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能吃的小白鹤缠上后》羽渡

43、迎来穷鬼（五）

　　今天的一课堂，也以难熬收了尾，春分合上书本，道了一句“散学”，就立即从原地消失了。这般迅速、不拖堂，倒和惊蛰如出一辙。
　　洛泱起身欲走，就忽地被两只手摁回了原位，她抬眸，不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人，“干嘛？”

　　溪尔善：“这是我们生死共存亡的大事，是天界走向新时代的重要转折点！”
　　洛泱白了他一眼，“说人话。”
　　宣故道：“我们开个会讨论一下。”

　　“孤狼无需讨论。”洛泱再次试图起身，这回被四只手摁回了原地。
　　她无奈抬眸，正对上了岁悠然和雅伤心欲绝的表情，洛泱沉默，再沉默，然后妥协，“行吧。”

　　洛泱回过头，惊奇地发现钟情竟没有走，于是她趴到桌底看了一眼，确认宣故没给钟情绑起来之后，不可思议地抬头问道：“宣故给你下蛊了吗？”
　　宣故伸手就想掐死她，末了又屈服于邪恶势力，默默地收回了手，“说得真难听，就不能是我的诚心感动了小钟情？”
　　闻言，钟情的脸色瞬间变冷。
　　宣故当即改口道：“当然不能因为我了。钟姑娘和洛姐你一样，都是慈悲为怀、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宗旨的好人。”
　　洛泱：“啧。”
　　溪尔善：“啧啧啧。”
　　宣故一巴掌给到了溪尔善的后脑勺，“你啧个屁。”

　　所有人聚拢到洛泱的身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该如何“处置”穷鬼的事。洛泱目光从人群中越过，落在了学堂角落的穷鬼上，学府设了封印，穷鬼只能待在这儿，去不了别的地方。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齐齐望向洛泱，问道：“洛泱，你觉得呢？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鹤明伏在桌子上，目光落在洛泱的身上，眼睛一眨也不眨。
　　洛泱收回看向穷鬼的视线，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我有一个好办法了。”

　　众人沉默。

　　众人迟疑一瞬。

　　众人对视一眼。

　　说实话，他们对这个“好”字存在质疑，觉得非但称不上好，甚至可能准确来说，应该会很糟糕。
　　但他们仍感觉到很好奇，洛泱所说的好办法究竟是什么，于是有人问道：“什么办法？”

　　“穷鬼之所以祸害我们，是因为他只能在这，而我们又必须每日来这上课。”洛泱眼睛发亮，认真说道，“既然大家不堪其扰，那么我们就把学府的封印破开，让他去祸害祸害别的神仙如何？”

　　众人：“………………”

　　还没等其他人有所回应，洛泱在此基础上想到了别的新点子，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们甚至还可以招些别的鬼来，痴鬼、野鬼、山鬼、伥鬼、蛇鬼等等，我都可以招来。把他们都弄来蓬莱，送到节气神那儿去，这样一来，有得他们忙活的了，我们就也不必上课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鹤明的眼睛也亮了起来，附和道：“好主意！”
　　洛泱抬手和鹤明击了一掌，“对吧？你也觉得这主意很好对吧？对吧！”
　　鹤明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唔。”
　　鹤明这话还没能说完，就被自己身后站着的岌岌捂住了嘴巴，他瞪大了眼睛呜呜了两声。岌岌道：“别学坏。”

　　其余人看着洛泱，异口同声地说道：“这个主意一点也不好。”

　　雅：“这么说吧，我们原来只是有得零分的风险。”
　　缈缈：“要是真把穷鬼放出去了。”
　　新月：“还额外招来新的鬼。”
　　宣故：“那就不是得零分能解决的事情了，最起码得被赶出蓬莱。”

　　洛泱一时兴起的这个念头，别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给压了下去，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反问道：“那你们觉得，怎样才是最优解？”
　　不能杀了穷鬼，不能放了穷鬼，不能靠近穷鬼，也不能远离穷鬼。他们好像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除掉穷鬼身上的晦气？”雅开口问道。
　　众人的目光又再一次地落到了洛泱的身上，就好像她只要说一个不字，这学堂里就再没有人能有解决的法子了。
　　洛泱的视线扫过自己面前的几个人，轻飘飘地说道：“有啊。”

　　“是什么办法？”众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然而洛泱并没有立即就开口，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们等得急了，这才叹息道：“我可以把他身上的晦气引到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么只要这个人不出现在学堂里，我们就是安然无恙的。”
　　“但我先说明了，这种操作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你承担了穷鬼的晦气，要么渡给新的人，要么就你自己成为穷鬼的‘替身’。”

　　这个办法比放了穷鬼还要糟糕。

　　“弊大于利，没有意义。”宣故直截了当地说道，他看了钟情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这只是第一只鬼，而不是最后一只。要是都以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那我们是不是隔三差五就得送走一个同窗？”
　　洛泱想了想，“唔，其实我也可以每次都把鬼身上的晦气渡到同一个人的身上。”
　　众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竞争关系，他们也愿意在同伴，或是天下人需要的时候，牺牲自己。可是牺牲自己的仙途，来助其他人成神的事情，他们没办法轻松地说出“我可以”这三个字，他们做不到，也不希望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让自己的仙途背有愧疚感。

　　“这个办法不行。”雅坚定说道，“不管怎样，我希望我们是一起通过考核，不想有人因此而牺牲。”
　　其他人也附和道：“对。”

　　他们又商讨了几句，但并没有得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来，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他们又想要两全其美，以至于讨论了一个时辰，也没讨论出什么来。
　　鹤明早已支撑不住，伏在桌面上睡了过去。
　　洛泱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思绪也飘得很远。她也曾遇到过这样的选择，那是一个临时组建起来的小队，他们被困在一个古阵里，阵法里蔓延着毒气，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人把毒气全都承担下来，其他人就能活下去。
　　办法是洛泱提出来的，给他们作为参考。
　　但最后他们却强行地把毒气注入她的身体里。

　　人总是自私的。

　　“洛泱？”缈缈伸出手，在洛泱的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
　　溪尔善赶忙道：“你可不能把穷鬼放了昂！”
　　久焰迅速捂住了溪尔善的嘴巴，“你别说，你一说，她肯定更想把穷鬼放了。”

　　洛泱：“……”
　　洛泱：“我是那样的人？”

　　众人整整齐齐地说道：“你是！”

　　洛泱：“……”

　　“行了，今天想不出来办法，那就明天再想，大不了就熬到这课结束。”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再待在这里，指不定又要丢失什么东西。”
　　“走吧走吧，我要回去躺着了。”

　　大家从洛泱的周围散开，临走之前还要嘱咐洛泱一句“不准放了穷鬼，知道吗？”
　　洛泱拿他们的啰里吧嗦没办法，敷衍地点了点头。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洛泱叫醒还在睡梦中的鹤明，“我们也走吧？”
　　鹤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跟在洛泱的身后，离开了学堂。

　　学堂的大门在他们的身后缓缓关闭。
　　穷鬼就站在学堂的中央，冷笑着看他们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