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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师姐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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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垠殿中的人见任清霜终于收了自己的第二个徒弟,都由衷地高兴。
唐宜君向任清霜道了两声“恭喜”,又眯着眼,好好地打量着韩晨曦。
她目光游离,偶然落到有些失神的白祁月身上,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祁月啊,你方才不是说有何要事禀报么?如今可以讲了。”
白祁月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没有将手中的碧玉玦放回储物袋,而是收到了袖中。
“回禀各位师叔,祁月此次结婴,因故流落到一个凶煞之地……”
白祁月说着话,冷眼如刀,狠狠地剜了一下白慕云:
“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父亲当年的故人苏含烟。但是苏含烟已死,她的儿子苏安无人照料,祁月就私自将苏安带回水云谷,求各位师叔收留。”
座上的长老们面面相觑,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个个都来白氏求收留?
当然,谁也不是傻的。
任清霜率先露骨地冷哼一声,让其他人恍然大悟——
这个苏安,该不会是白慕云的种吧!
老练的白显山立马就表态了:
“留下来留下来,肯定要留下来。那个,好事成双……慕云师弟,不如你赶个巧,再收个亲传弟子到寒香舍?”
白慕云激动得一拍桌子:
“那肯定啊。除了我,看谁还敢收!”
……
没多久,苏安也被带了进来。
他显然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不停地颤抖,一进门就躲到白祁月身后去了。
那白慕云一见就心疼得不行,连忙起身拉过苏安,温言道:
“安、安儿别怕,往后有为父,呃不是,有为师护着你,保管你在水云谷可以随便横着走!”
苏安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惴惴不安的眼睛扫过大殿中的人,最后定到了韩晨曦身上。
一阵错愕后,他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暴怒起来,指着韩晨曦道:
“是她……是她……她……杀死……娘亲。”
大哥,你有语言障碍就不要随便出来乱说好吗?很容易引起歧义的!
正当防卫啊,正当防卫,到底怎么解释才能懂啊……
这口黑锅,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韩晨曦还在心里吐槽,忽然觉得周身一冷,胸口憋闷,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好像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她身上,她再也站立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此时的白慕云威压乍起,正眯起眼睛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只随时能踩死的蝼蚁。
正在韩晨曦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七窍流血、暴毙而亡之时,任清霜一把将她拉起,她蓦然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应该是师父用自己的威压将白慕云的攻势抵挡了回去。
“怎么,白慕云,你想在无垠殿杀我的徒弟?”
任清霜按住怀中的剑,狠狠地盯着白慕云,眼角流淌着锐利的光。
“清霜,你让开。我要杀的人,谁挡着也没用。”
天啦,她这是又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佬!
请问往后在水云谷还有活路吗……
“白慕云,在我看来,苏含烟该死!我徒弟杀的没有错。”
“清霜!”
“若此刻是我杀了苏含烟,你是不是也要拿剑结果了我?”
“清霜,你不要闹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口舌来回,威压也随着感情的波动,忽强忽弱,一浪接着一浪地压来。
扑地的韩晨曦嘴角淌血,想哭连眼睛都眨不动了。
拜托你们神仙打架之前,也考虑考虑遭殃的百姓啊!
就在此时,一个霜色的影子身形飒然,翩跹而至,挡在了她和任清霜前面。
韩晨曦倒在地上,全身都不能动弹。
她眼神所及之处,只能看见来人素洁的白履,轻巧得踏物无痕。
是白祁月。
他眸光结出一层冷气,喝道:
“老不死的,你别冲动!”
白慕云停下动作,懒懒地抱住胳膊,笑道:
“怎么,月儿心疼了?月儿啊,你太单纯了,心肠不好的女子可不能要。让为父杀了她,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如何?”
呸,你才心肠不好呢!骂两次都不换形容词很有意思吗?
有了这么一遭,她这个恶毒人设,真是愈发立得□□了。
白祁月听力也气得咬牙,愣是没骂出口:“老不死的,我与她并无情意,你不要信口开河。”
他捋起袖子,将手臂上的伤露出来,沉声道:
“你看,这些……都是苏含烟做的。”
伤口尚未结痂,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白慕云慌忙用神识扫了一眼,脸色徒然一变:
“月儿,你竟然伤得如此重……”
“是,”白祁月抿一抿唇,似乎极其不愿承认自己被一个修为更低的人伤到了:
“苏含烟当时要杀我们。情急之下,我二人联手与她搏斗……详细过程,我稍后会跟你解释。”
白慕云眉头微蹙,却还是没有收回威压。顶不住的韩晨曦猛咳一阵,又一次吐出血来。
那猩红的色泽映入白祁月眸底,直激得他心神不稳,恍惚间胸口骤然收紧,战栗的揪痛阵阵袭来。
“苏含烟的死,我也有一份,若你执意要杀她,那你就应该先杀了我!”
听到此处,白慕云的眼角微微张开,盯着儿子凛然的眉眼,讶异非常。
随即,他双手一扬,收起了浑身的锋芒。
韩晨曦只觉喉中一松,方才那种千金压顶的感觉,顷刻烟消云散了。
这些日子,她有N次都觉得自己要badend。但只有这一次,死亡的压迫感是最强的,连吐槽的心都顾不上了。
只能说大佬就是大佬,连气势都跟别人不一样。
还好,她在鬼门关边上溜了一圈又一圈,总算是没被收进去。
白慕云目光飘向窗外的天际,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罢了,若真如你所说,也是含烟自作孽……”
说完,他便转头向着瑟瑟发抖的苏安。
苏安冲他摇头,口齿不清道:
“师、师父……不……不要……杀她。”
白慕云瞬间觉得心快要融化了一般,走过去拉了苏安,好言安抚一番。
待苏安冷静下来,白慕云忽然面色凝重地望一眼高座上的白显山。正巧,这位白氏宗主也正意味深深地盯着他。
当下二人四目相对,了然于心。
白显山清了清嗓子,神情肃然。他早收了方才的一副慈相,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威严,一开口,便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此刻殿内共有长老五人、弟子四人,你们全都听好了:今日在此所闻苏含烟之事,不得再向第十人泄露半句,若有违背,无论是谁,即刻断其灵根,废其灵力,逐出白氏。”
众人一愣,皆意识到此事的厉害,纷纷俯首道:“是。”
白慕云淡淡地吐出一口气,转眼见苏安早已吓得不知所措,肩膀微微抖动。
他心疼地将儿子紧紧护在胸前,轻言细语道:“安儿,莫怕莫怕,就当他们是一群鹌鹑。走,跟为师回寒香舍去。”
说罢,他招呼也不打,带着苏安大摇大摆地走出殿去。
喂,你另外一个宝贝儿子还露着一胳膊伤在外面呢,真的不管管吗?
被渣爹无视的白祁月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周围的长辈、师兄姐弟全都惊呼着涌过来,这个说要给他丹药,那个说要拖去疗伤,好不热闹。
他是不缺爱的。
不过这些对韩晨曦来讲也无所谓。只希望各位涌过来表达关爱时,适当注意脚下,小心不要误伤。
白祁月有些许心不在焉,转眼见韩晨曦还躺在地上,便伸手去扶她起来,不料,却被任清霜冷冷地推开了:
“别碰我徒弟。”
他一怔,望着韩晨曦嘴角的血迹,心中又不是滋味起来。
竟一发不可收拾。
“任师叔……”
“白祁月,你记着,水云谷所有人都当你是心尖尖上的宝。但我们听风阁,永远不会。”
白祁月心里堵,嘴上却是不饶人的:
“任师叔……您就任由她在无垠殿躺尸么?”
骂谁呢这是。
你以为她愿意吗?还不是你那个渣爹干的!人家拜师是跪着的,她倒好,直接躺上了。
韩晨曦正想回骂,无奈双膝发软的后遗症还没过去,睡着怼人气势上肯定会矮一截儿。
不过性子刚烈的师父怎么会忍,当即就怒道:
“这是我们听风阁的事,由不得你来管!”
“谁要管她。您让她在躺边上点儿,别绊了各位师叔的脚。”
呸,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要是能挪地儿,至于躺正中间等着发生踩踏事故吗?
任清霜虽然表面上不理会他的揶揄,但心里的某处还是在意的。她捞起地上的韩晨曦,面上没有半分暖意:
“曦儿,你往后是我的徒弟了,说什么做什么,都代表我听风阁的脸面。”
“徒儿谨遵师命。”
“所以!若再让为师看见你如此没用,为师打断你的腿!”
韩晨曦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翻腾起来,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走路也有劲儿了:
“……徒儿谨遵师……”
话音未落,她就收到任清霜的白眼和两个冷冷的字:
“仪容。”
艾玛,赶紧拍掉身上的尘土,再将衣衫袖角全都扯得笔直。
然而洁癖达人的师父仍不满意,挑剔的眼光扫了一周:
“血。”
血?
韩晨曦揣测了半秒,立刻一拍脑门:
没想到师父如此面冷心热,居然还挂念着无垠殿的环境卫生,不愧是高素质高修养的上层人士。
韩晨曦即刻面露钦佩,操起抹布就要将地板上的血迹擦干,但没想到此举却更加激怒了师父,致使她翻着白眼喝道:
“你嘴边上的血!”
啊?
韩晨曦拿手一摸,才知道自己方才已经将脸颊抹成了大花猫。
这可咋办,若是豪放地撩起袖子擦,一准会把刚拜的洁癖师父给气跑了。
正在她犹豫不决之时,一方绣着梅花的白手帕轻柔地抚在了她的脸颊上。
手帕带着一股清香,沾了水,冰冰凉凉地顺着她的嘴角擦拭。
她猝然惊得一跳,目光撞上了面前的蓝衣女子。
鹅蛋脸蛋,长发垂腰,宁静的眸子像是溪水中的月亮倒影。
不是什么令人惊艳的绝色美人,但那和煦的眉眼、温婉的容颜以及身边若有若无的清甜气息,都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卸下自己最坚硬的外壳。
蓝衣女子对韩晨曦清浅一笑,柔软得好似冬日的暖阳:
“你别乱动,一会儿就擦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