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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烤肉×草莓 ...

  •   Chapter 121 烤肉×草莓

      飞坦的问话就像斜着切入的刀,一下子就把房间里的所有杂音都切掉了。本来各干各事的蜘蛛纷纷停住了动作,把各式各样的目光投了过来。

      库洛洛·鲁西鲁倒没有被质问的样子。他整个人都非常游离,甚至还伸手拉了一下落地窗的窗帘,好让阳光全部照进来。他的语气也是放松的,仿佛这个问题并不值得他困扰:

      “身份……你指的具体是什么呢?”

      “她是你的?”
      和落地窗前被阳光笼罩的黑发男人不同,飞坦在更昏暗的房间另一端。他的游戏机发出轻微而单调的电子音,血红色的屏幕一闪一闪。

      “如果不是的话……”飞坦笑了一声,“那她是公有的东西?”

      淦。
      伊塔终于忍不了了。
      虽然她对飞坦的恐惧是从斯德纳尔就一直根植在心里的,但这一刻愤怒压过了恐惧。仔细想想,她有什么可怕的呢?怕他伤害她?怕他杀了她?不,他做不到,没人做得到。与此同时,留在幻影旅团这个念头也忽然间显得没意思了起来,虽然西索可能有他的那什么什么试炼,但是f**k西索,她不玩他的狗屁游戏。

      还是离开这里吧。
      就在她这样想着,准备开口之前,库洛洛·鲁西鲁的嗓音先传了过来。

      “不。”

      “小塔不是我的东西,也不是谁的东西,因为她是自由的。”

      “我没有资格说她是什么,也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就算是身份也应该由小塔自己来说,”说着,他偏头看过来,黑色的眼睛里面是午后的粼粼阳光,“……所以,你觉得呢?”

      伊塔则是愣在了原地。

      ……太不可思议了。
      明明每句话都很好懂,但连起来却如此不可思议——库洛洛居然说:“你是自由的”——他是这样的人吗?以她的认识来说显然不是。他无疑是理解“自由”的,以一种比她要深刻的角度,但他的自由被流星街扭曲过,对于其他自由的人类,他唯一能理解的关系大概只有“占有”。

      然而伊塔想得比这还要多,那一刻她在想,什么是自由呢?

      死寂。

      死寂在房间里蔓延,蜘蛛们虽然默不作声,但他们的注视是有重量的,随着团长的话音而浮动。所有人都在看她,包括飞坦,他似乎默认了库洛洛·鲁西鲁的说法,目光从他那里移开,缓慢地落到了她身上。

      于是伊塔和他再次对视。
      她其实一直不怎么敢直视飞坦,仿佛他的视线是疼痛的鞭子或者神经毒素,但恐惧不能把她带的更远,她明白这一点。

      在奇妙的、隐秘的、逐渐被唤起的兴奋中,伊塔开口:“我要去流星街追杀长老团的残余。”

      她背在身后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蜷缩,并非由于恐惧,而是另外一种更加汹涌和黑暗的感情:“我并不受制你们,也不有求于你们。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不是谁的东西,或者俘虏,或者猎物,我们只是同行者。”

      “如果我们无法在这一点上达到统一,那我们就走不同的路……反正你留不下我。”

      她盯着对面的男人。

      飞坦微微眯起眼。红色的电子光映在他的虹膜上,仿佛镜头下黑夜中的掠食者。伊塔注意到他苍白的手指动了动——

      “追杀长老团?”
      芬克斯本来瘫在沙发上,这会儿抬起了头来,“流星街可不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你确定?”

      不知无意还是有意,飞坦本来的动作被他打断了。

      伊塔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了另一种压力。第二次了,有人问她是否确定——那她真的确定吗?只是为了一个承诺?哪怕她承诺的人永远也不会再见了?

      “……即使死亡。”

      伊塔回答。

      信长忽然说话了:“我接受她,”他抱着刀站在一边,耸耸肩,“这个理由对我而言足够了。”

      接着是芬克斯,他又躺了回去:“一样。”

      “接受。”玛琪说。虽然美人仍旧冷漠地靠着墙,并没看向她。

      派克诺妲倒是看向了她:“我也接受。”

      窝金显然并没怎么听刚才的宣言,他把喝完啤酒易拉罐往角落一扔,站了起来:“怎么我都不介意,留下当然更好,”他的目光很亮,毫不遮掩,“你身上的念是影?不错,我们可以打一架——”

      “啊啦,现在还不行啦,”侠客拍了拍他的肩膀,“塔塔还没学会怎么控制它呢,不栓绳的狗可没什么用。”金发青年坐在沙发上,漂亮的脸笑吟吟的,“顺便,我也接受哦。”

      侠客冲她眨了眨碧绿的眼睛。

      剥落列夫在角落里:“接受。”

      只剩飞坦了。

      出乎意料的,他没再说什么话,而是同样选择了接受。飞坦原本的施虐兴致似乎都消失了,他盯了她一会儿,只是冷淡地吐出一句“接受”后就捡起了手柄,转回身继续玩游戏。

      伊塔再次松了口气——又后知后觉察觉出不对,等等,她不是想要离开幻影旅团自己一个人去流星街的吗?事情是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一步的?——回过神,她猛地转头看向旁边不声不响却始终操控全局的库洛洛·鲁西鲁。

      视线对上,她才发现黑发男人一直在看她。

      他的脸上本来是没有表情的,不知道这样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多久,又要看到什么时候——直到她看过来。他像是被抓住了似的眨了下眼睛,轻微地歪了歪头,黑发从耳边散下来,遮住了他缓慢弯起的唇角。

      他在微笑。

      然后他说:“欢迎。”

      ……

      就这样,伊塔加入了某知名黑恶组织。

      部分黑恶组织成员对她表现出了热烈的欢迎——侠客友善(强行)地帮她卸下了怀里沉重的装备,芬克斯把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不错嘛,”他挑起一边额头,“没想到你能一路走到这儿,还挺有胆子。”

      伊塔:“也没有啦……”

      她一撇头就瞧见侠客拉开了背包的拉链,当时就喊出了声:“——喂!你等等!”

      晚了,被塞在最顶端的豆沙色文胸的包装已经翘出来了一个角——金发青年很明显地愣了一瞬,然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把拉链重新拉上,以至于旁边的芬克斯看过来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抱歉!抱歉,”侠客耳朵红了起来,连笑容都不怎么自然了,他移开视线不看她,“……是我的疏忽。”

      他不再乱翻,拎起小背包递给了派克诺妲:“派克,拜托你带塔塔去房间看看吧,我记得楼上还有几个,你挑一个靠中间的就行。”

      派克诺妲说:“好的。”她看了眼萝莉,于是伊塔很上道地躲开芬克斯的胳膊,乖乖跟着金发大姐姐上了楼。

      楼上的房间也都很不错,派克给她挑的是西边的一间房,里面有电视和双人床,还有一个按摩浴缸。伊塔四处看了看,最后还是没忍住凑到金发大姐姐身边小声问:“这个房间旁边是谁呀?”

      派克诺妲倚在门口,她的声线偏低沉:“侠客和窝金。”

      可恶,怎么全是男人!

      伊塔在内心挣扎了会儿,抬起头,更小声地问她:“我……我能不能和你挨在一起……”

      派克诺妲似是惊讶地低头了她一眼——没错,低头,真是让人绝望的身高差——金发姐姐审视地看着她,表情是一贯的冷静,所以伊塔并不是很能分辨她的情绪。她有点忐忑地眨了眨绿眼睛。

      派克诺妲忽然转开了脸,走出门:“……跟我来。”

      最后她成功住在了派克诺妲和玛琪中间——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凑巧,是派克诺妲移了一个房间她才塞进去的。伊塔站在门口看她拿走本就不多的东西,恍惚间有种和大姐姐相处才有的包容感。

      “谢谢你。”
      伊塔靠着墙道谢。

      派克诺妲一如既往地无表情:“没事。”

      房间确定后,伊塔把背包扔到椅子上,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床的旁边是小阳台,阳台外面是帕帕罗斯市温柔的午后。她能听到楼下蜘蛛们的声音,她知道幻影旅团是多么危险的存在,她也知道自己的未来残酷而充满血腥,但是当她躺在床上时,阳光铺满床单,铺满她,一切都被笼罩在虚幻的安宁里。

      伊塔用手遮住眼睛,把阳光挡在外面。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下去面对一群A级通缉犯,但是先休息一下总不会有事的。

      只是先休息一下……

      “小塔。”

      伊塔骤然睁开眼。

      黄昏布满了整个房间,仿佛烧起来的阳光给墙壁染上深浅不一的橙色,阳台两侧的白纱在飘动,把夕阳切成一块块翻滚不休的阴影。

      房门是合上的,而库洛洛·鲁西鲁在外面轻轻敲门。

      “要一起吃晚饭么?”

      伊塔从床上跳下,落地的一瞬间有点头晕眼花——午睡太久的后遗症。她摇头,锤了锤太阳穴,走到门边,给库洛洛开门——

      于是黄昏也染上了黑发男人的脸庞。

      “明天就要出发去流星街了,大家都同意晚上出去吃,”库洛洛·鲁西鲁站在门口,“芬克斯提议说去烤肉店,要不要一起?”

      伊塔实在有点睡懵了。

      她呆呆地看了他好几秒,才点头。

      但是库洛洛没有走。他垂下眼,颤动的睫毛把脸上的黄昏分割了,仿佛一张细长的网,要把他的面容全部罩了起来。伊塔察觉到了一点微小的凉意,从她的脸颊上开始泛起,后知后觉地,她发现这正是库洛洛·鲁西鲁注视的地方。

      “抱歉,但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他开口,“很漂亮,就像夕阳里的花。”

      不等她反应,黑发男人就向后退了一小步,安静地注视着她。他真的变了很多,他连目光都没了那种让人不舒服的被剖开的感觉,礼貌到甚至不曾越过房门的那条线。

      “……我去楼下等你。”

      说着,库洛洛·鲁西鲁移开视线,再次后退一步。

      他转身后,先是停顿了一刻,才沿着走廊离开。

      伊塔从头到尾都有点晕,不是指的心理上的,而是纯生理性的。她下意识感觉不对,但又察觉不出什么,所以只能呆在原地徒劳地思考——既然是徒劳,三分钟后她当然只能继续一脸懵逼地穿上外套下楼去了。

      蜘蛛们的兴致倒是都很不错,果然大家都很喜欢烤肉。

      看到她,侠客眼睛一亮,第一个走了过来:“塔塔!”金发娃娃脸似乎已经把下午的尴尬抛到了脑后,此刻笑容重新灿烂了起来,“你睡了很久呢,是累了么?——没关系,吃个晚饭就精神起来啦。”

      他挨到女孩身边:“走走走,这次可不是霸王餐哦,夏尔哥哥还是有不少钱的~”

      信长散下了头发,在一边懒洋洋地开口:“嘛,吃完这一顿估计钱就没了。”

      侠客:“……你们少喝点酒。”

      窝金哈哈大笑:“不可能,”他把侠客搂到自己怀里,“我和信长已经约好了,要比谁今晚喝的更多——”

      信长:“那我怎么可能赢啊!”

      窝金:“哈哈哈哈哈!”

      伊塔如同旁观者一般看着他们,她缓慢的眨了眨眼睛,晕乎乎的脑袋让她觉得自己踩的地面并不坚实,以至于世界都有点遥远,直到——

      咣的一下。

      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了她。

      是芬克斯,他一巴掌拍在了她后脑勺上,差点把脑浆给她拍出来:“发什么呆,走了走了。”

      强化系的一巴掌太可怕了,伊塔踉跄了好几下,不仅没能精神起来,迈步的时候还差点撞墙上——幸好侠客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怎么啦塔塔?有点晕?芬克斯你不要用这么大的力气……”

      芬克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啊?我没用力啊。”

      ……伊塔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出于第六感,她总感觉芬克斯算是幻影旅团中对她怀抱最大善意的人之一,他应该确实不是故意的——伊塔伸出手,安抚性的拍了拍芬克斯的肩膀,有气无力地开口:“……我相信你。”

      芬克斯站在原地由着她拍肩,过了半秒,又咧开了嘴:“来,我扶着你,”他不由分说地把伊塔从侠客那里揽过来,捏着她肩胛骨,带着她向前走:“今晚上你要不要喝点?我一看你就是能喝酒的……嗯?你问我为什么?当然是直觉……”

      伊塔被他揽过来的时候头晕眼花,从他胳臂的缝隙里隐约瞧见了飞坦的深蓝色发丝。飞坦走在芬克斯的另一侧,谁都不看,也不说话,整个人有种融在黑暗里的阴郁——

      但她的视线很快就被芬克斯宽阔的胸膛挡住了。

      “走了走了……”
      她听见芬克斯发出很大的笑声,然后是不断后退的景色,她的确在往前走,但是却没有走路的实感。本就因为过长的午睡而迟钝的大脑在芬克斯的一巴掌后更加晕乎了,伊塔确定他的那一下应该是给她造成了真实的伤害,不是脑挫裂也得是脑震荡,这就导致帕帕罗斯的夜景在她眼里如同延迟摄影的画面。街灯在向后,而她在向前,灯光和行人都变成了一闪而逝的影子,伊塔行走在蜘蛛们中间,感觉自己和其余的普通人群割裂了开来,但她也不属于他们。昏沉的间隙,伊塔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夜空,天幕黑漆漆的,因为城市的光污染所以没有星星,只有月亮独自挂在一边。她头重脚轻地看了天空一会儿,放下脑袋时,不经意和旁边的库洛洛·鲁西鲁对上了目光。

      他的眼睛比夜空还黑。

      不知为何,却让她想起了帕帕罗斯平原的星星。

      两人相望,库洛洛·鲁西鲁抬起了手,轻轻地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伊塔愣了愣,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皱起眉,他却已经把脸转回去了。

      于是后半程她一直在思考他是不是有眼疾……可恶,变态有什么好想的!要想点开心的事啊!

      开心的事就是烤肉店的啤酒。

      终于脱离了金·富力士管控的伊塔看着一大扎生啤眼睛亮起了光。生啤被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白色的泡沫在灯下闪着细腻的光点。

      上桌后就没人理她了,这群人吃饭和打架一样,一块烤肉还没熟就已经经历了十轮血腥的争抢。正好伊塔也不饿,她头太晕了,只想喝点冰凉的啤酒缓缓——然而就在她刚刚端起一杯生啤的时候,坐她旁边的金发青年伸出手,压住了她的杯子。

      “塔塔还没成年吧?”侠客在笑,“还是不要喝比较好吧……万一醉了呢?”

      烤肉店的灯光照得刚刚好,衬得他那张漂亮的娃娃脸像是在发光。但对伊塔来说这些都是假象,这张脸下的灵魂要多可恶就有多可恶。所以她微微用力,试图挣开他的手,挣不开:“和你有什么关系?”

      侠客似乎愣了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忽地把脸凑到了她耳边,用更小的声音问她,“我是说,在这里醉了真的可以吗?”

      这句话让她摇摇晃晃的头脑清明了一点,伊塔忽然想起,她已经不是那个喝了多少都不会醉的季节了,这具身体的酒量她其实并不知道。

      侠客说得对。

      她身处龙潭虎穴,身边是一群亡命之徒。虽然今晚的气氛很和谐,但是这只是短暂的瞬间。到了明天,一切会重新变得残忍起来,杀戮或者被杀戮,这才是她要面对的真实。

      “你是……”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侠客总是在暗中帮她?从赛因斯大学的各种提醒,到帕帕罗斯工厂里的谈话。伊塔想不通他的目的,也不敢往某些方向想,她只能猜,这大概又是他的游戏。

      所以她把刚才的话止住了,转脸避开侠客亮亮的碧绿眼睛。

      但她很快又转回头,第一次对他露出了小小的微笑,同样小声问:
      “就一点,行不行?”

      只是游戏而已,大家都会玩。

      侠客似乎又愣住了。

      他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松开,于是伊塔把生啤端到了面前,低头抿了一口。新鲜的气泡盈满口腔,似乎连持续的头疼都消失了。坐她另外一边的芬克斯瞧见,在抢肉的间隙不忘愉快地拍一下她的后背:“哈哈我猜的果然没错!你是能喝的!”

      这次他的力道轻了不少。但还是拍得伊塔呛了一下。

      但是她一边咳嗽,一边笑了。

      “当然。”

      芬克斯的这一下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伊塔注意到了库洛洛·鲁西鲁在看她,放下杯子时,她又和飞坦对上了目光。但她真的不怎么在乎了,就在咽下第一口生啤的时候她理解了他们为什么要来喝酒,这是个庆祝,也是告别。把过去都抛到过去,即使明天死掉也没什么可惜的。

      伊塔端着杯子,站起来,冲侠客说了一声:“你往我这里坐一点。”

      侠客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的往她这边挪了一点——但很快他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因为伊塔走到了他旁边的派克诺妲那里,挤进了她和玛琪之间。

      他让出的空隙恰好能让派克诺妲给伊塔挪出空间。

      侠客的脸当时就垮了下来。

      “喂,塔塔……”

      但是伊塔已经去和金发大姐姐贴贴了。

      当然,贴贴只是幻想,事实上她并不敢真的贴上派克诺妲或者玛琪。她们这种生活在死亡边缘的人大概都不怎么喜欢别人忽然的碰触,万一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把她头割下来就太破坏气氛了。

      所以伊塔只是抱着杯子,抬头问派克诺妲:“你要喝么?我帮你端一杯?”

      派克诺妲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她顿了顿才说:“我不喝。”

      于是伊塔点点头,自己去夹小菜吃——是的,她能吃到的只有没人屑于抢的小菜,说起来真是悲哀——多亏了她没胃口,不然这会儿已经饿死了。

      “你的脸有点红,”忽然,派克诺妲开口,“最好也别喝了。”

      伊塔摸了摸脸,发现确实有点热,其实她也摸索出了这具身体的酒量,综合来看非常不好,所以才吃了几口菜压一压。

      “好的。”
      她回答,本来也没准备继续。

      持续的头疼、昏沉的大脑、微醺的视线和摇晃的灯光构成了伊塔下半截的烤肉店之旅。她有点醉了,但是整个人还在清醒的范畴内。蜘蛛们今晚上的心情都不错,窝金和信长的喝酒大比拼果然以窝金的完胜告终,剥落列夫也解下了下半张脸的绷带,露出了他带洞洞的脸——伊塔当然没敢盯着看,只是快速地瞥了一眼,发现边缘很光滑,也不知喝水的时候会不会漏……

      直到他们走出烤肉店,这份轻松的氛围还在持续。

      伊塔跟在派克诺妲身边,回酒店的时候路过了一个水果摊,于是走不动路了。她小跑到摊子前面买了一大盒草莓,用的钱是西索的,这家伙消失前倒是给她留了一笔花不完的现金,这么一看也不是全然无人性。

      当她抱着甜甜的草莓回到旅团里的时候,侠客又晃荡到了她身边。

      “饿了吗?”他身上有未散的烟火味,“我注意到你只吃了点小菜——其实你可以试着抢的,看中了哪块就果断下手,不一定没有机会哦。”

      伊塔也发现了,在幻影旅团不抢是真的会饿死。

      下次可以试试用影。

      不过——

      “你说错了,”伊塔打开装草莓的盒子,“不是所有都需要抢的,比如这个——给你了。”

      她从里面抓了一把草莓,直接塞进了侠客手里。

      然后她就抛下再次原地呆愣的侠客,跑到了派克诺妲身边,挨着她走路。玛琪也在一旁,借着有点温热的酒劲,伊塔把一盒草莓摆到她面前,问:“你要吃吗?我尝过了,很甜的。”

      伊塔总听人说自己勇敢,但她觉得其实真正勇敢的应该是玛琪和派克诺妲这样的女性。带着亲近喜欢的女孩子的快乐,她双眼亮亮地看向冷艳的变化系美女。

      玛琪沉默了一会儿。

      终于,她拿起了一个草莓。

      虽然玛琪还是没和她说话,但是好耶!她接受了!伊塔再次问了派克诺妲,这次金发大姐姐没有拒绝,也给了她肯定的答案,于是伊塔今晚的快乐翻倍了。

      晚风吹过她晕乎乎的大脑,把眼前的路都吹得软绵绵的。

      在经过最后一个拐角的时候,残留的酒精全部发挥了出来,伊塔对于方向的判断突然产生了失误,差点撞到街灯上——有人揽过她来,说:“小心。”

      是库洛洛·鲁西鲁。

      黑发青年似乎不怎么开心,他垂眼看她的时候眼神黑漆漆的,比他头顶的夜空还黑。

      伊塔看了他一会儿,想到来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动作,主动问他:“你那时候,”她也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意思?”

      库洛洛·鲁西鲁沉默着收回视线。

      他们一起走过街灯投下的圆形光斑,就在伊塔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话了:“我只是想问……当时的你是不是也在想我正在想的东西?”

      按说酒精会麻痹神经,但伊塔的反应从未如此快过。她几乎是立刻回忆起了来的路上她抬头看天时想到的场景——“是帕帕罗斯平原的星星吗?”她脱口而出。

      库洛洛·鲁西鲁顿了顿。

      他又垂下黑色的眼睛看她,这次,他终于露出了一点点浅浅的笑意:“……对的。”

      “原来小塔也记得。”

      伊塔抱着草莓:“我当然记得了,毕竟你帮了我嘛。虽然那时候我已经说过了谢谢,但如果有必要我还是会再说一次的——谢谢你。”

      另一个世界的库洛洛·鲁西鲁的模样浮现在她眼前,让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你那时候的出现真的意义很大,让我觉得……可能有些事情还是可以被我改变的,或许我的确存在过,我不是一个人在往前走……虽然你可能也听不明白。”

      库洛洛·鲁西鲁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她讲。

      热热的头脑在又一阵晚风吹来时终于冷了一下——伊塔惊醒,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不该和他说的东西,于是飞快转移话题:“总,总之谢谢你。喏,这里有很多草莓,很甜的,你要不也吃一点吧?正好作为饭后水果——”

      “小塔。”

      他喊住了她。

      库洛洛·鲁西鲁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一定明白了什么,所以才会用这样温柔的眼神和声音:“你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不是指的那个表象的‘库洛洛·鲁西鲁’,而只是纯粹的我,只是这一个灵魂。”

      “如果一定要问我和其他人的区别,问我究竟是被什么所改变了,那就是你。是我们的相遇。”

      “当这个奇迹发生之后,一切就回不到初始了。”

      “从此之后,你对某个灵魂来说就是唯一的,”他微笑着,“对我,是唯一的。”

      伊塔站在路灯下,在头晕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觉得自己陷入了柔软的夜晚里,靠某些情绪支撑着才没有滑到地上。她眨眨眼,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却只能看到对面的人走过来,伸手合上了她怀里的塑料盒子,把还带着水珠的甜软草莓都压在了狭窄的透明空间里。

      “但有时候,我希望我对你来说也是唯一的。”

      他的嗓音慢了下来,和路过黑夜的晚风一样轻:“……所以下次,可以只把草莓给我吃吗?”

      ……

      这个迷幻又柔软的夜晚本来应该就这样结束了。

      但夜晚总是太长。

      伊塔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脑子里反反复复想了太多的东西,结果失眠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下午睡得实在有点太多——总之,等到了凌晨两点左右,她不仅失眠,还饿了。

      可恶!说是带她吃晚饭,但烤肉她是真的一口没吃上啊!

      在软软的床上翻了个身,终于,伊塔饿到受不了了。她裹上外套,翻身跳下了床。

      那盒小草莓被放到了楼下的冰箱里。

      如果她只是悄悄顺着楼梯下楼吃个水果,应该不会引起左邻右舍的应激反应吧?应该不会有人下楼梦中把她杀了吧?应该不会吧?

      怀着祈祷的心,伊塔推开门,小心翼翼地下楼。

      楼下只亮着一盏暗到几乎无用的灯。但是没人了。

      伊塔松了口气。

      她拉开冰箱的门,黄色灯光立刻亮起,把她笼罩了进去。伊塔一抬眼就看到了第二层上的草莓,踮起脚把它拿下来。盒子入手冰凉,还有凝结的水珠。她把盒子拿得尽量平稳一点,免得里面的小草莓掉出——

      就在她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借着冰箱门上反射的模糊图像,她看到自己背后无声无息地站了个人。

      是谁——

      伊塔吓得当时就想往边上躲,但是边上是吧台,冰冷的大理石撞击她的背部,让她失去平衡整个摔在了地上——“咣”的一声,幸好地上铺了层地毯,没把她摔成骨折。

      飞坦就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她摔倒。

      他穿了件黑色的印花卫衣,把苍白的脸全露了出来。

      看见他的一刹那伊塔差点就要叫出声了,却被他压上来卡住了脖子。

      “……别出声。”

      飞坦低着嗓音说,金色的眼睛被冰箱的光照得晦暗不明。被他卡住的脖子非常痛,这人的力量简直是想要把她掐死——伊塔情急之下用手去掰他的胳膊,影受到了生命威胁,也开始在她的皮肤上爬动——

      他松开了手。

      飞坦站了起来,再一次垂下头俯视着她。

      他的目光不是纯粹的冷,而是有种让伊塔觉得难堪的意味。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样子,外套被摔得掉了一半,草莓也落了一身,甚至有几颗掉在她的锁骨和睡衣领子下面。

      F**K!怎么会这样!!

      伊塔当时后背就麻了,但也不敢动弹。

      飞坦忽然细细地笑了一声。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几乎是慢条斯理地伸手,从她的领口探进去,拿出掉得最深的那颗草莓,再伸出来,把草莓夹在手指间,放到伊塔眼前让她看。

      “喜欢这个?”

      他的声音非常轻,但动作却不是:“……那就吃了它。”

      伊塔刚想问他“什么意思”,飞坦就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她的挣扎如同幼猫一样无力,他用手把她的牙关撬开,把草莓塞了进去,用两根手指抵着她的下颌,不许她闭上嘴。接着,飞坦用另外两根手指把草莓慢慢压碎在了她的舌头上面。

      他的手指探得很深,本就让伊塔难受得想呕吐,果汁和着果肉的碎屑顺着喉管滑下去的时候更是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她几乎要窒息,于是挣扎得用力了许多,加上心里无法言说的愤怒和羞耻——她感到影忽然升了起来,然后飞坦再次松开手。

      睁开咳得满是泪水的眼睛,她看到飞坦无声地退后几步,站到了冰箱的光照不到的地方。

      “太慢了。”他的冷笑里带着嘲讽:“只要我想,仍然可以留下你的尸体……一遍又一遍。”

      伊塔一下子想起了上午对峙的时候她曾说的话:「你留不下我。」

      对于她的宣告,这是飞坦的回应。

      果然,这人非常睚眦必报。

      颤抖的身体开始平复了,但是愤怒没有。伊塔用力擦了擦脸上的生理性泪水,哽咽着嗓子说:“……只是这一次,”她仍然因为惯性而咳嗽着,“你等着瞧好了——下一次我会更快的!”

      不知为何,飞坦又不说话了。

      他离开了冰箱的光照范围,表情和眼神都隐没在黑暗里,让伊塔无法看清。

      许久,他动了,却是转身往楼上走去,仿佛她刚才说的是个不值一提的笑话——这种无视般的傲慢让伊塔的怒火更是腾腾上涨,她又擦了一下眼睛,站起来想冲他喊:“你——”

      唰的一声。

      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耳朵飞了过去,接着是耳尖上冰冷的痛意。那东西把她的耳朵切破皮了。

      “……把你的脸给我转过去。”飞坦近乎阴郁的嗓音传来。

      很细的血线从耳垂滴到肩膀上,伊塔愣了愣,隐约明白了什么,想起他的癖好浑身一抖,火速捂住耳朵转过脸不敢再看他,生怕他继续发疯。

      飞坦上楼的声音很轻,她无法判断他走干净了没有,只好数够了60秒才转回脸。

      这会儿她才看清,刚才飞过来的是酒店楼梯扶手的一片木头。

      地上满是草莓散落的尸体,看来是没法吃了——而且经历了今晚上,伊塔短时间也不想碰草莓了。她蹲在地毯上收拾着可怜的小水果,把它们一个个拾起来,再扔进吧台的垃圾桶里,倒是不饿了,也不困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在慢慢燃烧:

      「我会掌握好影的。」

      她会的。

      很快就会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盒草莓引发的血案》
    ……
    厌白锐评旅团三宝:
    库洛洛·鲁西鲁:正向攻略进度+30%(高手!鼓掌!)
    飞坦:负向攻略进度+50%(你TM怎么和伊尔迷·揍敌客在往同一个方向狂奔?)
    侠客:被攻略进度+100%(背手,叹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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