股浑厚柔和的灵气输入苏追体内。他虽是剑修,但修为深厚,安魂治愈之术也是手到擒来。
然而片刻后,他却面露愕然。
恰好,他的小徒弟见他久久不到场,跑来找他,他立刻叫徒弟扶上人,一同去往内堂。
内堂古香古色,帘幕重重。
一到此处,苏追便转醒。
——不醒也过分,毕竟岳晋让小徒儿掰着他嘴巴将一枚九品舒魂丹给塞了下去。
面色好转,唇上有了些血色,苏追起身,扶着榻边的扶手,坐直了。
“多谢,这丹药多少钱?我付给您。”
小徒儿还在旁边捣鼓药瓶子,闻言震怒,“你、你说什么?你当我们是图你几个臭钱吗!你知不知道我师傅是谁——”
岳晋伸手拦住:“哎,小四,休得胡闹,叫你数的药数好了没有?”
他叫小徒儿取三枚丹药,给苏追带走,小徒儿此时手里头正捣鼓的那个药瓶子就是了。
小徒儿生气和不解,您搁这以怨报德伺候祖宗呢!
岳晋嫌他啰嗦,不由分说将药拿过来,塞进苏追怀中,“就算一粒一百万吧,你留个联系电话,得空了我让人来取款。”
苏追说:“好。”
说着,便坚持起身,步子虚浮的朝外走去。
岳晋面露同情,而小徒儿则怒气未消的嘀咕:“就您爱到处做善事,您怎么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是个坏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追身形轻顿,但未停下脚步。
……
宴席已开,席间布局都是按照古礼安排的,会场呈弧形,桌子自内而外一圈圈的摆放,东道主坐在最前方,主客在左,依次排开。
菜肴正在一道道的传上,人声鼎沸,苏追悄然在内排落座。
苏宏盛正与旁座一名丹修交际,瞥他一眼,抽空责怪他:“你乱跑什么,刚才有好几个重要的人物到了,都错过了!”
苏追不言,敛眉、垂眸。
苏明夏怪里怪气道:“大哥可能也是去认识重要人物的呢,大哥是吧?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啊。”
苏追的回应,是将桌上的杯子端起。
杯子里有热茶,冒着气,外头天寒地冻的,他从花园回来,自然会将这杯热茶一饮而尽。
苏明夏盯着他看,眼底有着浓浓的期待与恶意。
苏追问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和我是血亲,却盼着我生不如死,你告诉我,为什么?”
苏追的声音像是从他耳朵边上响起的,带着一种蛊惑。那双眼睛,一直平淡如水的眼睛,此刻荡起了波光,令人不得不陷进去。
苏明夏心底的恨意被勾起来,怒火摄取了他全部的理智:“你还好意思问我?”
“如果没有你,我就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如果没有你,我和母亲不用藏头露尾那么多年,明明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我恨不得你死在外面——!”
“明夏!”方楚娇一声呵斥,如当头棒喝,使苏明夏清醒起来。
他这才发现,四周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还有人捂着嘴窃窃私语。
苏追白着张脸,神态受伤,仿佛刻意提问的人并不是他。
“兄弟俩有矛盾可以私下沟通嘛,不用说什么死不死的这么严重呀……”
“就是,这还在剑宗的宴席上呢,再大的气性也该等回去再发作吧。”
有人劝和,有人阴阳怪气。
苏明夏感觉自己中计了,生气的辩解,却被苏宏盛大骂:“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闭嘴!”
苏明夏只觉如芒在背,愤然埋下了头。
苏追则只是,轻轻的瞥了他一眼。果然多此一问。
好在很快,音宗的客人从门口走进来,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为首的人一身着白,乌发雪肤,相貌清丽,神态冷清,很是高不可攀的模样,其身后跟着的数人也都相貌不俗,带着笛、箫、琴等乐器、
他们一进来,座首的剑宗主事就纷纷下座,走上前迎接,脸上的表情就跟见了亲人似的。
这倒也不奇怪,音宗和剑宗本就是同源,以器修气,化为己用,不过一方主打治疗辅助,另一方主打攻击。从千年以前起,两宗就以师兄弟相称,还常有双修伴侣,关系十分亲近。
宾客开始悄悄议论,说音宗宗主越轻衣,看起来脸嫩,实际也是有着上百年修行的真人,他继承了越家的传承,是音宗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有本事嘛难免傲气,故而他眼睛长在头顶上,对各宗主事之下的人都不屑一顾,至于普通人,那就更不算人了。
落座,越轻衣端起酒杯,淡道:“多谢诸位,我敬各位一杯。”
“不敢不敢,”剑宗主事回礼。
“不过,”越轻衣又道,“宗主、大主事可是公务繁忙?怎么不见他们。”
“额……”其实之前说会来的,但那二位的行踪,他们其实也没权限过问。
剑宗主事不知道该怎么答,这犹豫的空档,越轻衣的杯子落了下来,放在桌上,并没有饮动杯中物。
“越宗主,招待不周,见笑了啊,”一道略老成的声音自后方传来,会场侧门,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阔步走来,身后跟着一名年轻些的男性,这正是剑宗八长老之一的洪阁,跟着他的则是他新收的爱徒何因希。
洪阁长老资历深厚,前来迎接越轻衣,倒也不算辱没。
越轻衣这才站起,微笑致意:“洪长老。”
“不敢不敢,越宗主快轻坐下,”洪阁哈哈一笑,快步上前,行了一个平辈礼,又向后道,“来,因希,与越宗主问好。”
“见过越宗主。”
越轻衣瞥一眼,见那青年的眉眼低沉,有些阴郁,心生不喜,不过对方是洪阁的徒弟,交际一番也无妨:“听说贵徒是顶级的金灵根,天生剑心,还没恭喜洪长老喜得如此爱徒,后继有人。”
洪阁就是很吃这套,笑眯了眼:“哎呀不值一提,就是比较努力罢了,因希你伸手给越宗主,让越宗主看看你的灵根。”
越轻衣:“……”非要秀是吧。
“小追,”人群中,苏宏盛放低声音,对苏追说,“洪阁这是在引荐何因希给音宗宗主认识,等会儿主宴差不多,开始相互敬酒的时候,你去和他说说,我们也结识一下越宗主。”
苏追也在看那边,越轻衣不愿与何因希有肌肤接触,便让纯净的木系灵气化作一枝藤蔓,缠上何因希的手臂。
他眼眸闪过一丝暗光。
黑气如蛇,转瞬游至那头二人足下。
苏宏盛一无所察还在哔哔:“音宗大部分人都是木灵根,木灵根温和沉静,基本是家传,人群中非常稀少,据说这种灵根可以与火灵根以外的其他灵根结合,辅助修炼,我们只要和音宗好,其他的就——”
砰——!
一切声音都被瞬间爆发的强光淹没。
藤蔓探入年轻人手腕的一瞬间,两色强光碰撞,旋流爆发!
气流夹着砂石尘土飞速冲向四周,周围人纷纷变色,朝后退去,踢翻了桌子,菜肴碗碟跌碎,噼啪作响,伴随着惊呼和求救,骚乱更甚。
何因希的面部已经全部被黑暗笼罩,他向后欲逃,但越轻衣冷冷一笑,藤蔓化出了尖利的刺,像鞭子一样狠狠甩了下去。
他修为深厚,何因希哪里是对手,当头被劈中,头破血流,这下那副尊荣更不好看,血流了满地,面目狰狞。
越轻衣大叫:“洪阁长老,你这徒儿已经死了,被诡修练成了一具炼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