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你才是咖喱

13、棘轮效应（上）

　　第十三章棘轮效应（上）
　　-2018.03

　　北京

　　是夜，为了社里的业务奔忙了一天的尹慕，一到家累瘫在沙发上。在与知名饮料品牌方和广告公司商定好最终商务合同后，悬着的小心脏终于得以释放。这个业务是个大单，服务内容也非常轻松，且对于他家小郭的形象塑造百利而无一害。

　　尹慕一边高兴的想着明天怎么跟领导汇报，一边每日例行刷起了微博，超话，朋友圈。

　　说起尹慕的朋友圈，可谓是一锅乱炖了。不仅有前同行们的日常刷公众号、视频稿的任务刷屏，如今还有现同行新剧或新人宣传的固定苦情刷屏，很少能看到正常朋友发一些朴实的生活分享了。当微信成为一个真正的工作道具后，便不再具有任何私人空间的意味了，倒更像一个市场平台，谁都想在这个平台上表演自己、贩卖自己，而不可否认的是，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当尹慕刷到一条看似正常的朋友圈内容时，他惊了，这个‘正常人’不是别人，是他家大林。

　　世人皆知大林大多内向，不爱发朋友圈，尤其是私人内容，如果要分享也是分组很少的人可见。上一条不屏蔽不分组还是在上周且是为了新剧宣传，被他威胁着不情不愿的发了一条。

　　就这么一个人，竟然发了不屏蔽不分组不是营业的朋友圈，吓得尹慕想翻翻黄历。

　　大林：鱼有七秒记忆，而有的人只有三秒记忆，我可能是见证了人类失忆的极限叭。

　　随文配的是一张带着密码锁门把的防盗门，防盗门很普通还特别接地气的贴了对红色春联。

　　即使是这种他读懂都费劲的朋友圈，下面热热闹闹无数杂七杂八的共同好友回复和点赞。

　　而其中，让他看的更加云里雾里的评论是来自林柯的。

　　林柯：哟，这个门看着眼熟，门上贴的春联还是我挑的。

　　大林：小林老师品味忒好

　　林柯：不如大林老师镇宅镇的好

　　尹慕越想越不对劲，随手给林柯播了播了一通电话，劈头就问：“你搁哪儿呢？”

　　林柯那头没说话，传来一阵公共场合嘈杂的声音后，才听到她说。“你等下。”

　　又一阵子，“我刚下高铁，你找我有事？”

　　尹慕说，“你不在北京啊？”

　　林柯嗯了一声，“早上在上海有个活，顺路回南京看看家人。怎么，挣了大钱想请我吃饭啊？好啊好啊”

　　“去你的吧，一天天嘴里吧啦吧啦的也没一句好话。”尹慕笑骂道，“我看到大林朋友圈下你的评论了，我就好奇大林在哪。”

　　林柯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反问道，“苍了个天，你好奇大林在哪你不问大林你来问我？我又不跟他天天腻在一起，我哪知道他在哪。”

　　尹慕摸了摸后脑勺，“嘿，我这不是不好意思问吗！万一他在戏果儿还是别的什么的，对吧。”

　　林柯说，“你不好意思问他，你好意思问我啊？万一我在会情郎呢，你就不怕打扰到我，从而破坏的我感情生活？怎么地，娱记活该是工作狂单身狗还有没有人权？！”

　　尹慕听到电话那头激动渐升的声音，有点头疼，“你别扯瞎扯转移话题还试图上升事件高度。”

　　“我就是觉得大林最近谈恋爱了，过来问问你知不知道什么情报。”尹慕顿了顿。“你说说，他发这种不知所云的朋友圈，他是发给谁看，跟炫耀什么似的。”

　　林柯换了只手听电话，“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道理的。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想让我连夜加班赶稿为你家小郭的朋友圈写个专题报道吗？嗯，标题我想好了，我家少爷为何又初恋了。您觉得怎么样？”

　　那头霹雳喇叭的说完，尹慕突然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手贱给一个鞭炮打电话。

　　“你说一句实话，我给你一百块。”

　　“两百。”

　　“成交。”

　　“那你等等，我先给你唱段你家陛下的大实话。”

　　尹慕无语的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别装了，你明明知道他和谁在一起。”

　　“你一北京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八卦。”林柯被问烦了，索性说，“他发的照片是我一姐们家，你也别太上心了。他俩就普通朋友关系，处一起好几年了，也不算多新鲜的事。”

　　尹慕盘算了一下大林最近的往来的人，想起上周活动结束他骂大林色令智昏的事。他皱着眉头问。“你说的不会是陈碧吧？”

　　“噢，你认识啊。”林柯欣然点头，掰着手指数着自己说了几句话，准备算钱结账。

　　尹慕思考了一会，根据多方情报，得出一个结论。“这陈碧是纯心攀高枝啊。”

　　这话一出，算是真点燃炮仗了，林柯让尹慕见识到什么叫真的炸了庙。

　　“你他妈骂谁呢谁攀高枝，你家小郭高吗还高枝。陈碧稀罕不稀罕还是一回事。好，就算她想攀，我给她买梯子，摔下来也有我垫着。”林柯气呼呼的说着，心中替陈碧委屈。外界七嘴八舌说陈碧不好，她无法堵住悠悠众口，替好友一一分辨。但身边人如此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的这么说陈碧，她总是能做些什么的。“我告诉你姓尹的，你不仅诋毁我不可以，你诋毁雪碧更不行。你给我等着，我回北京要炸了你家，不行，我现在就要写稿发头条骂你，缺德经纪人不辩是非！”

　　尹慕自知自己说错话，举手投降，“小姑奶奶，我说错了，你放过我。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林柯哼了哼，“我给你个地址，你要是不信邪就亲眼去瞅瞅。他俩要是想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等现在干嘛，近来黄道吉日适合成亲？！”

　　挂了电话，尹慕盯着屏幕上的地址发呆了半天。

　　这个陈碧在尹慕看来简直有毒，外界风评恶劣到不行，到他们这倒好，大林小林护着她跟护着小鸡崽儿一样。

　　他想直接去别人家是不是太荒唐了，大林要是不在怎么办？可大林要是在，岂不是更尴尬。

　　鬼使神差，要命的好奇心驱使下他站在了这个地址的楼下。

　　在路上，他分了十几种可能性准备了说辞，当走到公寓过道时，他愕然了，这是他没想到的一个可能性。

　　两个当事人正在公寓门前的过道，一个人剥着橘子往另一个人嘴里塞，另一个不吃，追着满场绕。

　　这个场景他很熟悉，几十年前在幼儿园里见过。

　　郭奇林被陈碧追到硬是塞了一口酸橘，整张脸皱在一起。他眼尖的瞥到呆滞在过道那边的尹慕。

　　“尹哥儿，你怎么在这？”

　　尹慕淡定的编道，“林柯说你俩遇到点事儿，让我来看看……出什么事了，怎么不在屋里？”

　　大林回头看了看陈碧，被陈碧威胁着瞪了一眼，请谨言慎行。

　　太丢人了，丢人到她根本不想跟任何人提起这事。

　　大林向尹慕玩笑着解释道，“没，就一傻子，非要换门锁密码，刚换没两秒就把新密码给忘了。物业刚来过了，说他们处理不了，去请锁匠了。这不，我们等锁匠来呢。”

　　陈碧在一旁掰着橘子，小声嘀咕。“别总是受害者有罪论，门锁打不开不该怪门锁吗，我哪里傻了，我可聪明了。”

　　大林憋笑憋得快不行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敷衍道，是是是。

　　大林一笑，陈碧也被传染了笑意。她作势踢他，又不舍踢实了，轻轻踢了下大林的脚侧。

　　此时，尹慕觉得自己异常的多余。瞧着这两人小动作不断，他觉得林柯电话那番话可能没一句是真的，这两人不是谈恋爱胜似谈恋爱，比谈恋爱还烦人。大林之前谈恋爱他不是没见过，可成熟可温柔了，哪像现在，跟幼稚园早教中心一样。

　　尹慕尴尬的咳了两声。

　　陈碧从兜里摸了个橘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他。

　　尹慕无语的牵了牵嘴角，接过橘子。

　　陈碧以为他是担心橘子太酸，安慰道，“你别担心，这个成色还不错，应该是不酸的。”

　　尹慕掰着橘子，问：“这橘子哪来的？”总不能是出门前她知道自己要被锁，特意揣了两个出来的吧，这种制造机会的方式也太有心计了。

　　“路过的邻居怕我们等得太无聊，塞了几个给我们。你放心，这一批橘子，我吃到过甜的。”

　　大林并不晓得尹慕的心思，说着也掰了一个橘子，撕下来一瓣吃了后确保是甜的，才顺手递到陈碧嘴里。

　　尹慕自知自己又误会人家了，不好意思的说。“谢谢你上周给我买的醒酒药，大林都跟我说了。”

　　陈碧回想了一下，“嗯，你应该谢的。”

　　“……”

　　“那个项目谈下来了吧？就是那个那个知名饮料品牌线下活动推广的代言人？”陈碧问。

　　尹慕点了点头，这个项目的线下PR活动承接方就是陈碧所在广告公司。

　　是通过上周盛典后庆功宴上才接触到的资源，如今想起来，陈碧那天拉着他和大林去参加这个庆功宴，并不是为了拉拢同事和出卖大林，完全是为了这个利好的代言。

　　他拿到策划案子才知道这个知名饮料品牌的代言不仅所提供的费用高，所需配合的内容少，品牌规划和线下活动设计走的是故宫国风少年，十分贴近大林在大众的形象。

　　陈碧认同的说，“这个项目我早起接触过，品牌拨给活动的费用不多，线上规划和投放着实也弱了一点，KOL也就投放十个。但线下活动内容好呀，吃吃喝喝跟大妈大爷们聊聊天，忒小郭老师了。”

　　大林恍然，“案子我看过，你写的？”

　　“想什么呢您。”陈碧故作惊讶的说，“如果是我写，我能让你太平的吃吃喝喝？我怎么也计划着让你男扮女装表演胸口碎大石啊，不然空手翻跟头也行，效果一定出彩。”

　　“宝贝儿，你可真贴心。”大林嘲讽道。

　　“那可不咋地。”陈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