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彩虹》拾你

9、09

　　09
　　跟葛慎认识半年，段恩泓觉得自己就好像越来越发神经一样。

　　他腿好的七七八八，照样去例行检查的时候，都觉得头皮发麻不敢见葛慎了。

　　而葛慎，却像是变了个人。若说之前还以一种被背叛的仇恨感看待段恩泓，这一次，葛慎就好像完全不认识段恩泓一样，冷冷淡淡，客客气气，跟对其他警察没有两样。

　　可是这样，段恩泓又觉得哪里不对了。就好像……他在葛慎那里已经泯然众人了，没有特殊点，也不会再被特殊对待。

　　他岂不是……完全被葛慎忽略的路人了吗？

　　段恩泓觉得这样不行，到底为什么不行，他又没想明白，闷头检查完几间包厢，他越想越觉得气闷，阔步走到葛慎的办公室，推门而入。

　　葛慎正准备出办公室，差点跟段恩泓撞个正着，眼看着这人冲进来，就冷淡地问：“有事吗？”

　　段恩泓恼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你有病吧？你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我跟警察有什么事？”葛慎气道。

　　段恩泓嘴唇翕动想问些心里话，可是又不能问对方，你为什么刚才在门口都不咬着牙瞪我。他抖M啊？

　　葛慎见他哑口无言，翻了个白眼，推门就要往门外走：“我不介意再次袭警，你别烦我。”

　　“店长……”段恩泓突然喊住他，“对不起……”

　　“啊？什么对不起？”葛慎回头看他。

　　段恩泓仿佛幡然醒悟一样：“啊……就是……我……我想跟你道歉。”

　　“为什么？”

　　“我不应该突然亲你。”

　　葛慎拧紧了眉，脸色变得更差了：“你不应该为这件事情道歉的。”

　　“……”

　　“你欺骗我来这里工作的事情呢？”葛慎问。

　　“……”段恩泓脸色惨白。

　　“你为什么亲我呢？”

　　“……”段恩泓脸色煞白。

　　他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葛慎垂着眼：“你没想明白，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也不需要再见面了。”

　　葛慎擦过他的身侧，往门外走去，挂上一个职业式的笑脸，迎向他的衣食父母们。

　　只有这个纸醉金迷的欢乐的交易场才是他真正的容身之处。他还真以为在那大个子身上能找到自己的救赎呢？

　　下了班，葛慎开着自己的车往家驶去。车内没有摆任何装饰品和车内香水，暖气呼呼吹着，连音乐也不放。后半夜的街道静谧寒冷，葛慎离开了工作场所，便褪去了脸上的职业式微笑，头发也放了下来，刘海遮盖住了额头和半截眉毛。显得更加年轻，也更加冷漠。

　　他没有来处，彩虹会所就是他重生的地方。也没有归处，彩虹会所若不存在，他也无处可去。

　　一个无名之辈，在暗夜场所成王称帝，也不过是为客户服务。

　　车子驶进小区内。葛慎将车停进地下车库，从后备箱里将客户送的一箱奶油草莓抱出来，抬脚往小区门口走去。

　　凌晨三点，灯还亮着的地方只有小区门口的保安亭。

　　葛慎把草莓吭哧吭哧扛到了保安亭，把草莓分给了两位值班保安。

　　葛慎住在这里五年，保安早认识他了，也大概知道他做的是什么工作。一开始还会觉得鄙夷，偏偏葛慎这个人会做人，又乖巧，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保安和物业分享一下，一来二去时间久了，都成了好朋友了。

　　葛慎把草莓分给值夜班的保安大叔，大叔笑眯眯地吃着草莓问：“今天的客人这么客气啊，这草莓真好吃，又甜水又多。”

　　葛慎没好意思说这草莓一个就要20元，是日本进口的那种。送他的客人搞新型农业的，有钱不说人还特别豪爽质朴。

　　“那大哥你先吃着，我回家休息了。”葛慎留了半箱草莓在值班室，抱着剩下半箱正准备出门，一辆白色大众从门外开进来，被门禁拦在大门外，司机也没按喇叭，只是远近光灯交替提醒一下。

　　葛慎推开门，扭头对保安喊道：“大哥，有车。”

　　他回头正要走人，就看那大众车的驾驶室车门缓缓摇了下来，露出一张惊愕又让人咬牙切齿的俊脸。

　　葛慎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抬脚就走。

　　门禁横杆正好抬起来，段恩泓急忙踩下油门不紧不慢跟上去，靠近葛慎问：“店长，你怎么，住这里吗？”

　　葛慎低着头重重踩着步子走。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啊！”

　　葛慎心想，老子特么也没见过你。谁知道居然跟你这个丧门星同小区。他拐了个弯。

　　段恩泓又跟了上啦，道：“哦，店长，你住19栋吗？”

　　葛慎停下脚步瞪他。

　　这样不行，会被他知道自己住哪里的。

　　“你别跟着我。”

　　“我住6栋，在另一头。”段恩泓咧嘴笑，傻里傻气的，“怪不得咱们没再小区见过。”

　　“那最好老死不见。你滚回6栋。”葛慎挑眉。

　　段恩泓不知道哪里来的厚脸皮，越挫越勇：“店长，我今晚值班到现在，好累，不过我买了点啤酒，你要不要，分你一半。”

　　葛慎原本抬脚正要走的脚突然停住了。

　　全彩虹会所的人都知道葛慎爱酒，嗜酒如命，可是偏偏工作期间为了保持清醒，做为会所的唯一清醒的责任人，滴酒不沾。每次会所聚餐的时候都豪饮三百杯然后醉倒在员工们怀里上下其手，毫不知耻。

　　段恩泓：“进口超市买的。”

　　葛慎探照灯一般的眼睛瞬间打了过来。

　　“比利时产，黑啤。”

　　葛慎伸出手来：“给我，然后消失在我视线里。”

　　段恩泓见好就收，拿了四瓶装袋子里递给葛慎，又厚着脸皮指指葛慎的怀里：“店长，那是什么啊？”

　　葛慎眉一拧，心想自己那人家手短，于是他赶紧把怀里的草莓一股脑塞给了他：“都给你了，你吃你吃。”

　　说着摆手：“快滚。”

　　段恩泓咧嘴灿烂一笑：“好的，店长晚安，谢谢店长了。”

　　说罢，加快油门往前看，从前方的岔路往另一个方向绕去。

　　葛慎阴沉着脸看着他的车屁股灯，班上，抬脚往19栋走进去。

　　这家伙怎么回事？莫名其妙。

　　凌晨三点三十分，段恩泓洗完澡，打开一听啤酒，喝了两口，然后捡起一颗茶几上果盘里的草莓，放进了嘴里。

　　草莓甜甜的汁水瞬间迸射出来，伴随着清爽的口感。

　　段恩泓咋舌：“这高级货啊。”

　　有点像葛慎的唇。令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