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能吃的小白鹤缠上后》羽渡

42、迎来穷鬼（四）

　　洛泱原先因公然逃课的事心有愧疚，在见证了其他人的惨状之后，也就没那么愧疚了。
　　失去的灵宝可不一定能回来。
　　当天回去之后，洛泱就做了一块桃木剑佩饰，这东西对妖鬼一类有效。但本质上不是让穷鬼像个正常人一样待在他们的身边，而是阻止穷鬼靠近他们，一旦强行靠近，魂飞魄散都是有可能的事。
　　这办法虽然不能治本，但至少能让洛泱暂时回到学堂里去正常上课。她想了想，给鹤明也做了一块。

　　第二日一早，洛泱守在去往学堂的必经之路上，直到临近上课时间，鹤明才出现。
　　他看见了洛泱，怔了一瞬，随后快步向她走去，原本还是一副没睡醒的精神不振的模样，这会到了洛泱的面前直接变了脸，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的，他眼睛亮亮的，停在洛泱跟前，“洛泱！”
　　洛泱把另一块桃木佩饰递给鹤明，“这个是……”
　　鹤明接过佩饰，放到唇边，张嘴就是一口。
　　洛泱：“……给你别在腰带上的。”
　　鹤明松口，面不改色地看着手里佩饰上的一排牙印，淡定地把它擦了一下，然后挂在腰带上，“挂好了~”
　　洛泱低下头，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鹤明抬起手，“啪”地一声轻响，搭在洛泱的脑袋上，不准洛泱把头抬起来。
　　洛泱：“？”
　　洛泱：“你干嘛？”
　　在洛泱目光不能及的地方，鹤明弯了弯唇角，他松开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不准笑我。”
　　洛泱抬起头，故意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鹤明，感叹道：“我们的小白鹤长大了，还怕人取笑……”
　　她这话没能说完，鹤明就突然凑近，他的呼吸落在洛泱的鼻尖，低声道：“没有‘们’字。”

　　洛泱的心好像被挠了一下。

　　“好像快要上课了。”鹤明收回了身子，抬头望了望天。
　　洛泱回过神来，“我们走吧。”

　　待到他们推开学堂大门的时候，里面可以说是一片混乱，经由昨日一天的损失，岁悠然忍不住了。
　　她回去后略一盘点，发现自己丢失了很多东西。
　　气得一整晚都在哭，雅也哄了她一晚上，本来已经好了一些。谁知今日一到学堂，就被穷鬼不小心撞了一下，这一撞，她裙子上的珍珠不知怎么的就掉了几颗，落地的瞬间化为了灰烬。
　　岁悠然气得眼眶发红，指着穷鬼的鼻子骂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的耳环没了，发簪没了，手镯没了，现在裙子也被你毁了！”
　　“你不知道你有多讨人厌吗？为什么非要往我身上撞，害我平白丢失了财物！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晦气！怪不得世人厌你烦你！你明知自己会给人带去不幸，为什么还不消失啊！！”

　　洛泱眉心微动，她知道岁悠然这是怒火上头了，可这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着实有点不妥。

　　穷鬼被她吓得不敢挪动半步。
　　可岁悠然见他不后退，反而杵在原地，只以为是一种挑衅，抬手隔空取来一盏烛台，恶狠狠地就朝着穷鬼掷去。烛台掷出的瞬间，仙印附着在那上面，众人皆是一惊。
　　等他们再想出手的时候，已经晚了。
　　烛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要掷中穷鬼的时候，一道白色身影挡在了穷鬼的面前。

　　烛台先是砸中了人，而后才“咚”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鹤明抬手捂住额头，一行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

　　洛泱本来不打算插手的，谁知身旁的人忽然冲了出去，待她反应过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鹤明额角的那抹红色血迹。洛泱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她弯下腰，拾起鹤明落在地上的那块桃木佩饰。
　　然后才朝着鹤明而去。
　　她的靠近，激得穷鬼大声叫唤了一下，登时退到了无人的角落，那种灼烧感才得以缓解。洛泱在鹤明的面前停下，沉默着替鹤明重新系好佩饰。
　　学堂内很安静，一种诡异的压抑的气氛压在他们的身上，除了岁悠然控制不住发出的抽泣声，再也听不到半点多余的声音。
　　洛泱的身上带着一种恐怖的威压，像是沉重的、密不透风的水，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系好佩饰之后，洛泱这才抬眸看着鹤明，后者心虚地抿了一下唇，“洛泱……”
　　“不知道用仙术挡吗？”洛泱抬起手，掌心拂过鹤明额头上受伤的地方，刹那间那伤就愈合了，“快上课了，回去坐好吧。”
　　她这话是对鹤明说的，但其他人也莫名其妙地听了进去，乖乖回位置上坐好。岁悠然的目光仍死死地钉在穷鬼的身上，雅揽住她，低声劝慰道：“悠然，我们先回去吧，好不好？那毕竟是考题，贸然将他打散不太好，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别为了一只鬼影响你的仙途。”

　　上课的钟声响起，春分踏入学堂内的那一刻，目光就注意到了缩在角落里的穷鬼，以及安静得不像话的众人。
　　学堂里像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似的。
　　春分闭上眼睛，将刚才学堂里发生过的事情在脑海里回溯了一遍。她再睁眼时，已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了。春分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到众人行过礼后，才坐了下来。
　　她的目光扫过自己面前的十二个人，最后停在了鹤明的身上，她感到有些欣慰，这只鹤好像终于长大了一点，居然记起了他来这的任务。

　　“今日，我们从五道将军开始讲起。”春分掌心一抚，便有一本书落在了她的面前，但这上面的内容她已经读过很多遍了，再念出来时，根本不需要看。
　　她正欲开口，就见雅举起了手，她道：“说。”

　　雅放下手，问道：“仙君，我们这次的小考核，究竟是要我们完成什么？”
　　有了雅作为开头，其余人也纷纷点头，附和道：“对啊，我们究竟该做些什么？”
　　“我们要送走他吗？还是感化他？”
　　“可穷鬼不是恶鬼，晦气鬼也需要被感化吗？”
　　“会不会是我们穷到一定地步，穷鬼看不下去了，就会自己离开了？”
　　众人将视线落到最后一个发言的溪尔善身上，给了他一个“你没病吧？”的疑惑眼神。

　　春分柔声解答道：“关于这个考核，没有明确地说需要你们做什么。你们都可以做，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不管是伤害他、报复他、无视他、帮助他还是送走他，都可以。”
　　她顿了顿，继而又道：“你们可以任意给出你们的选择，这个选择造成的后果，就是你们本次小考核的分数……之一。”

　　“……之一？”

　　春分点了点头，“嗯，过几日大概还会有一只鬼来。”

　　只一个穷鬼就已经弄得他们焦头烂额了，众人实在没法想象，过几日新鬼到来的日子，他们该怎么过才好。
　　学堂内一片叹气声，春分倒好似没听见他们的哀嚎，只确认了一遍他们没有别的问题了，就继续讲五道将军。

　　洛泱单手支着下巴，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点一下，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学堂内的全貌。
　　他们的座位已经重新调整了地方，与此同时穷鬼的桌子被挪开，与整个学堂格格不入。缩在角落的穷鬼小心翼翼地看着其他人，又看了看春分，他跪在地上，慢慢地爬回了自己的位置去。
　　即便春分说了，他们可以对穷鬼的存在做出任何选择，但不同选择的后果就是考核的关键，所以没人轻举妄动。哪怕是情绪最激动的岁悠然，这会在雅和任青风的安慰下，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洛泱与天规斗智斗勇那么久，对它最为了解。在面对恶灵时，他们首要是将他视为一个生命，既是生命，便不可滥杀。
　　他们须得有一颗“菩萨心肠”，感化恶灵为上策，镇压恶灵为中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斩杀。

　　鹤明这会一反常态地没有睡觉，洛泱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忽地才想起鹤明曾答应过她的事。
　　没想到，小白鹤还挺守信。
　　谁知下一秒，鹤明就直直往下栽倒，一头撞在桌子上，“咚”的一声响，惊得众人齐唰唰望了过来。
　　鹤明强撑着坐起来，这一下磕得很结实，他的额头中央红了一块，但他本人好像对这点疼痛毫无知觉，打了个哈欠之后，嘟囔着说道：“洛泱……散学……了吗……”

　　洛泱：“……”
　　洛泱：“还没，还早得很。”

　　闻言，鹤明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