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娇态》大哈哈

11、鳗鱼面

　　他今日要把腌笋给龙虎寺送去，不是跟我们去后山。嬷嬷要是打算去寺里祈福倒是可以跟老翁一起结伴而行。”崔芳樟低着声音给她解释起来。

　　青娘给她拉上了茜素青色细布长裤，腰间上系好带子，知道小娘子今日要上山，便给她收拾出了一身轻便着装。

　　“夫人给您做了好多石榴红芙蓉色的襦裙，若是配上老夫人给您的配饰，穿着多好看啊。”青娘撇了撇嘴，她心里自知自己这是唠叨了，可是忍不住，谁让小娘子很少穿这些。

　　崔芳樟觉得虽然粉色的衣裳都挺好看的，但如今实在不便，在乡下穿得惹人注意，对老翁没什么好处，若是还像以前呆在崔府里头，倒不用考虑这些。

　　“嬷嬷担忧个什么，又不是不穿了，往后有的是机会。”小娘子胡乱的跟她说道，绝了青嬷嬷的唠叨劲儿，她一想起老夫人给她那些头面，晃了晃脑袋，一点都不适合她。

　　三个人出发之后，龙九才慢慢地跟在后头，一开始小娘子没有发现，直到小熊大叫了一声，“小娘子，后头的人跟了我们好久了。”她以为不过是同路的，没料到他们走了长的路，那人就抱着剑跟了多久。

　　瞧着是个凶狠的角色，小丫鬟觉得估计是要遇到歹人了，声颤颤的推搡着小娘子快点走，“小娘子，要不然我们跑吧？”

　　崔芳樟眨了眨眼，瞧眼前的人神情镇定，要是有动作，也不必等那么久，她低下头看了小熊这丫头抓着她的衣袖子，完全忽视胆小的丫鬟，道：“你是何人？”

　　龙九立即作揖道：“在下龙九，主子今日抽不住时间陪您一块儿上山，让我过来护着你们。”

　　崔芳樟顿了顿，一听他这般说，就知晓了他是隔壁平王的人。她之前夜里随口跟他说的话，她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儿还派给人跟过来，瞧把她身边的人给吓着。

　　“不是什么坏人，还不把手给松了。”崔芳樟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说小熊为人挺激灵，但也十分的胆小、怕死。

　　“小娘子，奴刚才以为这位好汉是个歹人，还持着凶、器。”能不怕嘛她。

　　她想了一下，山涧的路上有颗桂花树，如今应该是开满花了才是，可以酿酒了。小娘子正眼地打量了一下龙九，长手长脚，体格健硕，心里掂量着应该还是个练家子，等一会儿就让他上树摘些桂花。

　　龙九被人打量了，一向在风雨暗杀中不知走了多少回的他，下意思的就觉得眼前这个小娘子好像在谋划什么？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小娘子眉眼之间带着愉悦，让身旁的两个下人看到了，纷纷觉得惊奇。

　　“崔西，麻袋带了嘛？”

　　“回娘子的话，带了三个。”他跟小熊一人还背了一个竹篓子，想着应该差不多了。

　　小娘子领着人，到了山涧，先是让人取了水，后头又让人下水里抓了七八条鱼，还有那个龙九居然抓了三条鳗鱼。

　　小娘子看到鳗鱼，冷不着又想起了半夜里来此宵夜的他们家的主子爷，这会儿这三条鳗鱼就当做平王的夜宵饭钱？

　　好歹是她专门留着隔日做的早餐吃的鳗面！

　　在山涧取材好了，也没有多待就返回去了。

　　龙九低着头想着，以后这差事让马融来就成了，真是太简单了。

　　“龙九，你帮我们上树把桂花给打落下来可好？”小娘子摸着老树棕色的树皮，对着那头不苟言笑的人说道。

　　龙九拧着眉，看着高高大大的桂花树跟一脸期待他的三个人，也罢，他今日就听她的。

　　小熊见人使了轻功就上了树，脸上带着惊喜道：“龙大哥可真厉害？”

　　崔西一听紧绷了脸，龙大哥？

　　崔西叨叨念：“刚才不知是谁还以为龙九是歹徒，这会儿一口声声地叫龙大哥了。”女人心海底深，变得可真快，小熊这丫头怎么就不叫自己西哥哥。

　　小熊转过头来，道：“怎么，我这是叫他又不是叫你。”

　　“随你好了。”活该他一片心思都喂了狗了。

　　小娘子在一边看着这一对冤家，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身旁的两个下人听到了，心里头又惊又喜，以往一年到头也没有见到这个小祖宗开心机会，今日怎么跟常日里不同了。

　　两个人纷纷觉得做梦一般，怔怔瞧着仰着脸，侧脸温柔的小娘子，他们一下子把刚才的事情给忘得干净，只觉得小娘子不再是冷冰冰的了。

　　龙九回到李家村的时候，去给主子爷回复了小娘子的事儿。

　　平王轻轻的笑了出声，“她倒是把爷的副将给指使地团团转啊。”这本事，也不见是谁有的。

　　龙九顿了顿又想起了树下他听到了小娘子的笑声，把这事儿给说了起来，平王听完倒是皱眉起来，挥手就把他给打发出去了。

　　钟公公在一边伺候着，见龙九走了之后，上前小心的说道：“爷可是恼龙九了。”

　　“哼！”他自个都没有见过小娘子给他笑一个，如今倒是便宜了龙九。

　　钟韦仔细地看了看，他是从平王身边跟着十几二十年的老奴仆了，一般人不敢说的话，到了他这里，可是还得提醒一下爷的，“那人奴看着还小，虽然皇帝答应了您的条件，京里那么多贵女，崔芳樟这个小娘子还请爷细细想好了，这人奴看着是个性子冷着，早慧会早夭，伤自己也寒了他人心。”

　　平王颜，眉头拧着更紧了，他没有想过让隔壁小娘子当他的王妃的，听钟韦一说，心里倒是拧着厉害，又想不去钟韦的话没什么不对的，沉默了半响才道：“你放心，本王自有分寸。”

　　钟韦一听，便觉得心安了不少。

　　“虽说贾翁跟小娘子的厨艺是不错，等咱们回北庭了，也寻上这样的几位人带回去，以后爷想吃什么就让人做。”

　　倒是不他觉得平王是贪图口舌之谷欠，钟韦觉得在刘宅养伤的日子是值得学习，怎么把爷给伺候好了。

　　老翁回来的时候，见到小娘子已经做好了玉灌肺，黄他过来尝一尝。

　　真粉、油饼、芝麻、松子、核桃去皮，加少许土茴香；白糖、红曲少许，为末拌和，然后放进甑子里上锅蒸熟，取出切成肺样的块，用辣汁浇上再食用的。

　　小娘子叫他最近这几天闷闷不乐，今日还上龙虎寺了，“你先尝尝，若是喜欢，改日再去寺里头给他做去。”

　　他？

　　贾翁一听，眼睛亮了起来，小娘子怕是知道了寺庙里头有个他认识的出家人。

　　他摇了摇头，“辣了，他病着，怕是吃不了了。”贾铭坐了下来，跟她说起了他跟老和尚的关系，认识了三十几年年，现在临终之前老翁是要去送送他的。

　　贾老翁看了小娘子一眼道：“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还带你去看过他”

　　小娘子扭着头望天想了想，似乎有这回事儿，她道：“跟您差不多的年纪了，前几年听说朝廷司天鉴的人来请他出山，他给拒绝了。”那个老和尚要是出山，可能会得个不低的职位。

　　贾老翁对老和尚那不入流的的本事一点都看不上，哼了哼说道：“是我不让他去的，这些年他还常怪我，若是他去了得了圣心，就可以有很多香火钱。”

　　龙虎寺虽然不宏伟，建的塔也不是在京都寺庙里头最高的，从最近这些年来看，确实百姓侍奉的香火是最旺盛的，插在外头大香坛上最粗最高的香能烧一个晚上都不会断，到了明日又会有很多人供奉。

　　小娘子见他说的起意，坐下来托着下巴听着他道出这两个人来的故事儿。

　　末了，话儿讲的差不多的时候，贾老翁突然意识到他似乎说的太多了，拍了拍老腿，慢慢起身，“当初老和尚还劝我把你送给尼姑庵的那些老女人养，若不是我坚持要自己养着，小娘子你想想看，可能你现在就是个只会敲经念佛的小尼姑了！”

　　“谢谢你咯。”

　　“让我一个老翁养一个小娘子，还好你爹娘及时寻来，要不然就跟着老翁吃上几年苦日子。”贾老翁想着，当初崔二爷夫妇执意从他手上带走小娘子，如今这决定没错。

　　刘向过来的时候瞧见两个人在说说笑笑的，贾老翁一见突然冒出个人健步如飞的朝着自己过来。

　　“你这人，你进门就不能先敲门？”他最每次临近晚饭的时候看见隔壁院子的人过来，气着要喝一大口汤才能把饭菜给咽下去。

　　刘向抬头望天道：“老翁，我瞧着天色也差不多了，这就先过来您这儿看看，厨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厨下是厨房的意思。

　　“刘先生是大夫，厨下的琐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小娘子看着留着胡须，自从认识刘先生以来就没有见他刮干净过，又好奇问道：“刘先生可是娶妻有子了么？”

　　还不待刘向回答，贾老翁先道：“为何这样问？”

　　刘向：“目前孤身一人……”

　　“男子留须，如我爹爹说的，当了父亲的人是要有威严的。”小娘子说着嘴角微微浅笑起来，他爹就是这样的口气。

　　刘向见到低头浅笑的小娘子，觉得稀奇，埋头盯她看了一会儿，笑着回答道：“不用留须，也有威严驯得住顽皮的小郎。”他一想到有个装作古板严厉的父亲拿着小木棍打着调皮儿子的手掌……

　　贾老翁道：“就如你家爷一样。”他见过几次刘向的主子，不苟言笑的时候可是吓人的很。

　　小娘子想起平王大的事儿来，轻启朱唇问道：“你家主子的身子好了没有？”

　　一提及平王的病情，刘向精神一振，道：“原先以为要在李家村带上一年半载的，这怕是不成了，不过还请老翁跟小娘子再多多担待一段时日，我们自然不会再打搅你们了。”

　　“怎么说，你们快要走了？”贾老翁一听，眼里冒着精光，开口问道。

　　刘向看着老翁，自然能猜出七八分他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们主子爷可是想吃什么没有，如今对这边起了主意，专门点名了要吃贾宅的饭菜。

　　这边的饭菜虽也是美味，独特风味，可是……

　　“嗯，小娘子若是能为我们爷多下几次小厨房，那就更好了。”刘向腆着脸说道。

　　小娘子一听，有些头疼，道：“老翁，您之前说让我多做一份，是不是端过去给他了？”

　　贾老翁老脸这时候尬了起来，怒眼瞪了一下刘向，回头看向小娘子的时候又恢复了原来和蔼的模样，“那个……那个，刘向跪着求我，我也是没办法的嘛？”

　　刘向：……原来小娘子一直是被瞒在鼓里的那个？

　　“小娘子，我们爷后头支了金子给了老翁。”

　　贾老翁现在是对着小娘子摇着头，绝对不承认自己当初是掉到钱眼子去了，看着小娘子一脸嫌弃他的样子也不在意，轻轻得道：“给你个盒子里头，瞧见了没有？”

　　小娘子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他们家跟隔壁刘宅中间开了小门的事儿，怕也是因为这个。

　　贾老翁看着小娘子甩给他一个辫子就上楼去了，刘向在一边看着干咳了几声，才把贾老翁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你要是多在她面前多说机会我的坏话，管你家爷是哪个王，我也不给你们家爷做饭了！”

　　刘向一听，惊讶起来，很快镇定自若的道：“你知道？”

　　“不知道。”贾老翁甩了脸，去了小厨房，他去把刚才小娘子做的玉灌肺又做了一份，做好之后，端过来给刘向，道：“你也别在我这里等了，你惹了小娘子生气了，今日她是不会给你家爷准备了，这个你端回去。”

　　刘向端着托，低头看冒着腾腾香气的面食，道：“有辣椒？”这辣椒是新鲜物，几年前从外头的商队带进来的，如今在大楚已经遍地开花的。

　　“怎么，我还不知道你家爷不能吃辣？”贾老翁不耐烦的说道。

　　刘向要不是现在端着吃食，他铁定是要跳起来了，“老翁您……”

　　平王的饮食一向慎重，特别经过钟韦的手，都是不带有这刺激味道的，这贾老翁偏给他弄了这么一份过来，也不知道爷的肠胃受不受得住。

　　马融开着小门进来了，过来小厨房的时候，瞧见刘向端着吃食，巧得很，他左看右看没有看到小娘子，面上松了一口气，这才提醒刘向道：“爷该用膳了。”

　　马融想，还是让刘向过来跟贾老翁这边的人交道，那个小娘子只要自己一见到她，脑子不知道为什么乱了手脚，让龙九过来更是不行的，龙九话少跟个哑巴似得。

　　这最好的人选可就是刘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