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夜寂静时》焚棂

8、八

　　体育课上完，连续好几天，林锦宜腿疼得直不起来。
　　尤其是上下楼梯，每一步就像腿弯处有刀子在割。

　　张晓雅娇滴滴的小姑娘，疼得眼泪汪汪，和林锦宜互相搀扶。

　　“锦宜，我不行了，我要歇歇。”张晓雅吸了吸鼻涕，很委屈地说道：“体育老师也真是的，现在的学生哪里比得上以前，这种特种兵的集训，也要放在我们这些肩不能扛的学生身上。”

　　林锦宜表情还好，在家里什么活都得干，但也疼得厉害。

　　“再坚持坚持，马上就要到了三楼。”
　　“呜呜呜，要命，我根本坚持不下来呀！”

　　林锦宜往她的掌心里塞了一颗白桃糖，“加油，坚持就是胜利。”
　　张晓雅撕开包装，把塑料纸扔在地上。

　　林锦宜弯下腰，拾起塑料袋放进口袋里。然后很自然地挽住张晓雅的胳膊，虽然不赞同他随地丢垃圾的行为，但也不会因此讨厌她。

　　张晓雅眼睛红红地，意识到随地丢垃圾是不好的行为。

　　“锦宜，你把那个塑料纸给我吧。”张晓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林锦宜摇头，“没事，就一个塑料纸，等下我丢进垃圾桶里就好了。”

　　张晓雅看着林锦宜带着笑的侧脸，美好的就像童话里善良的公主。

　　“锦宜，周末咱们去大学城逛街吧，那里的衣服都很便宜。”张晓雅有些期盼地看着她。

　　林锦宜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笑着点头。

　　张晓雅其实是想到林锦宜那双坏掉的鞋子。
　　她想帮林锦宜挑一双好看又结实的运动鞋。

　　前面一群女生在打闹下楼，没注意到上楼的林锦宜二人。
　　忽然一个女生崴了脚，双手推向林锦宜胸口。

　　林锦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幸好抓住旁边的铁栏杆，才没让大事发生。

　　那个女生应该是比她们高一年级，见自己闯祸，女生立马去扶她起来。

　　“血！！”张晓雅看到林锦宜胳膊淌着血，原来是不小心被铁栏杆破掉的铁片给划伤的。

　　张晓雅气红了脸，对着那个学姐大骂道：“你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啊，没见我们往上面走，你们还在底下打闹。”

　　被训斥的女生身体颤抖一下，继而立马低头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妹妹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林锦宜看着那个女生手腕上的表，“马上就要上课了，不去了。”
　　“那你胳膊感染了怎么办。”张晓雅很着急。
　　林锦宜用手擦了一把，沾了一掌心的血。

　　看起来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前面那不是林锦宜吗？”程也京和白胖等人上楼梯的时候，看到林锦宜背对着他们，和几个女生在说话。

　　宁致远说，“看张晓雅生气的样子，她们好像在干架。”
　　白胖难以置信，“你说谁在干架？林锦宜？我不信。”

　　程也京在他头上打了一下，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双大长腿已经走到林锦宜身边。

　　她第一眼就看到林锦宜一手的血，心里一惊，与她那双无辜的眼睛对上后。

　　“跟我去医务室。”

　　林锦宜有些纠结，“马上就要上课了。”

　　“请假。”程也京语气很好地安慰她，“我让白胖给我们请假。”

　　林锦宜摇了摇头，离程也京远了些，低着头说，“可是下节课很重点，有道题我不会，还想问老师。”

　　“林锦宜。”程也京像是被气到了，又怕她害怕，强压着怒火，“你的身体比听课重要。”

　　就连白胖都觉得林锦宜离谱，“林锦宜你都快学成书呆子了，你这手可不是小事，万一闹得感染怎么办。”

　　林锦宜思考了几秒，最后答应程也京，“好我去医务室。”

　　她往楼下走去的时候，发现程也京立马跟上她的步伐。

　　林锦宜回过头，对程也京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我不太放心。”程也京浓墨重写的剑眉微微皱起，眉心好像能夹破核桃。

　　他看着林锦宜的眼神，让林锦宜莫名想到不善言辞，却很爱很爱自己和锦秀的爸爸。

　　“程也京，你傻了吗？”林锦宜扯出一抹笑，故作轻松，“我一点也不疼，去医务室马上就回来了。”

　　“而且你搞得跟我伤到腿一样。”

　　张晓雅握住林锦宜的手，“锦宜，我陪你去吧。”
　　林锦宜把她的手拿开，“你跟程也京一起回班里去。”

　　那个把林锦宜搞受伤的女生站出来，“我陪你去。”

　　林锦宜无语到扶额，“你们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我只是破了个皮，估计走到医务室就愈合了。”

　　最后谁也没有陪林锦宜一起去医务室。

　　林锦宜怕耽误学习，小跑去了医务室。医务室的老师是一个男老师，很清秀的年轻男生，看起来大学毕业没多久，眉眼间还带着学生气。

　　他给林锦宜清洗掉干涸的血液，又用碘酒擦了擦伤口。
　　以为林锦宜跟其他女生一样，痛到含着泪。

　　可是林锦宜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消完毒后，起身就走。
　　那个老师有些不放心地喊住她，“两节课后来找我消毒！”

　　林锦宜最后赶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进入班级。
　　她一走进班里，有几道视线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坐在后面的张晓雅立马站起来，目光关心地看着她的伤口。

　　林锦宜刚坐下，程也京就问她是怎么受伤的。

　　林锦宜觉得只是一件小事，“被人撞了下，人家也道歉了。”
　　程也京情绪不太高地‘哦’了一声。

　　林锦宜看着他，忽然有些想笑，“你怎么不开心？”

　　程也京单手撑着脑袋，好看的五官写满了不爽。

　　林锦宜又重复问了一遍。
　　程也京不太情愿地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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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林锦宜站在梳妆台前，拿起妈妈没有带走的发饰，夹在左耳上方。

　　她还穿了一件最喜欢的水蓝色连衣裙，是锦秀生前买的。

　　自从锦秀离世后，妈妈被警察抓进牢里，家里的情况艰难。
　　林锦宜已经三年没有买过一件衣服了，都是穿着以前的旧衣服。

　　可能是营养不良的缘故，所以林锦宜看起来和以前的体型相差不大。

　　林健康昨天晚上知道林锦宜要跟朋友出去逛街，从口袋里掏出两百给人打零工转来的钱。

　　林锦宜握住那两张皱巴巴的红色人民币，感觉掌心里有团火在冒。

　　“谢谢爸爸。”林锦宜觉得这两百块来之不易，一定不要乱消费。

　　林健康伸出手，用满是老茧的掌心抚摸着女儿的头，“锦宜，你这个年纪的女孩都爱美，是爸爸对不起你，没有让你活成小公主。”

　　林锦宜鼻子一酸，“爸爸，我觉得我有您，比公主还要幸福。”

　　“不是所有公主都要穿公主裙。我努力向上，有爱着我的爸爸和奶奶，我心理的满足大于物质的满足。”

　　“我觉得我就是您心里的小公主。”

　　奶奶坐在旁边吃排骨，笑容和蔼地迎合道：“对对，锦宜就是我们家的小公主！”

　　“奶奶！”林锦宜听到奶奶记得她是锦宜，眼睛一亮。

　　奶奶叹了声气，“锦宜啊，你要是放在一个好家庭里，不知道能成为多大的人物。”
　　“都怪奶奶，把你困在这片城中区里，让你生活在一个充满乌烟瘴气的环境里。”

　　林锦宜无法撒谎说自己喜欢混乱的城中区，喜欢小姐和嫖、客嬉戏大骂声。也不喜欢不膈应的墙，半夜传来楼上用洗衣机洗衣服的震动声。

　　她抱住奶奶，闻着奶奶身上干净的肥皂味道，“可是奶奶，我如果生活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但是遇不到像您这样好的奶奶怎么办。”

　　“他们会让我把好吃的让给哥哥弟弟，无论我多么优秀，都比不上他的大孙子。”

　　奶奶那双已经老到皮肤松弛的手，抚摸着林锦宜的脸颊，“我们锦宜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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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晓雅站在公交站台蔽着晒人的太阳，目光一直在四周找寻着熟悉的身影。

　　88路公交车缓缓地行驶到她的面前，隔着玻璃车窗，从人群里看到白到发光的林锦宜。

　　“锦宜！”张晓雅往前走了几步。

　　林锦宜下了车，热的额发湿润。

　　“好热啊天。”
　　“商场里有空调，我们快去！”

　　张晓雅说着就拉着林锦宜跑到公交站牌后面的大融城里。

　　商场的中央空调驱散炎热的暑气，门口两边有一家奶茶店，张晓雅拉着林锦宜走进去。

　　张晓雅说，“我最喜欢这家的果茶。”

　　林锦宜看到牌子上写着一杯饮料二十多，握紧手里的二百块。

　　她不舍得拿父亲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去买一杯价值不等的果茶。

　　张晓雅点完单后，看向林锦宜，“锦宜，你喝什么。”
　　林锦宜尴尬地笑了笑，“我不太渴，你喝吧。”

　　服务员把林锦宜的窘迫看在心里，对她说，“小妹妹，我们店里在搞活动。那个妹妹买了一杯奶茶，再加四块钱，送一杯红茶柠檬。”

　　林锦宜想了想，点头，“那要一杯红茶柠檬吧。”

　　服务员看了眼林锦宜，发现这个女孩文静漂亮。只是现在年纪小，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

　　其实她在这家奶茶店上班，也觉得奶茶店的奶茶果茶价格虚高。

　　俩人手里捧着甜滋滋的果茶，上了电梯，二楼全是卖女装的，还有几家精致漂亮的精品店。

　　只不过商场里的价格太高，林锦宜手里的二百块钱，连内衣店里的内裤都买不起。

　　张晓雅也是普通家庭出身，不是大小姐，对商场里的衣服也觉得不如外面小店的质量好，价格还便宜。

　　俩人在商场里转悠到下午四点，外面的太阳不是很毒辣的时候。
　　张晓雅和林锦宜打算坐公交车，去两公里外的批发市场看看。

　　就在出商场大门的时候，林锦宜眼神毒辣，一眼就看到在人群里出类拔萃的男生，手里拉着一个小姑娘，走进大门旁边的果茶店。

　　张晓雅也看到了程也京。

　　“那不是程也京吗？”
　　“那个小女孩不会是她妹妹吧。”

　　林锦宜想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的时候，看到程也京一手拉着小女孩，一手拿着张晓雅同款的果茶走出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

　　张晓雅打了声招呼，“怎么就你一个人呀，其他人呢。”
　　“他们都去陪女朋友了。”

　　林锦宜看了眼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眉眼之间还跟程也京有些相似。

　　“那你呢。”

　　程也京把目光放在林锦宜身上，还没有开口说话，小女孩先语出惊人。

　　“爸爸，这些阿姨是你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程也京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