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梦》波斯比利缇

1、第 1 章

　　这是斯蒂夫高在末日学院工作的第五年。自从他十八岁以水术科第一的成绩毕业之后，就一直担任学院人事水术管理处的助理。他并不认为末日学院水术科的优秀毕业生做一个小助理有什么可委屈的，尽管他的好友安吉——地术科的红发美妞——强烈推荐他去出外勤，并且保证一天有三百霍特币的工资：“你可是全科第一的毕业生！在人事处窝着你能用的最厉害的水术只可能是考核刚入学的小傻逼，还得小心不能用太复杂的算式免得他们没法应付！”

　　斯蒂夫热爱他的工作，并且相信在他25岁生日之前一定能做上水术处的人事主管。他的自信并不是空穴来风，是因为他的上司曾向他保证过——用两条腿缠着他的腰喘着气的方式。他不是不知道安吉的痛心疾首是有道理的，因为学院开的工资只是基本水平，而外勤的底薪和福利放眼整个咒术界都是数一数二。外勤意味着要去应付失控的怪兽和危险人物构造出的算式，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不止是人类社会的准则，放在咒术界也一样。众多毕业生的死亡率堆起了外勤职业的“三高”：高回报、高福利、高荣誉。安吉向往这些，因为她牢牢记着入学典礼上学院长的演讲和贯穿学业七年的洗脑：一切为了咒术事业。但斯蒂夫不一样，他爱惜自己的性命，并且是个明哲保身的懦夫。只要能有个舒适的住处，还有闲钱花费在猴耳朵牌的好酒和每周的电视赌博上，斯蒂夫高就已经心满意足。

　　六月是入学的淡季，这意味着斯蒂夫可以整天躲在职工宿舍里偷懒，不用应付接二连三搭乘蒲公英旅熊过来报道的学生和他们操心过度的家长。那些旅熊总是把前院搞得一团糟，它们离开之后地上到处都是白蓬蓬的毛团，普通日子还好，要是不幸撞上风术科的实践和考试日，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呛进蒲公英毛引发过敏症状的学生会成群结队塞满整个医疗科，每个人的头都肿成两倍大，浑身还散发着香水都盖不过去的熊臭。

　　过敏和熊臭都不是斯蒂夫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比旅熊更麻烦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学生。他们十一岁之前都按照惯例进行了四元素和杂学的基本课程，通过入学考试的人，人事处会根据成绩判断出优势和不足将他们分配到不同的科系并编排课程。斯蒂夫就是入学考试的水术考官之一，每年的一月到五月他都要面对无数自我感觉良好过头的学生骄傲地背诵错误百出的水术理论，还有他们不堪一击的水术算式。斯蒂夫吹一滴水就能把他们的水术算式打得粉碎，他试过一次，结果那年水术科新生数量急剧下降，科主任——也就是他曾经的导师——把他叫去喝了杯茶，推心置腹地聊了一小时之后，斯蒂夫高学会了面对趾高气扬的新生傻笑，并且决定报名水术科助教的兼职好把自己受的鸟气讨回来。

　　毕竟上贼船之前都得供着，上了贼船遭到什么待遇就得受着了。

　　淡季六月是他喘气的时间，学院总管理处也不会去找人事处的麻烦，比如查出勤和值班之类。经过五个月的殚精竭虑之后，人事处理应有个放松休息的小特权。所以当斯蒂夫咬着吸管给当月的猪豚大赛下注的时候，不能怪他对上司寄来的工作糖反应迟钝。

　　斯蒂夫高很好奇咒术界的其他职业是不是也用糖果发送工作命令，至少在末日学院有这种传统。包装越漂亮手工越精致口感越好的糖永远都意味着最烦闷的工作，比如学院的清洁科，据说那里的人是因为吃了太多的高级糖果而膘肥体壮，而斯蒂夫认为这是学院的策略，毕竟没有超人的体型是没法胜任清扫黏度极高的蝇树粪便这一任务的。

　　上司在休假的六月寄来的工作糖包装精致，斯蒂夫摸了摸就断定是丝绸。这一认知让他从睡椅上跳起来，抓起花朵造型的留声机喇叭熟练地背出了上司的办公室坐标。

　　电视屏幕里蠢蠢欲动的猪豚随着一道闪光消失，随之出现的是他的上司凯西贝利不耐烦的面孔。

　　“干什么，海特？”

　　斯蒂夫缩了一下，有点不适。他念自己的姓时总是习惯性地把中间的ei音拖长，导致求学的整整七年有一大群好事者跟在他身后挖苦他的慈棘方口音。（“海特，听说你昨呜呜呜呜呜晚喝咯咯咯咯咯高了？哈哈哈哈。”）曾经嘲笑过他的人已经毕业，但他的上司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他的外号——或者是从他至今没有改掉的口音里来的灵感——不论什么时候都叫他海特。

　　斯蒂夫高不是任人欺负的软包子，从前每一个嘲笑过他“海特”的人都被他或轻或重地教训过，但他没胆——也不愿——对凯西贝利发牢骚。

　　“贝利小姐，我收到了您发的工作糖。”斯蒂夫立正道。

　　“噢，对。”他年轻漂亮的上司皱了皱眉。

　　“但我在休假。”斯蒂夫小心翼翼地说，“我是说，整个人事处都在休假，这是——”

　　“我知道，海特。”贝利又皱了皱眉，这次她漂亮的绿眼睛瞪着斯蒂夫。贝利这副表情并不罕见，通常意味着他的上司处于非常糟糕的情绪，需要狠狠地教训某个倒霉蛋一顿或者狠狠地操某个倒霉蛋一顿才能发泄——虽然经常得到后者待遇的斯蒂夫高很难把自己代入倒霉蛋的角色。

　　但他眼下不想挨训，贝利看起来也不想和他□□。所以斯蒂夫高明哲保身地闭上了嘴。

　　“我也在休假，不需要你提醒我，谢谢。”贝利烦躁地说，但斯蒂夫注意到她还坐在办公室里，“你拆封了吗？”

　　“没、没有。”斯蒂夫连忙撕开丝绸糖衣，一颗圆滚滚的橘黄色糖果掉了出来。

　　贝利的绿眼睛在屏幕里瞪着他。

　　“橘子糖……？”斯蒂夫看了看手里华丽的丝绸糖纸，一时没法接受这个落差。工作糖很少会出现包装和实物相去甚远的情况，几乎等同于不可能。斯蒂夫第一眼看到这颗包装精致的糖果时还以为是个麻烦的烫手山芋来终结他的假期，所以他想也不想就拨了上司办公室的坐标。

　　但他根本想不到漂亮的包装纸里居然是颗只值0.5霍特币的橘子糖。

　　华而不实的工作糖非常少见，唯一可能造成这种情况的是这份工作名不副实，或者安排工作的人情绪不佳。斯蒂夫看着贝利的表情，选择了后者。

　　“对不起，贝利小姐。”斯蒂夫紧张得浑身僵直，“我不是有意打扰您休假……”

　　“你以为是谁把糖扔给你的，海特？”凯西贝利又瞪了他一眼，“我今天上午就收到了上头的任命，我的休假已经完蛋了。”

　　“董事会要在人事处安排一个新人。”斯蒂夫的上司嫌恶地说——不过这嫌恶不是冲着他来的，“没有任何经验，没有天赋，没有学历。那个人今天就到。”

　　“等一等，贝利小姐。”斯蒂夫迷惑地问，“我不太懂。”

　　“那个人没有受过任何咒术教育，不会搭算式，也没钻研过杂学，就是个废物。”贝利轻蔑地说，“但她是麦克莱恩夫人要求放进来的，我们必须给她安排一个职位。”

　　“麦克莱恩？”斯蒂夫问，“那个麦克莱恩？”

　　“校董会的头。就是她。”贝利说，“既然整个学校都靠她捐的钱运作，在咒术界最好的学校里塞一个未开化方的土著显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斯蒂夫甚至不需要动脑就能听出上司话里的讽刺。

　　“您真的确定那个人是从未开化方来的？”斯蒂夫试图挽救一下她的情绪，“未开化方的人未必就没有咒术天赋……”

　　“吃糖。”贝利回答他。

　　斯蒂夫听话地照办。橘子味和信息顺着味蕾冲进大脑。他眨眨眼睛，又眨了眨，最后伸手狠狠地揉自己的眼皮，等到他恢复镇静，电视屏幕里贝利的绿眼睛用一种“我告诉过你”的神情看着他。

　　“……往好的方向想，”斯蒂夫艰难地说，“这份简历够简洁的。”

　　“连咒术基础都能吃零蛋，也别指望她能写出什么复杂的简历。”贝利说，“我给她安排了图书馆坐班的工作，应该都写在你的糖里面，记住是康斯坦大厅的图书馆，不要傻乎乎把她带到学院图书馆去。”

　　斯蒂夫点点头，他自然知道学院两所图书馆之间的巨大差异，学院图书馆是咒术界最权威、藏书最广泛的图书馆，上到正史、术科指导书和各种各样的咒术理论，下到流行小说和轻松的咒术口诀合集，每天都人满为患。而康斯坦大厅的图书馆——也叫做垃圾堆——是存放草稿和废稿的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有够多的空白书可以让人随意涂鸦，当然涂鸦的人玩腻了就会在垃圾堆图书馆里增加一本新的废稿。斯蒂夫打心底里赞同上司的决定，他从工作糖里了解到的新员工确实只配待在垃圾堆里。

　　“猪豚大赛还剩最后一注。”贝利说，“你可以看完再出发。”

　　绿眼睛的上司掐断了连接，屏幕上接二连三地冒出粉嫩的猪豚，它们在海里起起伏伏，背上的小气孔噗噗地喷出颜色各异的水雾。斯蒂夫握着留声机，眼睛挨个扫过排成一列的猪豚，按照惯例他会押那只异色瞳的混血种，但他和贝利通话的时候错过了在它身上下注的时机。

　　省下这笔钱买酒喝比较好吗。斯蒂夫暗忖着。

　　“……距离第17届猪豚大赛押注截止还有三十秒！二十秒！十！九！八！……”

　　“刺青天使！刺青天使！”斯蒂夫忙不迭地嚷嚷起来，他选中的那只猪豚头顶亮起一个小灯泡，冲着电视屏幕摇了摇尾鳍。与此同时他搁在桌上的猪豚形储钱罐蹦跶了几下，罐身上闪耀的霍特币余额减少了200。

　　看猪豚大赛不押注可不是斯蒂夫高会做的事情。他自鸣得意地想着，屏幕上拉起彩色的横幅，受注完毕的猪豚们要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内吃完吨级计数的食物并排泄出和它们一模一样的粪便模型，这种惊人的工序全靠它们咒术师般的直肠完成。身为猪豚大赛的忠实粉丝，斯蒂夫看过不少猪豚光在吞食那一块就败下阵来，他看好的异色瞳猪豚——名叫波斯猫——至少可以拉出半只猪豚尾巴，有时候它还能做得更好点。

　　那只刺青天使——光溜溜的背上有一圈模糊的纹路——正在快活地打转，尾鳍拍打起雪白的浪花。斯蒂夫希望它省省力气，把这份势头留到吞吃环节。

　　被他压在舌底的橘子糖忽然开始蹦跳，斯蒂夫也跳起来。

　　该去工作了。

　　形容末日学院是由楼梯构成的也毫不过分，学生时代的斯蒂夫在吃了无数次亏之后和学院的其他老油条一样不再用楼层和教室编号辨认方向，而是记末日学院数百条阶梯的诨名。因此咒术界出现了只有在末日学院才能见到的旷世奇景：

　　“这边走！入门水术课换楼梯了傻逼！”

　　“什么？干嘛要换？狗头梯多方便啊！”

　　“听说是地术科的一年级集体上书要求换到跳楼梯的。”

　　“教务疯了吗？考虑一下我们水术的怎么过跳楼梯的大断层啊！”

　　“该死的地术狗！逮着机会就坑我们水术人！”

　　入门水术课的教室从狗头梯换到跳楼梯是斯蒂夫高入学的第三年，他正好结束了水术入门课升入了初级班，不用面对跳楼梯中间缺损的一大段阶梯。那段时间他经常能看到水术科的学生聚集在跳楼梯梯底搭冻结算式，然后成群结队地踏过用冰重塑的阶梯。那些冰阶梯在斯蒂夫看来下一秒就会崩塌，如果这是理论考试的一环，他会毫不客气地指出构建冰阶梯的冻结算式里可能有的一百零八种错误。后来他的预感真的应验了，有个一年级学生在走过冰阶梯的时候一脚踩碎了冰块，他尖叫着下坠的时候被一个路过的风术科学生救了起来。从此在跳楼梯负责一年级学生的安全就成了课业优异的高年生的校级兼职。

　　斯蒂夫高每次经过跳楼梯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漂亮又傲慢的风术科学生，长着一头金发和绿眼睛的凯西贝利。后来她也加入了护送一年级学生通过跳楼梯的队伍，斯蒂夫见过她当值的场面，被漂浮算式拎到空中的学生们鬼哭狼嚎地掠过大断层，凯西贝利叉着腰满脸嫌弃：“吓尿也给我憋着，你们这群软蛋！”

　　就算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学校前院，憋梯也是必经之路。至于它为什么被叫做这个诨名，是由于它长得离奇并且有十个毫无必要的拐角，途经学院元素四科一杂的中高级教室和教工室，上课高峰期时经常造成大堵塞。脾气和他们的专业一样暴躁的火术科学生在堵了十分钟之后就会跳脚，衣服噼噼啪啪地炸出火星。

　　斯蒂夫高穿过憋梯的时候已经一肚子闷气，被他压在舌底的橘子糖跳得越来越激烈，和他脑子里那份简历一样让他的怒火噌噌往上涨。他还惦记着已经开始的猪豚大赛，这份以权谋私的垃圾工作谋杀了他的假期，错过了给波斯猫下注的机会，还让他被凯西瞪了好几眼——以上几项直接导致他看到前院那个垂着头的人影时连营业式微笑都懒得摆出来。

　　“珍法米诺？”斯蒂夫清清嗓子。

　　女孩摘下眼镜。“珍法米诺。”她重复道，“您是？”

　　“水术人事处助理斯蒂夫高。”斯蒂夫指了指她的眼镜，“抱歉打断了您的……通讯。”

　　“我在看综艺。”珍法米诺说。

　　斯蒂夫注意到她的发音很标准。他打定主意要是她表露出一点点嘲笑他的慈棘方口音的迹象，他就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关系户一点颜色看看。

　　“让您久等了。”他说，“我负责带您参观学院，并安排您未来的工作岗位。您可以叫我高。”

　　（海特。快叫啊！海特！我可是把饵递到你嘴边了，姑娘！）

　　“高先生。”珍法米诺点点头，“有劳。”

　　斯蒂夫愣了一下，橘子糖跳得更厉害了。他把糖球推到腮帮子里，脸上立刻鼓出一个嗡嗡作响的包。他没理它：“请跟我来。”

　　“有劳。”珍法米诺又说。

　　这个未开化方的垃圾关系户还挺有礼貌。斯蒂夫暗忖着。

　　斯蒂夫高含着橘子糖给这位有着耀眼背景的新同事从学院建校开始一路讲到楼梯的诨名。起初他还会停下来等她的反馈，但后来他越讲越起劲，遇到一座雕塑都要停下来背一段它的生平，根本顾不上去留意法米诺究竟有没有听。斯蒂夫一直是个好学生，就连学生们集体打瞌睡的咒术史课也上得很认真，是唯一一个能在考试前拿出咒术史笔记的怪人。他认真学咒术史只是为了能拿到成绩全A的荣誉，没想到眼下居然派上了用场，而且他发现自己还讲得很高兴。

　　“……这是康斯坦大厅，是以艾尔康斯坦大师的名字命名的。”斯蒂夫指着大厅里青铜色的石像说着，“学院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是以他命名的，包括这座大厅，还有我们刚才经过的楼梯，还有这里的图书馆——就是您以后工作的地方。”

　　“他很有名吗？”

　　斯蒂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当然！他是……”他顿了顿，“他是咒术界最著名的学者，是他发明了咒术算式，而且五百年前是他阻止了人类的入侵，维护了咒术界的安全。”

　　珍法米诺眨了眨眼睛：“五百年前？”

　　“您应该好好读读咒术界的历史。”斯蒂夫没忍住，“麦克莱恩女士难道连一点基本课程都没有教给您？”

　　他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冒犯。斯蒂夫心知不妙，但面上还是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尽管他已经开始后悔给刺青天使下注了——鉴于他下个月的工资眼看着就要为他的口无遮拦买单的情况。

　　“恐怕没有。”法米诺却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对咒术历史不感兴趣，卡尔就没有强求。您愿意为我讲一些吗？”

　　得……得救了？女孩脸上并没有被激怒的迹象，斯蒂夫松出一口气：“当然，您乐意的话。”

　　“这位……康斯坦大师。”法米诺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他五百年前，做过什么？”

　　“五百年前，咒术师和人类有过一场战争，历史学家把它叫做‘大陆沉降战’。”斯蒂夫解释道，“传说从前有七块大陆，但在咒术师和人类的争抢中幸存下来的只剩一小块，历史上的名字是‘南极’。双方本可以在南极上划分势力范围相安无事地生活下去，但是哪一方都想要独占这块大陆。经过无数次小规模的流血冲突之后，大陆沉降战就爆发了。

　　“那场战争里不管是咒术师还是人类都死伤惨重。咒术师用算式抹杀的性命，人类用枪弹和手雷讨回来——您知道手雷吗？一种和爆炸算式有同样效果的人类兵器，目前还没有算式能挡住它，无数咒术师还没来得及构建算式就被炸得四分五裂。人们不停地死去，整个南极都在流血，双方的拉锯战似乎看不到尽头。

　　斯蒂夫缓了口气，“就在这时，康斯坦大师出现了。”

　　“他用了闻所未闻的咒术算式挡住了人类的攻势，算式结成了不可思议的屏障，枪弹和手雷撞上去就自动失效，像雪花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人类对他的算式束手无策，咒术师们在这算式的掩护下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斯蒂夫的嘴角扭曲起来，“人类被消灭了，咒术师在南极上建立了现在的咒术大陆，划分为六个方。”

　　法米诺似乎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变化。“那个算式是怎么样的？”她好奇地问。

　　“算式？哦。”斯蒂夫平复了一下情绪，摇摇头，“历史书上只记录了一个大概，就连最厉害的咒术大师也没法理解康斯坦大师所用的算式。他是个天才，但是在那之后就销声匿迹，咒术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是活着还是死了。”

　　“既然是五百年前的人，”法米诺思索着说，“他早就应该死了。”

　　斯蒂夫感觉自己的火气又在往上蹭，但他嘴里的工作糖已经快化完了，说明他的工作即将结束。他决定不功亏一篑拿自己的工资冒险，毕竟下个月还有猪豚大赛要看。

　　“咒术师可以用算式延长自己的寿命。”他尽可能友善地说，“像康斯坦大师那样的天才，一定早就达到了我们没法望其项背的领域，生死早就不是他担心的问题了。”

　　珍法米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斯蒂夫坚决地推开了康斯坦图书馆的大门。“这就是您工作的地方。”他笑容可掬地说，“非常清闲，您只需要保证傍晚离开之后把门锁上，不让秋葵鼠跑进去就行。”

　　他把钥匙交给她，这时他嘴里的工作糖已经化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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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