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会喜欢大师兄》清波流澜

5、师兄害我坠崖

　　黑夜藏匿了他的杀机。

　　越青珩看不清云一尹的表情，又给困意麻痹了神经，没能察觉到危机，只是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说了句：“明天师父要教我们剑术，快回去睡觉。”

　　云一尹不动声色微眯眼眸，莫非他没看见？试探性地问了句：“你不是也没睡，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起来解手，见黑夜中有人影跑过，还以为进了贼。你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呢。”

　　云一尹悄无声息地靠近两步，月光斜照，他的一半脸隐于黑暗，另一半给月光照得惨白，“我出来看星星，有一颗蓝色的特别亮，你有没有看见？”

　　云一尹双眸幽黑，仿若深不见底的潭，静静注视着越青珩。

　　“蓝色的星星？”越青珩皱眉，抬头望了一圈天空，“你是睡傻了吧，哪来的蓝星星。”

　　云一尹轻笑了一声：“嗯。大概是它看见你，吓得躲起来了。”

　　越青珩白了他一眼，“有病”，又摆摆手道，“快回去睡，没空跟你说梦话。”

　　“晚安，师兄。”云一尹立在原地，一直望着越青珩的背影远去，消失在黑夜里。

　　越青珩没看见。

　　一个十岁的孩童不可能把情绪藏匿得这般出神入化，况且这几天相处下来，他能看出越青珩性子直率，不擅长撒谎。

　　云一尹抬起右手，一片雪花飘入掌心，转瞬融成水珠。

　　……差点先你一步成为冷血刽子手了，越青珩，望你这一世安分，让我们继续相安无事地做师兄弟。

　　第二天清早，沈玉成召集弟子，传授基础剑法。

　　云一尹昨夜尝试召唤归灵珠，屡屡失败却锲而不舍，接近寅时才昏昏沉沉睡去。今日起个大早，在主阁前的练武空地集合，刚听到沈玉成讲剑法要诀，已经困得东倒西歪，差点站着仰过去。

　　沈玉成见他如此困倦，不由关切：“一尹，你若是身体不佳，便回去休息吧。”

　　云一尹反应慢半拍，上下眼皮恩爱如情侣，如胶似漆，他竭尽所能才给它们拆散，眼睛撑开一道缝来。迷糊地“嗯？”了一声，又问：“开饭了？”

　　叶清源噗嗤笑出声来，越青珩则低声骂了句：“饭桶。”

　　沈玉成本来没想责备他，但给他这么一闹，顿觉受了顶撞。似乎不教育他一番，身为师父的尊严便荡然无存了。

　　于是他板起面孔，颇为严厉道：“一尹，你入门时间虽短，也该知道规矩。你既然清楚第二日有晨练，为何贪玩晚睡！”

　　云一尹给他这句批评吓清醒了。实在是沈玉成平日过于温和柔顺，即便自己和越青珩打得不可开交，也能安稳地免受责罚。

　　越青珩知他昨夜不睡，是在院里闲逛，等着看他摊牌挨训，谁知云一尹狡猾如狐，谲诈多端。

　　他怔了一瞬，立马活络心思，谦恭道：“师父息怒，徒儿……徒儿昨夜过于思念已故的双亲，这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越青珩闻声转头，瞪圆了眼睛看他，目光中掺杂着几分不可思议，似乎在说：你再给我胡扯八道一个试试？

　　云一尹假装注意不到他的视线，坚决维护自己的一贯作风，继而道：“虽事出有因，但弟子毕竟有错在先，求师父责罚。”

　　沈玉成还没开口，越青珩先炸了：“云一尹！”

　　云一尹微笑：“师兄不必如此大声地喊我名字，我也听得见。”

　　越青珩：“老实认个错就这么难？你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云一尹道：“我这不就是在认错吗？”

　　越青珩猛而抓住他的领子，盯着他一句一字道：“不是这种惺惺作态的认错。而是你，发自内心地认错。”

　　云一尹保持沉默，平静地与他对视，眼底深处却是浓浓的威胁色彩，“师兄，我知道你一向不待见我。瞧不起我的出生，处处排挤我。但你不必用这种方式，让我在师尊面前难堪。”

　　“你当真无药可救！”越青珩愤怒之下，一拳打在云一尹左脸。

　　云一尹比越青珩小了两岁，又长期营养不良，生得瘦弱矮小，给越青珩一拳打得向后跌倒。他下意识用右手撑地，稚嫩的掌心擦过地面，火辣辣的疼。

　　事出突然，沈玉成来不及阻拦，先抢上前查看云一尹的伤势，焦急道：“一尹，伤着哪里没有？”

　　云一尹淡漠地抬起手，望见掌心的擦伤，扯起嘴角轻声笑了一下，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

　　沈玉成见他掌心红肿了一片，缓缓渗出血来，心都急得打结了，连忙凝了灵力覆上去。

　　云一尹又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的师父，这种程度的伤，一点都不痛的。”

　　沈玉成抬起头，对上云一尹幽黑的眸子，不禁微怔，他的眼神与年纪不符，一点也不像是八岁的孩童。

　　云一尹察觉到自己露了破绽，立刻爬起身，做了件很符合年纪的事。

　　——他冲上去，对准呆站在原地的越青珩就是一拳。

　　这一拳爆发力十足，又猛又快，当场把人打破相了。

　　沈玉成：“……”

　　云一尹默默移开视线，越青珩一脸迷茫地蹭了下嘴角血迹。

　　沈玉成的忍耐总算突破极限：

　　“你们两给我去后山打扫！不扫完雪，不许吃饭！”

　　清晖宗分有六个区域，东南西北阁，中殿，以及后山的渔火浮天阁。

　　后山区域很大，除渔火浮天阁占据的部分外，还有很大一片未经探寻的山地树林。

　　但本阁弟子提起后山，多半指靠近断崖的一部分，这里修有凉亭，栽有桃树，可遥望湖光山色。

　　这里准确的叫法应该是“断崖小亭”，可只要提到后山，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默认是此处。

　　天寒地冻，白雪皑皑。

　　两个衣着单薄的小男孩，拿着扫帚在寒风中清扫积雪……

　　云一尹明目张胆偷懒，撑着扫把欣赏美景。

　　越青珩还是个十岁的孩子，懂事听话又老实，闷着头乖乖扫雪。见云一尹挨罚还这么悠闲的样子，顿时不乐意了，故意拿扫帚打他的脚，道：“这什么垃圾，怎么扫都扫不滚。”

　　云一尹笑看他：“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挡道。”

　　“你！”越青珩给他这句话一呛，瞬间忘记自己因什么挨罚。朝他猛扑上去，两人在雪地里滚打，蹭得满身满头都是晶莹雪花。

　　云一尹力气还是不如对方，气急败坏下，在越青珩肩头狠咬一口，疼得小傲包出声喊痛，加倍狠厉地拳打脚踢。

　　这次沈玉成没及时到场，两人打得鼻青脸肿，实在只剩喘气的劲了，才肯罢休。纷纷平躺在雪地里，望着天空调整呼吸。

　　两人安安静静，一语不发，连风拂过都似乎有了声音。

　　云一尹看着天空中的云变换了几种形状，忽然觉得自己整日和小鬼头拌嘴打架，实在没有意义。

　　他想了想，提议道：“我们就此和解吧。以后井水不犯河水，都别再找对方的茬。”

　　越青珩没立刻回答，闻言站起身，拿扫帚以凉亭为起点，在雪上划分界限，将后山空地平分了两半。随后扬起下巴：“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吗，那这边扫过的是我的，你把那边扫干净。”

　　云一尹：“……”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能打爆你吗。

　　这次换越青珩撑着扫把偷懒，云一尹勤勤恳恳扫雪了。

　　他见越青珩悠闲自得，抬头欣赏雪景，气得牙根痒痒。扫开雪花，瞧泥土里嵌着不少小石子，登时肚子里的坏水打翻，阴险一笑，迅速挑出几个适合做暗器的小圆石子，塞进腰带。

　　越青珩遥望远景，对此全然不知。

　　云一尹虽然没了功力，但准头还在，趁他不备，摸出一颗小石子丢去，嘭得打中他脑后勺。

　　越青珩正闲散地望着枝头白雪，忽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怪疼的。揉着脑袋，转头怒视云一尹，却见对方低头扫雪，一副沉迷扫雪不可自拔，唯有眼前这方土地能令他着迷的模样。

　　越青珩皱了皱眉，心中觉得古怪，却不愿主动搭话云一尹。想着再有下次，定能抓他个现行，这便故意转回头去。

　　不料云一尹丢暗器的本事炉火纯青，他一转回头，石子便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分别命中他的后脑、双肩和膝弯，疼得越青珩泪花都泛出来了。

　　他原本想的诱敌上钩，却成了自作聪明。转头看见云一尹洋洋得意的笑，刹那间委屈与气愤混杂着涌上心头，举起扫帚就冲了上去：“云一尹我杀了你！”

　　云一尹见他恼羞成怒，反而笑得越发张扬，挑衅道：“你来啊，看到底谁杀谁。”

　　两人追逐打闹着，东蹿西跑，根本没注意脚下。

　　跑到后山边缘，云一尹才暗呼不妙，立刻停住脚步。谁知越青珩气昏了头，见他停下，更是加速冲来，等看到悬崖断壁已然来不及，直把身前的云一尹撞下山崖。

　　越青珩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伸手拉他，却给下坠的重力一道被拖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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