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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枫华谷 ...

  •   我们到洛阳城的时候,刚好是暮色染霜的傍晚。
      一城繁花烂漫。
      垂丝宫灯的影子斜照在碧瓦飞甍上,深重的一层水红色,仿佛万千烟火点落,镶缀小楼。
      人间烟火,山河永阔,眼前烟波画船,江水悠悠,依稀是花重锦宫城的玲珑春色。
      如此美景,真让我这个稻香村来的土包子啧啧称奇。
      我和毛毛当即表现出了非常没有见识的一面,基本上看到什么精致的玩意儿,就两眼放光的“哦哦哦”的喊出声。又因词汇量比较感人,文化程度也截止于五年前,只能“这个好看”“这个好吃”翻来覆去的用。手舞足蹈不到半刻钟,路边行人无一不留下诡异又怜悯的目光。
      莫雨的脸色沉了又沉,终于忍无可忍,一人塞一个包子,把我们的嘴彻底堵住。
      路行至一半,他压着毛毛的脑袋,咬着牙让他老实一点,不要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就上手摸。
      我在一旁啃着包子,闻言也仗势欺人的指责道:“就是就是!摸坏了怎么办!”
      毛毛一时间遭两人训斥,头发都耷拉了下来,陷入轻微的自闭。
      “还有你!”
      莫雨睇过一个凌厉的眼神,眼底压着冷冷的怒意,“刚刚若不是我拦着你,你是不是就顺着那几个歌姬走了?”
      我左顾右盼,试图含糊过去:“好看的小姐姐拉你去玩,难道你会拒绝吗?”
      莫雨拿眼梢瞥我,抱着手臂冷哼道:“我会。”
      我目瞪口呆的望了他几秒,半响,灵机一动,在这瞬间了悟了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好吧,是我考虑的不够全面,换个思路,如果有丑陋的少年拉你去玩——”
      他的脸一下子青了:“……你闭嘴。”

      只能说人怒极的时候,是可以爆发出极限的潜力的。几乎是我话音刚落,脑门就挨了一个爆栗,速度之快,几乎在空中挥出一连串的残影,真是想躲也躲不开。
      我挨了打,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尽管我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自出了稻香村,我终于发现自己与其他人的思维,有着本质的区别。我信奉随意自在,又实在是个积极向上的人,从不觉得有什么深仇大恨能留到第二天。恨他就去揍他啊,当然我不是说把人弄死,意思意思留条命,揍完人又出了气,心情自然舒畅了,要不怎么说习武能修养身心呢。遇到打不过的,那就更简单了,只要转换一下思维,如果仇家短命还会在未来饱受病痛折磨,这时候给他一刀,不仅犯了大唐律法的故意杀人罪,还给了他个痛快,岂不是很尴尬。
      不过要是仇人他活的长又身强体壮……每当我想起来祁进的时候,一般会花个两分钟诅咒下他中年秃头,情缘和别人跑……这条改掉,这种人怎么会有情缘。反正我才十三岁,耗的起,等到他那天凉了,我还能去他坟头蹦迪;若是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呗,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添堵。
      人决不能压抑自己,就像我脑海里浮现出想听漂亮姐姐们唱小曲的念头,我的脚就就已经很自然的往教坊走了。

      捂着被敲疼的额头,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么好看的——”话说了一半,我敏锐的注意到莫雨的眼神,强烈的求生欲迫使我闭嘴。
      灯光落在他眼里,生出一片冷辉,配合那张臭到了极致的脸,当真有种分分钟取人狗命的摄人杀气。
      人的脸皮再厚,也只能抵挡精神层面的伤害,莫雨的恐怖之处在于他的死亡凝视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附加了真实的物理伤害——你甚至会觉得脸疼,用万花弟子的专业术语评价,是生物学的奇迹。
      这时候一定要有难同享,我立刻看向毛毛,发现他默默往旁边躲了躲。我想这可真是弟弟行为,并在心里强烈谴责起他的见死不救。
      “其实。”我佯装镇定的咳嗽一声,改口道,“我觉得你比她们都好看。“
      说着我偷偷瞄了眼莫雨。
      我这段话发自内心,只要审美没问题的人,都会觉得莫雨的眉眼生的实在太好,长睫修眉,眸生寒雾,仿佛漆空之中的皎月,天生一股浓冽又冷酷的风情,好看得近乎攻击性。
      他一直是我见过气质最独特,也是最让人移不开眼的少年。
      ……嗯,毛毛也很独特,起码我永远记得,小时候他睡过头差点赶不及上私塾,裤子套了一半急忙往外冲的样子。
      落日与湖光一色,头顶的白樱晕上一层灯纱的水光,有一刹那和桃花分不清了。
      我看到莫雨微微缩紧的瞳孔,黑珍珠一样的光泽,一点灯火将眉睫映成绯色。
      车马慢悠悠的碾过地面,街道两旁,行人零散,连楼灯火渐亮。青烟夹着烟火气被风吹开,万花绚烂,连带着清冷的月光都泛起一层淡淡的珊红。
      莫雨的脸色藏在葳蕤的光影里,已经很难看清,他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突然把剩下的包子全塞进我的嘴里。

      我把包子嚼吧嚼吧,伸手揪住看戏看了半天的毛毛,语重心长道:“毛毛,你知道莫雨生气有多恐怖吗?”
      毛毛尴尬的错开了我的视线:“雨哥哥也不是那么……”
      我于是趁此机会,低头一口咬掉他大半个包子。
      “小华!”
      毛毛呆呆捧着只剩一个月牙儿边的包子皮,委屈到差点哭出来。

      离开稻香村后,一切都在李复的意料之中。
      山贼未除,叛军又赶在之后袭击村民,仅仅一卷武林秘籍和江湖密闻,就彻底击垮了世外稻香的小村子。
      兵荒马乱之中,妻离子散也不在话下,但也许是我与毛毛的约定在冥冥之中应验,动荡不安的年代,我们三人的命运却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雨打秋冬,更值风摇长明灯,几年的红杏深花看过,我们还处于结伴同行的状态,当然也不排除我发带的质量实在过硬。
      流浪之初,我考虑到今后的可持续性发展,提出大唐沿海地区经济不甚发达,还伴随着外来商人和沿海小国的骚扰,此等环境定然不适合我们三个孩子浑水摸鱼。我表示,大家可以往大唐中腹流浪,江南一带气候温和,刚好可以省下冬衣的钱,要是不在乎颜面还可光膀子。除此之外,人口密集的地方就业机会也多,当地官员为了业绩也不会放任聚众闹事……洋洋洒洒的一篇述论,其专业之深范围之广,把一旁的莫雨和毛毛都听愣了。
      睡过大半课业的毛毛被彻底绕晕,他扳着手指,似乎是想将我的分析梳顺,但很明显已经混乱到一二三四都数不清了。
      莫雨让我说人话。
      我快速提炼出精华,道:“江南的美人好看。”
      莫雨一瞬露出很想抽我的表情。
      我偷偷觑眼看他,觉得莫雨肯定在心里骂我。他肯定不知道,要不是他是个容貌美好的少年,很容易唤起我潜藏的宽容之心,不然以他怼我的频率,他的鼻梁骨早被我打成粉末性骨折了。
      打人打脸,毕竟是比较爽的。
      他肯定是仗着我舍不得打他的脸,仔细想想这个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完全就是话本里描述的恃宠而骄啊。
      我想了想,很不服气道:“我只是看看,又不上手,王秀才的艳情话本不是说过青楼……”话没说完,一抬眼看见莫雨捂着毛毛的耳朵,面无表情的,冷眼将我望着。
      毛毛左看看,右看看,投来一个很想知道内情的眼神。
      我干笑几声:“哈哈哈。”
      莫雨也配合的笑了一声,眼里却殊无笑意:“哼。”
      然后这个话题就在毛毛困惑的视线中,被我以一种尴尬到令人窒息的方式揭过去了。
      我们最后还是决定向西而行,又因为玄奘西行十分出名,就给此次流浪起名为“小华西渡”。
      我自觉很有文化,莫雨却不以为然,他表示这玩意儿乍一听像我快凉了。而一旦开了这个头,所有人的思路就情不自禁的往这个方向拐,最后毛毛都忍不住劝我还是算了吧。
      我强烈怀疑我上辈子和莫雨有夺妻之仇,不然他没道理这么针对我。
      我含恨放弃了。

      叶底藏花一眼而过,就见金风冲散了浓绿轩窗,砧声又报一年秋。
      从稻香村走到洛阳,也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大多一听到我们的流浪经历,就觉得我们就差在脸上写着“好惨三孩子”。其实不然,医学研究表明,人真的餐风饮露是活不过七天的。我能活蹦乱跳的和莫雨互怼几年,自然另有妙计。
      所以当莫雨和毛毛看我光靠记牌,就让一众赌徒将棺材板都差点输掉的时候,那表情就像看到赌神下凡。
      然而赌神下凡的第一天,就被凡人打回了原型——庄家痛失巨款,选择翻脸不认人,我们只好抱着赢来的银钱玩命狂奔。
      我们三个像下饺子一样陆续跳下长坡,顺利逃脱后,扔掉硌人的银钱,齐齐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大喘气。
      深秋的野草扎得人脖子痒痒,我忍不住动了动脑袋,刚好看到身侧的莫雨,他正枕着双臂遥望夜幕。
      星光下他的睫毛长而密,黑漆漆的荻花般,掩着光华微漾的眼眸,像隔着淡云的月。
      发觉我在看他,他也转过脸来。
      淡星如水般漫过他的侧脸,于是他漂亮的眉眼撩过一道朦胧的细光。
      我看到莫雨微微抿唇笑了起来,半藏烟影的眉睫,冷峻之外的风流写意,错映着花月楼台,就仿佛从这昳丽阴影里,乍然绽放出了光辉无限的春色。
      花月的影子从他的眉梢滑到眼尾,又慢慢垂至脸颊。
      莫雨的眼睛一向锐利而冷淡,他骨子里沉淀着无处可依的毁灭感,身负剧毒咒印,随时可能会爆发伤人,不近人情的冷漠就成了伤人伤己的屏障。
      但现在这一切都好像消失了。
      他不再散发着那深渊般冷寂的气息,往日谁也看不出情绪的眼眸里,也只剩下明明灭灭的美丽,那些灿烂的星辰全都揉碎,又融化在他的眼里。
      而在他眼中,我又清晰看到,自己在星光里笑嘻嘻的脸,我在看莫雨,他同样在星河的背影里,不动声色的看着我。
      雾霭渐退,月光从枝叶间洒进来,一地落叶缤纷,一地斑驳光晕。
      欸乃声声淡淡。
      莫雨没有说话。
      也许美的确能超越性别,像现在这样,我感觉自己被奇异的迷惑了。
      于是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光阴柔和,将一切都照成温软的样子,楼影憧憧,万籁俱寂,或许有夜虫啾鸣,但都可以忽略不计。
      一种奇异而美丽的沉默。
      莫雨突然开口道:“我……”
      我没听明白:“什么?”
      明月翘首新枝,一池秋水清辉,仿佛一双月对半,教所有求不得都作清风朗月,尽付东流水。
      他慢慢闭上眼,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不……没什么。”

      远鸿携花香的夜晚,我们再一次被赌场的打手轰出来,三个人跌坐在冰冷的石阶上。
      莫雨一拳砸到地上,怒道:“简直欺人太甚!”
      我想,话不是这么说的,赌场欺负我们是因为我们好欺负,人本性就有挑软柿子捏的恶,我忽悠人只对毛毛下手,还不是因为莫雨难搞的要命。与其不痛不痒的骂人,不如把对方最不想面对的事情捅到他面前,逼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忆。
      这就像我被赶出来之前,特地用轻功掠到赌场主人耳边,轻声念了三遍“场长大气,下次还来”,把人气到差点翻白眼晕过去。
      所以说,他可能小赚,但我绝对不亏。

      我用袖子擦了擦地面,随便找了个石阶坐下,转头问毛毛:“吃糖葫芦吗?”
      毛毛微蹙眉的盯着地面,看样子也是神思不属,被我一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夹道寂静深远,更漏声随风延响,与之一起的,还有拂过脸庞的苇花碎末,沾在他披散的黑发上,像是几点绒亮的微光。
      毛毛抿了抿唇,线条秀致的眼睛转向我,月光浮在瞳孔上方,些微的发亮。
      “……小华。”
      我抬眼看他。
      毛毛大名穆玄英,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冬为玄英,他本来就是山岭白雪般的清朗少年,此刻月影朦胧,夜霜攀黛瓦,冷不防被他这样轻轻的唤了一声,仿佛砌下白梅如雪落,拂了一身还满。
      他的气质太过清正,又兼认真过头的性格,就差在脸上写着“我超好骗快来骗我”。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到底如何精准的规避了莫雨的冷漠和我贱兮兮的性格影响,长成如今这个英华满面的样子。当然,这不是说毛毛性格绵软,相反,他才是我们三个里面最坚韧不拔的,他的性格有着认定一件事就绝不动摇,乃至玉石俱焚的一面,濯濯如清泉,污之既毁。
      当初和村长在动乱里失散,一片混沌中他死死的握着我的手。脏兮兮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着惊人的耀眼的光,穿越了纷乱繁杂的尘埃人影,牢牢的,一瞬不移的落在我身上。
      燎原的火光,山海的重影一层层晃过我们交握的手,他不曾松开,我也不会。

      我知道毛毛要说什么。
      半掌长的小刀一瞬滑到手心,又一瞬缩回袖中,我撑着下巴看他:“你一声令下,我就回去把那些打手的腰带都割断,让他们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被你和莫雨揍,怎么样?”
      我笑眯眯道:“还能顺便看一下,洛阳如今流行什么款式的亵裤。”
      此招一出,毛毛脸上的表情顿时极其精彩的挣扎了一下,他是最藏不得红的那种体质,情绪一激动,脸上就染上淡淡绯色。我想起他倒霉的被青楼歌姬缠上的那次,漆眉清目的少年,笨拙又无措,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急得鼻尖都渗出细汗。
      青涩,磊落,一眼见底。
      倏然有花苞轻轻一颤,雾凇便醉在了松红梅的香气里。
      星光熠熠落下,晚露将散,毛毛鸦黑色的马尾披落肩背,几痕乌发挡着隽秀侧脸,遥遥可见深俊的鼻梁,道不尽的清美之态。
      我歪头瞧他,看了片刻后,摸了摸鼻子,道:“不去找场子,那糖葫芦还吃吗?”
      “……吃。”
      我们就在赌场门口吃完了一整串糖葫芦,等莫雨消完气后,三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讨论了下,一致认为这个屑都城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三日后,我们整装待发,实行战略性转移政策,具体内容就是乘舟西行,驶入枫华谷。
      船只依水而下,两岸峻岭藏在雾幔后,立于舟头也只见朦胧的淡红色。
      山溪蜿蜒曲折,雾光倒影溪面,青黑礁石覆着纤淡白霜,红枫浮水,金杏沉沙,涟漪都是秾丽的赤金色,湖里的鲤鱼如同被惊艳般收起了腹鳍。
      这让我想起稻香村还在的时候,我生辰将近那几日的后山,也是这般。

      山路崎岖又难行,初来乍到的第一天,我们就不负众望的迷路了。
      三个人用野外求生小知识苟了十几天,尝遍了枫华谷的野味和山蘑菇,终于在把自己毒死之前找到了一间山寺。
      百步高的青阶之上,只有一座孤伶山门,云海一望无际得即使平静也似蕴藏着波涛。
      我们到庙门之前,还猜测过深山老林的佛寺到底算山寺,还是破庙,前者可以住人,后者勉强可以住人。等真正站在庙门前,好巧不巧的正遇上僧人出门送客。
      我们三人乖巧的让出道,借着山光,在角落里打量着这些客人。
      我说:“有客人,稳了,能住人。”
      毛毛惊讶道:“那些人衣着好奇怪。”
      莫雨迟疑道:“像是……东瀛人?”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穿着青灰僧袍的僧人合什一拜,对面的是一身劲装的异国人,腰间别着单刃的太刀。仔细看后,我发觉僧人拜的并不是刀客,而是他身边白袍黑领的人。
      隔着茂密枫枝,很难看清对方的模样,只能大概看到毛绒黑领掩映的半张侧脸,霜白发色。
      “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随喜赞叹。”僧人低眉顺目,轻讼佛号,“谢施主,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对方的面貌依然挡在火红枫叶后,却能看到那仿佛层叠枫叶也盖不住的,冰一样冷澈倨傲的眸光。
      云亭尘下,又是一阵山风拂来,钟磬声忽而沉闷一响。
      他冷然道:“我与那人的过往,既不必诉于旁人。”
      “也轮不到你来指摘。”

      这一刹那,似乎风中飘来微凉的降真香,萧远疏淡,似乎花香,又似乎三清天外雪,盈满襟摆,盈满衣袖。
      临近的涧溪,高耸入云的远山,到处是苍茫散漫的枫林海。说不清是幻觉还是妄想,这铺天盖地的黯然销魂色,如同岭上开满了不谢的桃花。
      有红尘万丈扑面而来,又仿佛那跳不出的化外一方。

      青白石阶上,但闻步履清微。
      说话的人却已转过头。
      言尽于此,傲然离去,果断得没有半点后悔的余地。只一失神的功夫,那袭素衣就消转于阶道,让人恍惚的降真残香也散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我竟然没看到脸,我想,这呆发的委实不是时候。

      这种可惜感一直伴随到我们被迎进寺门,引路的小沙弥带我们穿过大雄宝殿。极静的院房,斗帐檀丝,木鱼声沉重得仿佛敲打于心弦上。
      慈眉善目的佛像拈指微笑,一言不发,然更胜千言万语。清扫供案的老僧背对着我们,小沙弥躬身喊了声住持,我们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也学着样子毛毛糙糙的行了礼。
      老僧转身问:“刀宗的客人送走了——”
      话音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我,苍老的眼中光华几转,翕动嘴唇道:“你是,你是……”
      我茫然的看了眼老僧,又看了眼同样状态之外的小沙弥,很想问他住持有没有罹患老年痴呆,但又没忍住假设了下,如果这位是传说中的扫地僧,那我岂不是下一秒就凉了……为了生命安全又生生憋住。
      可能是扫地僧的住持急促的向我走来,连脚底的蒲团都忘了避开,被绊倒前,我连忙扶了把他。
      “谢施主——”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挠了挠头,道,“不用谢。”
      老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枫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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