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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七盆杜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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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山山势起伏不同于西凉的高山巍峨,更不如江南的连绵不绝,但却犹如上天的鬼斧神工一般,在西边,直直辟出了一道峭壁。
从远处看着,峭壁上除了山石里顽强生出的几处荆棘外,只能瞧见风吹日晒后留下的嶙峋山石。
勒住缰绳,楚炀皱了一下眉,看向坐在阿狄马上的秋寒,“照顾好秋寒,有追兵你们先走,记住,玉屏山会合。”
“殿下,我的任务是保护你——”阿狄一下止住了话,知道楚炀的意思,重重点了一下头,“是,我一定保护好秋寒,等着和殿下会合。”
闻言楚炀笑了下,怕什么,在西凉我都活到了现在,到了南疆我还能死在这里?”那可不行,怕是阎王殿舍不得收他。
阎王爷估计太讨厌他了,所以才不收他。
“玉屏山那么大,我倒是听闻南疆有一个少有人知道的习惯,不如——”萧仲言看向秋寒和阿狄,“你到了玉屏山,只管往里走,走到离南疆最近的那处村落人家,若是见谁家院墙上放着七盆杜鹃,就去到那户人家借住。”
“这是什么习惯?”
楚炀问出了阿狄心里的疑惑,“南疆这地方倒是真的有些不太一样,连这种不成文的习俗也有些人让外人摸不着头脑。”
萧仲言失笑道:“的确是会摸不着头脑,不过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何况安先生不是交代了我们吗?你身上的银铃,绝对不可以露面,否则你的身份一定会暴露。”
那边阿狄看着身前烧得已经糊涂的秋寒,叹了一声。
前两日,秋寒夜里突发恶疾,烧得神志不清,还抽筋呕吐,到今天也还是昏昏沉沉浑身乏力,而且忽冷忽热的,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南疆不适应,加上喝水和吃的东西引起的。
“那七盆杜鹃是有什么来历和传说吗?”
“南疆这里盛产杜鹃花,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不过,七盆杜鹃,代表着可以上门借住,像是客栈一样,但南疆这儿,因地势原因,形成的村落和城镇规模不如中原地区,自然没有那么富饶,所以就形成了这么个外人不知的规矩。”
“那外地人来了,不也不知道,上哪去借住?”
“有酒家可以借住,不过是要贵一些,而且,相比之下,也要吵闹一些。”萧仲言弯腰摸了摸自己的马儿,“何况南疆这地方也并无什么人常来,连酒家都常有空房,更何况这些农家了。”
“倒也是。”
南疆这里,多是南疆人生活居住,平时谁也不见得会到这里来,这也是为什么南疆能守几百年太平的原因,但这回他们来,恐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南疆百年太平也要不保。
“行,那就先这么办,记住,离南疆最近的村落里,寻一个有七盆杜鹃花的农家先住下,你们目标小,佯装成兄妹,乔装一下看不出来。”楚炀担心的看了眼秋寒,“秋寒这病,也不能拖了。”
秋寒烧得神志不清,听见这话,靠在阿狄怀里,面颊发红,忍不住道:“我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早知道不该来的。”
“等到了玉屏山,可以暂时把你放在农家休养,我们从南疆回来再接你回去。”楚炀笑了一下,“还不至于把你丢下。”
“殿下——”
“你这病也不是突然来的,要不是你替阿狄挡了一刀,受伤后体虚,也不会忽然病倒。”萧仲言说完,看向阿狄,“我看你还真是多了个妹妹,秋寒真心拿你当兄长。”
闻言阿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倒是适合给人做大哥。”
“谁让你是个好人,你看我,就不适合。”楚炀说完,瞥一眼萧仲言,“他也不适合。”
萧仲言笑了一声,无奈摇头,“你说得对,我们都不适合,那你是不是能考虑一下,今晚上住宿的问题,这附近,看来又只能在野外将就一晚了。”
眼看着就要到玉屏山,但是此处看着离玉屏山近,却也要走上小半日,更别提夜路难走,还是南疆这种地势复杂的地方,更是难走,稍有不慎就可能掉进了溶洞里。
南疆的地下可是有溶洞,外面看着和普通的山体无异,但是内里都是一些横穿七八的溶洞,掉下去谁知道是深不可见底暗河还是大窟窿,夜里赶路更是要谨慎。
“先找一个地方落脚,看看秋寒的病怎么样,南疆山林里多是草药,我认得几味药。”楚炀翻身下马,“就怕是,楚灲那边追兵到了,我们没多少清静时间。”
“可能不止是到了,也许已经在玉屏山里等着我们了。”萧仲言牵着马走到楚炀身边,往玉屏山看去。
这山势,如果真不行,倒是不如直接从峭壁上跳下去,死之前也拉一个垫背的,谁也不用活了。
反正,摔下去,谁也活不成。
“想什么在?”
“在想这玉屏山里真有埋伏的话,我们是不是该提前一点跑路?”萧仲言笑着伸手揽住楚炀的脖子,“我们从这里溜走了,什么也不管了,找个地方隐居,从此外界的事情都和你我无关,至于——那什么恩怨和大仇,也无关了。”
“行,立刻从南疆旁边取道,往江南道走,去江南,姑苏也好、秦淮也罢,去了后,估计真没人能寻到我们。”楚炀挑眉,笑起来,“怎么样?去姑苏还是秦淮?”
前面的阿狄听两个人又开始了信口胡诌,说的话根本不作数,忍不住翻个白眼,把秋寒扶着,“殿下,世子,我们可是要先去寻一个地方休息?”
闻言楚炀和萧仲言对视一眼,不由得笑起来。
这一路走来,不知道遇上了多少波杀手,不过亏得还有对方在,也不算是太糟糕。楚炀点头,看向四周,发现了一处入口有小径延伸进去,刚想说话忽然想起什么。
路是人走出来,自然不能走那里。
“不走这条路,换条路走。”
“这里还有其余的路?”阿狄皱眉,一下明白楚炀的意思,“殿下的意思是,我们随便从一个地方进去,还能迷惑追兵的视线?”
“倒也不是,只是,看上去——”楚炀思索着最为稳妥的办法,毕竟现在秋寒还有病在身,如果今晚上能好好休息的话,说不定明天就好了,但如果休息不好,那明天也不一定能好。
萧仲言伸手拍了一下楚炀,指了一处地方,“走那里,有人踩踏过的痕迹,我们顺着走,你们先去,我先去另外一处,也制造痕迹,待会儿沿着记号找你们。”
见萧仲言说完就要往那边走,楚炀怔了怔,想要开口还是止住了话。
萧仲言是他们四个人里最不需要担心的,但楚炀想了想,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不担心,尤其是到了这个情况下。
“万事小心。”
“放心。”
朝着茂密的山林里走去,楚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转身走到阿狄旁边,伸手牵着他的马,“可惜了,这一路上丢了匹好马。”
阿狄蹲下,背着秋寒,“殿下,你说我们到了南疆,这副打扮,会不会直接被南疆人赶出去?毕竟南疆一向是不喜外人进入的。”
不喜外人进入?
楚炀想,他应该也不算是外人了吧?但南疆肯定是不欢迎他就对了,原本对他们没有敌意的,知道他的身份后,说不定直接乱棍打死。
摇了摇头笑道:“不暴露我的身份就好,到时候只说是被人追杀至此,有秋寒在,应该好混进去。”
如果少了秋寒,估计不好混进去,毕竟三个男人被追杀,谁知道是背负了什么血债,到时候祸及自己,岂不是遭殃,但如果是带着一个姑娘在,还是一个受了伤病重的姑娘,那就好说人情了。
趴在阿狄背上的秋寒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来殿下是这个打算,那我这病还是晚一点痊愈比较好,否则岂不是混不进去了?”
“瞎说什么。”阿狄斥道:“殿下和你说笑的,你还当真了?哪里能让你真的一直病着,你好起来,我们才能更快的到南疆。”
闻言秋寒咳嗽两声,背上的伤实在是难受,尤其是现在不知道是在愈合还是怎么,还有些发痒,要不是知道没有被下毒,她真是想给自己一刀了结了折磨。
看着阿狄和秋寒,楚炀牵着马走到了前面,没有碰周围的草丛和灌木,只是不时侧耳听周围的动静,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除了树木草丛外,偶尔能见到一些盘踞在树枝上的蛇和地上窜来窜去的虫,不见什么猛兽出没。
看来玉屏山还算是安全,并无什么猛兽在白日里出没。
“殿下,前面好像有水声。”
“我去看看,你们跟上来。”
“是。”
楚炀牵着马往水声的方向走去,绕过一片树木果然是见到一条山间溪流,水干净透彻,甚至能看到河底的鱼和石头。
这难道就是玉溪的分流?
“与其在山洞,倒不如在这里,遇事还能从几个方向走。”楚炀把马拴在旁边的树上,“让秋寒下来休息,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草药。”
阿狄一愣,点了点头,“殿下当心。”
楚炀朝后摆摆手,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