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桃花三十里》余耀

17、赶集

　　最先来的是昱荣的两位婶婶，“壮硕”的二婶婶和竹竿似的三婶婶，这位二婶婶一上来便拽着李落的肩膀将她转了个圈：“哟~这丫头还挺水灵的，嫂子可真是菩萨心肠，捡个活生生的丫头回来，到底是多想不开啊？要是我啊，就算要捡也捡个带把儿的才好呢。”
　　李落摇摇晕乎乎的脑袋，这是来找茬的吧？
　　刘氏上了田埂，从二婶婶魔爪底下救出李落，牵到身后道：“弟妹说的哪里话？落落虽是丫头，却也是有大福气的，当初我家老大病着，问你们借钱救治你们也不肯，眼看着就不行了，还好落落给我们带来了好运，我家老大这才好了起来，生活也渐渐好起来。”
　　竹竿似的三婶婶说话了，声音又尖又利：“大嫂这话说得，哪是我们不肯借啊，实在是我们也没钱了不是。”
　　刘氏看了她头顶的银簪一眼，淡淡道：“是吗？三弟妹头上这根银簪好像是前不久才买的吧，看这成色，至少得二三两吧？”
　　三婶婶下意识的抬手扶了扶头顶的银簪，很是得意道：“是啊，我家那口子给我定做的，说是足足三两呢。”
　　李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人莫不是傻的吧？
　　三婶婶伸着细细的脖子看刘氏身后的李落：“你笑什么？”
　　李落抿了抿小嘴：“三婶婶刚刚还跟我娘说家里没钱借给我们救治大哥哥，这一转身就让三叔叔给你置办了这样的首饰，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三婶婶一瞪眼：“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李落可委屈了：“是你问我话我才答应的。”
　　三婶婶：“......”
　　李落在心里暗骂一声：愚蠢，只知道炫耀的笨蛋！
　　相比三婶婶，这位壮硕的二婶就要聪明多了，至少不会乱开黄腔。
　　两人这般冷嘲热讽一番，啥也没得到，只得小声嘀咕着走了。
　　很快，田埂上来了更多的人，但大多是来看热闹的，闲话几句，便各自去了自家田地干活。
　　却有两个妇人，上来问了几句话，便下了田帮着插秧，一个是王家的邻居杜家嫂子，一个是孩子在昱荣手里读过书的龚家妇人。
　　李落见刘氏对这两人的态度，明显比对那两个挂名婶婶热络得多，想来是两个实在人。
　　这天下午，有杜家嫂子和崔家妇人帮忙，九分多的水田，不到天黑就已全部栽种完毕。末了，刘氏要拉两人去家里吃饭，结果两个妇人死活不去，推脱了半天，还是回了各自的家。
　　这天晚上，李落养鱼的斗碗里又多了三条菜板鱼和两条万年鱼，是三小子特意给她抓的，三小子还得了李落好几声甜糯糯的三哥哥，高兴得在院子里直跳。
　　晚上，李落在灯下练了一会儿大字，捧着小脸看了好半天碗里的小鱼，这才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李落迷迷糊糊觉着有谁在牵自己的手虚着眼睛瞧见像是昱荣，也没管太多，一把拽着对方的手指不撒手：“我可是你媳妇儿~”
　　对方好像拍了拍她的脑袋：“嗯，乖乖睡觉。”
　　然后，李落就乖乖的睡了。
　　第二日醒来，想起半夜里的事，李落特意去问了问昱荣是不是他半夜里给自己盖了被子，结果昱荣说没有的事儿，他一晚上都没来过。
　　李落便以为是自己做梦了，遂丢到一边没理会。
　　吃过早饭，刘氏从房梁上取下两块儿臂粗的腊肉，让李落同小三子一起，给昨儿帮忙的崔家和杜家送去。
　　小三子抢着把两块腊肉都拎在手里，牵着李落道：“这草绳上油乎乎的，你就别沾手了，跟我走一趟就是。”
　　李落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这小子小小年纪还挺会照顾人，要是不长歪，长大了娶媳妇儿应该很没问题。李落如是想着，却没想到，将来三兄弟这小子成就最高，终身大事却愁坏了一家子人！
　　王家水田本就不多，加上刘氏体力有限，昱荣昱希虽是小子，终究把读书看得更重些，故而秧苗育得也不多，三两天时间，便将秧苗都插好了。
　　刘氏便张罗着又蒸米酒，如今蒸米酒也用不着一次性蒸上许多，因为家里早就置好捂米酒的棉絮，刘氏只需小半天的功夫，便能做好一大缸米酒，放到灶膛旁边，填了火星煨着，够卖三五天的。
　　昱荣昱希重新捧起书本用功，整天除了吃饭，几乎足不出户。
　　昱棠开始往营地点卯练武，真个是披星戴月的来回，中午也不回家，就在营中对付两口，端的是用功。
　　家中便只李落最闲，每日在房中看书练大字，再不然就盯着换了鱼缸的小鱼们玩耍，也有时候她实在闲得无聊，去找昱荣说话，结果被昱荣三两句话打发出来，她便又去找昱希，同样被昱希轰出来，让她自己看书玩耍。
　　邻居杜家倒是有两个跟她一般大小的丫头，可惜李落跟她们玩不到一块儿。
　　于是乎，这天早上，刘氏背起米酒正要出门的时候，李落便拉着她的衣袖撒娇要同她一起去街上玩。
　　刘氏权衡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
　　天刚蒙蒙亮，李落跟在刘氏身后，走在乡间小路上，看着晨幕中的青山绿水，呼吸着清冽的草香，感觉心肺都舒畅了许多。
　　两人走了约莫个半时辰，天光大亮的时候，李落瞧见前面一条大马路，人渐渐多了起来。
　　刘氏快走两步，上了大马路，转身牵了李落的小手：“街上人多，别走散了。”
　　李落只觉心中有些酸酸的，这种被妈妈牵着手的感觉，自己有多少年没体验过了？她回握住刘氏走得有些汗湿的、掌心有着些许薄茧的大手，重重的点头：“娘放心，我一直牵着你，不会丢的。”
　　刘氏赞许的点头：“乖，一会儿卖了米酒，娘给你买糖栗子和小糖人儿。”
　　李落笑眯眯的点头应了。
　　沿着大马路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李落便瞧见前方一座高高的城墙，墙上稀稀落落的立着十来个兵士，各个手执长矛，神情肃穆的站在高处，墙中一方两丈宽的拱门正大开着，门上刻着“千龙府”几个字，门口两边排了两排兵士，有管事的，别着大刀来回晃着，门中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商人客旅行色匆匆，间或还有马车嘎吱咯吱驰过，或是鲜衣怒马的少年意气风发的扬鞭进出......
　　进了城门，李落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刘氏卖米酒的地方不过是个小镇之类，没想到，竟是州府地界儿！
　　只见城中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挑担的货郎来回走动，路边的摊贩扯着嗓子吆喝自己的买卖，沿坎上的店铺正忙着整理摆货，卖针线的，卖吃食的、卖茶点的......
　　再往里走半刻钟，李落便瞧见愈发繁华的境地。
　　只见各种店铺林立，人潮涌动，李落被刘氏紧紧牵住，仰着脖子去看稀奇，只见两边店铺门上纷纷挂了牌匾，什么“新玉店铺”，什么“万宝阁”，什么“千饰楼”“仙子装”......简直应有尽有。
　　李落紧紧拉着刘氏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挤丢了害刘氏着急。
　　正走着，李落忽然瞧见一个很眼熟的地儿-逍遥楼！
　　这不是自己刚来时候落的地儿吗？
　　只见这楼依然立在石阶上方，楼门大开，里面忽而走过一两个身段婀娜的妓子，媚眼如丝的朝着路上巴望的男人们勾手，引得那些心猿意马的男人们直吹口哨。
　　这里对于李落来说，实在不是个好地方，当下也没多看，跟着刘氏径直往前走。
　　又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李落发现刘氏带着她到了一个十分嘈杂的自由市场，有些类似于二十一世纪城乡地界儿的农人们自发组织的那种农贸市场，偌大一个空旷的地方，一排排摆满了各地集来的摊贩，柴米油盐酱醋茶、蔬菜肉类和糖果应有尽有。
　　刘氏找了个空缺的位置，叮嘱她拉着自己衣袖别松手，自己慢慢放下背篓，用一块旧粗布铺在地上，从背篓里抱出米酒坛子摆在地上，又取出长柄大木勺和早就准备好的芭蕉叶放到一边，最后将背篓倒罩在地上，把李落抱到上面坐了，开始等生意上门。
　　李落仰着小脑袋四处打量，发现刘氏的摊位左边是个卖菜蔬的中年汉子，扁筐里整整齐齐的摆着绿油油水嫩嫩的小白菜，右边是个卖鸡的大爷，一笼子活蹦乱跳的大母鸡，昂着脑袋朝四方“咯咯咯”的叫唤，对面支了一张油乎乎的条桌，上面放着案板和切得七零八落的生猪肉。
　　卖菜的汉子抱着胳膊站在菜筐前面，有人上来问价，便积极的应答一声，若人家肯要，便麻利的用草绳捆了递给人家，没多少功夫，李落便见他卖了好几捆。
　　卖鸡的大爷叼着一只旱烟袋，吧嗒吧嗒一口接一口的抽着，倒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
　　对面卖猪肉的壮小伙是最积极的，扯着嗓子喊：“卖肉嘞~新鲜的猪肉，又肥又壮的生猪肉！大家快来买肉嘞~早上刚放血的猪肉......”壮小伙面前很快围了许多人，问完价格，纷纷嚷嚷着要他切一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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