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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蛛网×离去 ...


  •   Chapter 128 蛛网×离去

      伊塔吸了几口气,觉得篝火的烟尘都积累在了胸腔里,沉甸甸的。她知道飞坦说的“挣扎”是在暗示昨天她选中侠客离开争斗场中心这件事,在他看来这和逃避无疑——不,应该说以“同行者”的身份加入旅团在飞坦眼里本身就是个作弊行为,他自己不放手,也绝不允许猎物采用任何方式躲开他。

      ——但他算个什么东西?她凭什么要被他评判?她又凭什么要被他认定为“错”,并被他惩罚似地虐待?

      伊塔捏住了手里的白石鱼眼球,它的质地很坚韧,在被捏的时候会把她施加的力道全部返还回来,那是属于她自己的怒火。她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飞坦对她的恶意这么大,就因为她长得像他喜欢的洋娃娃这样简单浅薄的理由吗?——不,应该不止于此,但她看不透这个男人。在这一点上他和所有变化系一样,是无法被拨开的黑暗的雾。他从来也不指望别人的理解,她能做的只有挣扎几下然后绝望地承受……多么傲慢的人,简直傲慢到了极点。

      “你想要回报?”伊塔从牙关间逼出几个词,“你从没抓住过我。我不欠你的,更遑论回报。一定要说的话,我的确欠你点东西——我应该几拳砸在你脸上——”
      影在她手心里蠕动着聚集,包裹住那个温热的白色鱼眼。
      那一刻,伊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打回去」。
      把这个眼珠扔回去,扔到他的脸上,也划开他的脸皮,最好能打碎他的脸骨——

      一只手忽然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松开它吧,小塔,”说话的是库洛洛·鲁西鲁,他平缓的声线从她背后的黑暗里传来,“看,很了不起,你掌握了影的另一个能力。”

      仿佛被惊醒,伊塔下意识松开了手。
      鱼眼从她手心掉落,掉在沙土地面上,念被摔开,溅在四周的报纸上,烧开一个个焦黄的洞。
      这是……影的强腐蚀性?

      伊塔愣了愣:“我……”

      “哇,塔塔好厉害,一下子就学会了呢,”侠客走到了篝火的另一侧,坐到飞坦旁边,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收回那些蠢蠢欲动的恶念,“看来塔塔是真的很讨厌飞坦哥哥呀。”
      飞坦的表情阴沉下来,吐出了一句不无遗憾的:“……切。”
      脑袋里的热气被风一吹就消失了,伊塔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正等着她出手,这样他就有理由伤害她了。而她绝不是他的对手,哪怕她学会了影的腐蚀性也不行,这会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她的心脏开始冷却,但却另有一种更加烧灼的热意被埋在了更深的地方。伊塔不想让飞坦看出自己眼睛里的不屈服,于是垂下了脑袋,专心地盯着报纸上被影腐蚀出的黑色焦痕,拒绝再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话。柴火燃烧发出“噼啪噼啪”的细微声音,很快,她注意到坐在对面的飞坦的黑色衣摆动了动。他似乎终于失去了折磨她的欲望,从地上站起来,径直走了。侠客就在飞坦身边坐着,手里转着小恶魔手机,在走之前安静地停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等些什么。但伊塔对他没什么好奇心,一直懒得抬头,自娱自乐地数起了报纸上的小洞洞。终于,他也离开了。

      只有一个人没走。
      “很多时候,念能力反映了一个人的性格,”
      情商极高的库洛洛·鲁西鲁就和看不懂她拒绝交流的肢体语言似的,在她身侧坐下了。他把头发散了下来,黑色的发丝被明灭的火焰照得一闪一闪,“如果一个人过于执着什么,他的念能力就会变成那个执念的具现。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痴迷于机械和钢铁,或许有恋物癖的人在获得了念后极大概率会出现血肉和机械的置换与结合。”
      他的小臂搭在膝盖上,袖子挽起来一截,露出他在夜里也白得发亮的皮肤。库洛洛·鲁西鲁并不看她,而是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往火里加了一根木头。

      很奇妙地,伊塔本来翻涌的情绪被抚平了。
      “原来如此。”她说。
      “所以,你应该也明白影的一些特性的来源了,”黑发男人笑了笑,“能够体会并挖掘出念的某个特性,并将其化为己用……恭喜你,小塔,这是个很大的跨越。”

      虽然他说着“恭喜”,但伊塔实在听不出他的语气有开心的意思。
      而且被他解释后,她又忍不住开始想以撒究竟是怎么获得的这个能力,他得有多恨眼前的人,才能把念恨成可以腐蚀一切的强酸?他一定无比希望那些人死去,最好是哀嚎着腐烂掉,活生生痛死。

      “——对了,我刚才在营地里找到了一些甜食,是草莓味的,要吃吗?”
      库洛洛·鲁西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从兜里奇妙地掏出了一小包未拆封的糖果,包装袋透明的封面上画着可爱的粉红小草莓图案,看样子是夹心软糖。
      找到了(×),抢来了(√)
      好家伙,你和侠客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伊塔盯着卡通小草莓,心情忽然就沉重不下去了。她颇为无语地接过了糖果,撕开包装吃了一个,又把它递回给黑发男人:
      “你呢?要不要吃?”
      “好啊。”
      “唔,这个果酱有点过于甜了。”
      “是么?我感觉还好。”
      “……”
      “说起来,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小塔,你今天的新发型很好看,扎起的麻花辫非常可爱,很适合你。”
      一股不可抑制的恶趣味占据了伊塔的心脏:“好看吗?”她咽下过甜的果酱,故意晃了晃脑袋,让那些扎着蕾丝条的细麻花辫从肩膀上垂下来,“是侠客扎的哦。”

      库洛洛·鲁西鲁沉默了。
      伊塔高兴了。
      然而还不等她多品尝一会儿复仇的快感,男人就笑了出来:“……我知道的,”他看向她,微微下垂的眼角在微笑的时候总会显得过于温柔,仿佛里面藏着潮湿的夜晚,“这不妨碍它们的漂亮,因为小塔很漂亮。”

      可恶,真是狡猾的男人。
      伊塔索然无味了,闷头又吞了一个草莓软糖。
      柴火快被烧没了,火焰小了下来,噼啪的声音变得稀疏。火光一旦变小,天上的星辰就显得更亮了,它们一颗接着一颗排列在黑暗的天空上,像是宇宙谱写的交响乐。

      “我好像梦见过小塔真实的模样。”许久,库洛洛·鲁西鲁忽然开口。
      这句话一出,伊塔嘴里的软糖顿时不甜了:“啊?”她的心脏一颤,重重地撞击肋骨,“你梦见了?……你梦见我长什么样?”
      “唔……忘了。”
      白吓了一跳的伊塔:“……”
      “只记得像星星,”库洛洛·鲁西鲁用手撑住了下巴,似乎在回忆,“……奇怪的形容,是不是?我醒来后也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有这个印象呢?”
      他纯黑色的眼睛包裹住了所有不甚明晰的情绪,显出某种浮冰融化般的温柔气场。在他们的身前,那些火焰跳舞一样上升又下降,阻挡着夜色的入侵:“后来在帕帕罗斯平原的时候,我问小塔要不要一起数星星……大概也有这个原因。”

      伊塔沉默下来。
      不得不说,那个夜晚是她对他改观的最大助力。他们并不是纯粹地坐着数星星,他还给她讲了他小时候的许多事情——愿意对一个人敞开过去,不正是一种真诚的象征么?——他说他曾经误以为外面的孩子都是在花园里长大的,因为神父教他幼儿园的单词是“kindergarten”,以至于他一直疑惑为什么那些花园里长大的孩子会有这么多罪恶要倾倒在流星街里;还给她讲了讲他小时候捡到的最喜欢的书是哪几本,说他在读完后会藏一张纸条到他最喜欢的那一页中,并把它们放到神父的图书馆里,暗暗希望有其他孩子能看到这些书,并按照纸条的指引找到他和他讨论剧情,结果从未有人找来过;以及杀人,他说他其实并不喜欢杀人,血溅出来又腥又粘稠,黏在手上的触感让人很不舒服——那个夜晚是伊塔很难得的不怎么害怕他的时候,她问了出来:“……所以你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呢?”
      库洛洛·鲁西鲁并没有立刻给她答案。
      许久,他才说:
      “有一个黑洞……或者说,一颗黑星,”他的语速很缓慢,“我必须填满它……最起码要证明它真的存在。”
      这太抽象了,伊塔听不明白。她只能感到他没有说谎。

      而现在,坐在同样的星空下,伊塔想起了那个夜晚,也想起了他形容的那个“黑星”……她倒是不怎么恐惧,但有些细微的抗拒,于是抱紧了自己,闷闷地说:“人怎么可能是星星呢。”
      库洛洛·鲁西鲁安静地看着她。
      “可能是因为带给我的感觉,”他说,“其实现在坐着在这里,我也有类似的感觉。”
      “……嗯?”
      “很柔和,很明亮,却也遥不可及。”
      伊塔坐立难安。她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一点,却又忍不住心慌慌,偷偷抬头去瞄他此刻的神情——库洛洛·鲁西鲁已经转回脸去看篝火了,侧脸的轮廓被橘色的火照亮。他的睫毛下垂,黑眸被一根根的阴影消融,显出一种入了神似的温柔。

      “……我该去睡觉了。”伊塔发了会儿呆,才说。
      “噢,的确很晚了呢,”库洛洛·鲁西鲁很自然地看了看月亮的位置,“晚安,小塔。”
      伊塔站了起来:“你也晚安。”
      她不想多待,抬脚就踩上软软的缓坡准备离开,刚一转身就听到库洛洛·鲁西鲁在背后喊她:“稍等一下,小塔,”她回头,看到黑发男人递给了她一个白色的圆球,是那个鱼眼。
      “你的东西,”他说,“很抱歉刚才阻止了你,但下次你可以用它扔任何一个想伤害你的人。”
      伊塔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接过这颗死不瞑目的白石鱼的灵魂——他们指尖相碰,白色的鱼眼从一只手里到了另一只手里。库洛洛·鲁西鲁看着这一幕,忽然出声问:
      “……你之所以会被困在别的世界里,是因为即将离开了吗?”

      后背被夜风一吹,丝丝冷意开始渗透后背。
      ——等等,他什么意思?!
      虽然理论上是他说的这样,但伊塔直觉觉得库洛洛·鲁西鲁并不会喜欢这个答案。
      “……我也不知道,”她抓着白石鱼的眼球,尽量冷静地把目光收回来,“可能只是个定位失误吧。”
      库洛洛·鲁西鲁沉默地注视着她,衬衫的褶皱被他递东西的动作拉平了,落在他身上的阴影变得更加完整,如同流动的黑色湖水。

      “这样,”他的声音轻如呢喃,“我明白了。”

      那一秒伊塔无比想问他“你明白了个什么东西?”,但最后还是沉默着走了。她不敢再停留,飞快地走上缓坡,走出了那片篝火笼罩的暖气流,走进了帕帕罗斯空茫的夜色里。广袤的荒原似乎能容纳人类所有的情绪,在无尽的天幕下,伊塔后背升起的冷意开始舒缓,理智开始缓慢地回复。

      她开始回想今晚和库洛洛·鲁西鲁的对话,还有他们之间不断缩短的距离——非常自然的,和库洛洛·鲁西鲁相处的一幕幕闪现在了她眼前,从迷失的荒原到黄昏时的注视,以及那个微醺的夜晚独白。它们是如此美好而真实,和最开始的他所表现的残忍格格不入,温柔到让人沉迷。而这一刻,这些美好终于扭结在一起,形成了一根无形橡皮筋,这根皮筋放松、又收紧,然后重重弹在她的心脏上。
      ……不,有什么不对。
      伊塔同样想起了清晨和侠客的日出与拥抱。
      明明在那个山崖上,她早已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条路是走不通的。“相信他们”是一条钢丝,走在上面让人目眩神迷,摔下去却是粉身碎骨。最可悲的是,这并不在于他们是否真诚、是否真的喜欢她,这只在于他们的本质。
      ——但在那个篝火亲昵的橘色火光下,她仍然能感到自己竖起的墙壁在一点点破碎。

      如果库洛洛·鲁西鲁真的要用最温柔的手段捏住她的心脏,她能拿什么来抵挡呢?

      伊塔走过那些嶙峋的巨石,走过它们投下的阴影,几乎能感到身上黏上了蜘蛛的丝线,它们缠住她的手腕、脚腕、还有腰部,把她往回拖,拖向那个编织出来的梦一样的巢穴。
      她开始发抖。
      因为她意识到,早在那个帕帕罗斯平原的星夜里,她就丢盔弃甲了。
      「不行,」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用疼痛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待下去了。」
      她不能放任自己灵魂里最珍贵的东西被困住,她没有退路可走——那一刻,伊塔唯一清晰的念头是:逃跑。

      终于,等到伊塔看到零落分散在起伏的岩石间休息的蜘蛛们时,她的大脑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甚至做出了一个过于大胆的决定。
      她沉下思绪,拿起空地上自己的背包走到了石堆的最后方,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闭目休息的西索——他穿着白色的小丑服隐在巨石的阴影里,离旅团的大部分人远远的,仿佛一个徘徊在荒原里的幽灵。
      一瞬间,燃烧的怒火窜上了伊塔的心头。
      好家伙,就是你个二五仔把我送进蜘蛛窝的!

      伊塔面无表情地往西索的方向走,路过的时候踢了他一脚,就像踢路边的狗。

      “……”
      西索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金色眼睛在夜间晦暗不明,看起来格外危险。但伊塔一点都不怕他。她脚步不停,快速地瞥了他一眼,悄悄打了几个手势后就从他身边跨了过去,继续向前走。

      只有西索被她留在了身后的阴影里,微微勾起了唇角。

      ……

      夜半,伊塔从睡梦里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一个人去荒原的更深处上厕所。

      帕帕罗斯的地形很有迷惑性,一块大石头连一块大石头,看起来到处都是一个样。伊塔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然后开始在心里数数,觉得自己好像菩提祖师,在三更夜里苦兮兮地等一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猴子。
      数到十五的时候,西索宽阔的胸膛忽地笼住了她的后背,他身上的热气穿透了衣服传来。
      “晚上好,小伊塔~是在等我么?”
      太好了,看来西索和孙悟空一样聪明,成功从她颇为抽象的手势里理解了她的意思。

      “是的,我要走了,”伊塔说着,从他的怀抱里抽出身来,“关于长老团的残余,如果你知道位置的话就告诉我吧,我先去尝试追击一下。”
      闻言,西索眯起了细长的眼睛,似乎有些意外,开始冰冷地审视她。伊塔放任他看,甚至还有闲心摸了摸自己的兜,看看衣服里还剩了点什么……嗯,她的手机、一个鱼眼、两块超苦的巧克力、一盒薄荷糖、一个打火机和几张纸巾?这都什么玩意?

      “为什么要离开呢?”他问。

      因为这里也是一个结。一个像伊尔迷·揍敌客那样的死结。库洛洛·鲁西鲁,侠客,甚至是飞坦——他们就像无数扭曲的线,一圈圈往死里缠绕,互相联结在一起,扭曲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如果她继续待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解不开这个结,只会渐渐窒息,直到颈骨折断。

      “别装傻了,”伊塔回答,“你比谁都清楚。”

      西索仍然眯着眼睛,却维持着这个样子笑了起来,他的笑总有种诡秘的意味,“原来是这样,”他弯下腰来,把脸凑到伊塔面前,鼻尖几乎要挨到她的鼻尖,“但依我看,你们的关系可是渐入佳境呢~他们都非常、非常喜欢小伊塔,不是么?而且这可不能怪我,我警告过你了吧?……‘当暴力已经不够高效的时候,他们会考虑另外一种策略’……”

      他的手指开始缓慢上升:“如果他们要的是更深的东西,你也只能祈祷你的‘心’有着同样强大的力量……”
      就在西索刚要点上女孩的胸口时,他的手被伊塔一把抓住了。
      “不,”伊塔冷静地看着他,“我不会和个傻子一样直愣愣对上库洛洛·鲁西鲁的,就连你都得小心再小心才敢和他玩,我算什么东西?不过又一个白送的玩意罢了——别想骗我,我知道你在推我下悬崖,就像伊尔迷·揍敌客那次。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好用啊?你是不是在琢磨什么‘如果库洛洛也喜欢上伊塔的话就太棒了,我有完美的刺激工具了呢?’——去你妈的,西索。”

      西索似乎没意料到她会直接开骂,猝不及防下连表情都停顿了一秒。

      但他一点都不生气,相反,他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更愉快了。
      西索慢慢地收回手,盯住了伊塔的眼睛。从以撒离开后他就经常用这种眼神看她,怎么说呢,简单一点形容就是“终于不是看路人甲的眼神”了,再往不好处描述就是“发现一个穿了裙子的小杰的眼神”——这让伊塔十分警惕,她不觉得自己能成为甜脆的大苹果,最好在干完长老团这一票之后就和这家伙分道扬镳江湖不见。

      所以,“长老团的位置,你给还是不给?”
      西索直起腰来,说:“可以哦,但是要交换~”
      “一个问题,换一个位置,”他把食指竖在唇前,轻轻地“嘘”了一声,模样仿佛童话里会吃掉孩子的女巫,“听好了,我的问题是:‘在最近的相处中,小伊塔有没有对库洛洛产生了一点点期待?’——要诚实作答,不可以骗人哦,伟大魔术师可以看穿人心呢。”

      ……好古怪的问题,却异常尖锐,甚至让伊塔的心乱了一瞬间。
      她抬起眼:“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西索唇角勾起,把两个胳膊交叉起来,摆出了一个类似“天平”的姿势。
      ……“天平”?
      天平可以衡量两端物品的重量,所以他想要依据这个问题的答案来衡量什么呢?她赢得游戏的概率么?还是他自己的倾向——毕竟他从来不属于任何一方,他可以更偏向她,也可以更偏向库洛洛·鲁西鲁。

      伊塔沉默下来。
      最后,她说:“有。”
      怎么会没有呢,甚至现在还有,她是真的在一步步输给他。他出现在那个荒原的夜晚里的时机实在是太好,好到让她的心脏都被那种温柔所撬动,就像寄居的贝类生物被敲开了壳,用最柔软最敏感的肉去承受他的触碰。
      但她不敢尝试,也不能尝试。
      她只能一直往前走,向着更远处跑去,逃离留在身后的一切幻想。

      深吸了口气,伊塔说:“我的回答就是这个,遵守你的承诺,西索。”

      西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久才轻轻地笑了一声。他没有食言,从兜里掏出手机敲了几个字,然后亮给了伊塔看。
      是一个坐标。
      “你可以自己找到的吧?”他说,“这是猎人的基本功哦,既然小伊塔下定了决心要加入大人们的游乐场,那要就像大人一样玩。从现在开始,哭闹撒娇都没有用了,我不会心软的,他们也不会。”

      伊塔半句都不想和西索多说,记下了坐标后,转身就走。
      只剩西索立在原地,忽然开始捂脸大笑,高低起伏的嗓音在她身后回荡:“……哎呀哎呀,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好的开始呢——非常漂亮,值得西索老师的夸奖——这才对嘛,你早就应该扔下我走了,一开始你是怎么敢相信我的呢?所谓的‘教学’早就开始了,现实世界就是最棒的训练场……你从来不必听我的意见,不必管我的想法,抛掉这些所有没用的东西,自己一个人向前走……”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了,就像在巨石间飘动的风声。

      “……从做出选择到离开,连一秒种都不要多停留——就像我一样……也像他一样。如果约书亚能看到现在的你,他会很开心的。”

      “狩猎愉快,伊塔。”

  •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更新第二弹
    (飞快地抱头离去,免得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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