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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死者 ...

  •   活着的人从已逝之人那里了解到了生活的秘密,即,“不对任何人事抱有期望”,因此上,胡迁对我意义非凡。可是你常常忘记这点,或者被一切彻头彻尾的绝望者哄骗。天气好的时候我朝每一个对我好的人叹气,我知道大家都很讨厌我,那些车辆和树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也没怎么给我一个多余的眼神。这太没用了,我很生气,冲着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发脾气,理智提醒我我只能这样,一切存在的东西都是有主人的,只有我没有,塔西隆用很冷静也可以说是很失望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变得很懒惰,夏池这样对我,让我很怕和懒惰还有贪食这样的词语扯上关系,收敛一些合法的欲望,对这些没长大的家伙来说合情合理,可是我还是不甘心,如果她一开始就把真相告诉我,我不至于这么生气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打骂的东西,我只能打骂我自己,上课的时候偷偷躲在阴影里用指甲掐自己的手掌,掐完左手掐右手,掐完手心掐手背,灯光下到处都布满了一些月牙形的红痕,我突然觉得无所谓,想不通为什么要自虐,可能是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也可能是想让谁心疼。我经常为了一些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头疼,以前常常说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感到屈辱,因为真实的自己从未真正存在于任何人的脑海里甚至观念里,一旦隔绝沟通和理解,所有人和石头没有区别。大概是突然感受到了那种屈辱,以前常这样说的时候倒不觉得,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做什么都缓慢得像树懒,觉得每时每刻都同样漫长,把手心紧贴在沾满水珠的花青色墙壁上描画,水珠都变成了水渍,女人的手是真的很小,背面和正面都很难看出年龄,就一直以为这样了,她问我,你的脸色很不好,出去呆一会儿吧。塔西隆很想笑,我异常开心地问她,是不是很红,像是水汽蒸得厉害。她犹豫了一会,不是,很白,带一点黄。塔西隆咬咬嘴唇,笑着,原来是这样的。还是没有改变分毫,一个人坐在洁净的榻上,这么无聊,她突然想到了休学,这样缓慢的速度,就像老人,行将就木者,垂死者。她说塔西隆,我爱你。充盈阳光的每时每刻,我真是这么想的,没有对任何人撒过谎,你也是,你的东西很好吃,我的东西也很好吃,但是我没有勇气离开和藏匿,我把所有东西都放在那里的时候,心里其实什么都没有想,我没有明天的和昨天的这些概念,我没有关于你的概念,在梦境里找了找,四处都是恐怖,那和你无关,也不和任何人有关,知道的东西和不知道的东西没有关系,就像我是我,你是你,你不可能变成我,我也不会是你,但有的时候,你好像就是我,除了跟自己说话,我找不到你任何存在的痕迹,大雪落在泥地上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想法,我吃了一些东西,睡了一会觉,看了一些书,和别人吵架,我不喜欢吵架,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到生气,这些熟悉的人带给我的,比你所有想要给我的,还没给我的,都要多得多,真正的花开不是真的,她只是需要比红色更艳丽一些,更遗忘得快,你喜欢的都没有发生,你讨厌的发生了,不然你不会这样,眼看着我在冬天里行走,夏天里行走,也许走着走着就散了架,眼珠子不会蹦来蹦去的嘛,其实我没有那么活泼,我昨天才知道的。了不起的东西有很多,我不喜欢看。比如陈珂叹气,她其实是一个坏人,塔西隆是我的新知己,她身上印着“咖啡拿铁”的标签,她空空的,不说话,会玩悬铃木,她向我比划着说你不能因为阴,就不承认阳,我说我就是阴,我没办法做阳,我就是塔西隆。她说陈珂是个坏人,我把她扔到垃圾桶里,赶紧跑走了,我唯一要确保的就是表里如一,所以一直没有表情,我师姐后来说她想叫住我,但是我跑走了,跑得非常快。我很疑惑,我总是不知道在别人的眼睛里我是什么样子的,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我自视甚高,就算别人实际上很看不起我,他们也不会真的说出来,事实是最后我就真的很高了吗?不是这样,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我比较矮,世界上存在真实,可是真实我永远触摸不到,真实不是给向我们这样的物种服务的,它自个儿好好存在着,可是谁也不搭理,你能说它挺傲娇的,你也能说它根本没意识,因为你都没见过它,你要是总认为它没意识没想法。说不定人家是有意识的,有意识地在嘲笑你,可你傻不拉叽的,连嘲笑都接收不到。你好吗?塔西隆,你好吗?塔西隆。没有回应,好像乔斯坦 贾德,在喊,你好吗?苏菲,你好吗?苏菲,我也喊过,可是苏伊索没有回应我,谁都没有回应我,我喊过好多人的名字,可是他们都没有回应我,我的宇宙里只有一个人,孤独的回音四处碰壁,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一大帮人一起走,后来只有我们两个人,最后是我一个人,连高旭旭都不跟我一起走了,我喊出去的那些名字有些回应了,可是只是回应给她的,跟我没有关系,因为我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我这样声嘶力竭地叫喊下去,不可能不嗓子出血,眼角流泪,但是什么都没有,那时候我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就是那个东西吧,很真实的,绝对真实。否则我不会对这副孱弱的身体没有感觉,不会不关心这个人的前途命运如何,塔西隆一直都是我的朋友,她只会回应我,根本不搭理高旭旭,陈珂也是,陈珂是个坏人,从今天起她是坏人,而且我认为她一直活着,她不出现,但是存在,不是所有存在都像人类一样低等需要宣告生命机体特征一切正常,有的存在连生命也没有,偏偏讨厌这个,偏偏喜欢那个的。这个就是这个,那个就是那个。都他妈的混蛋。

      这一切跟阿琐有关系吗?我该问谁,这种孤独的状态一直存在,我从来不哭,真是没什么意思,你想的和真实状况差太多了,可是我能怪谁,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我不信有谁对自己的判断同旁人对自己的判断完全一致,想想就心酸,太糊弄人了。你只能一条一条来,先来看眼睛吧,眼睛大不大?太难了,你不知道它大不大,好看吗?鬼知道。我很恼怒,是谁提出了“大”和“好看”这样的概念,真是去他妈的,可是我们相同的要求,相同的烦难,要是大家都长一个模样,我就不信有人会说别人不好看。所以我想了想,这充其量只是一种赞美,是起锦上添花的作用,根本当不了标准。我不怕任何人,如果有人说我是没被关到精神病院里的疯子,我也不会生气。因为我隐约意识到事实可能果真如此,我疯了,但是我行为上表现很好,如果有时间我会去上课的,也不会在点名的时候故意不答到。如果我真的疯了,却没有人知道我已经发疯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就要自己给自己分析病情,没人比我还了解自己,这一点恐怕不对,如果我真的了解自己,就不会连自己疯了都不知道,或者是才发觉,也有可能是我现在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状态。凭借着我以前的记忆,疯了的人一般都是受到了什么强烈刺激,那么我受到了什么比较合乎情理的刺激呢?可是我记得我都把它们解决了的,我想开了,可是我是怎么想开的呢?没有感觉了,是不是就是想开了。我不知道,我不想分析了,我觉得很麻烦,很累,可能我没有疯吧,不开心不代表我疯了。等到别人觉得我疯的那一天,让他们帮我分析吧。可能根本没有人帮我分析,据说疯子过得都是很惨的,他们绝大多数都很聪明,可是没有其他人愿意称赞和见到这份聪明。所以他们只能自己想,自己看,自己算数,自己鬼画符。这样一想我又觉得自己疯了,我也很聪明,我觉得自己比所有人都聪明,但是我为什么会产生自己很聪明的感觉,是别人告诉我的,还是本来就如此呢?我不可能知道本来是什么样子的,那如果别人从此以后不说我聪明了,我是不是就成了一个鬼画符的疯子。如果不想被别人叫成疯子,就要停止鬼画符,去迎合另一些别人,期待他们新的赞美,新的锦上添花的词语。我经常感觉不到什么东西,我认为我真的生病了,可是我恐惧让别人承担我生病的后果,人是绝对不可以生病的,否则大家就都会盼着你早点死了。我也许是生病了,可是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如果觉察到了我们的不一样,就会把我隔离起来,这跟送到疯人院和精神病院没有什么两样了,在这两个地方里大家都不会跟你说话,谁也不会理你。不过现在已经是这样,谁也没有理我,没有回应,我感觉世界对我来说是一个大大的,大大的疯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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