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樱色 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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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有说不出的憋气。
她带着裕美的合唱团从镇选拔到市选拔，初赛复赛决赛，他们无不以完胜姿态践踏到对手从天而坠脸着地。当然某些关键时候，那个小魔女还会使上一些小手段作弊。
“还有三个星期就市比赛，邻镇冠军黑曜中学向我们发出赛前交流要求。不就是刺探军情嘛！不愿意可以拒绝啊！”
正牌合唱团团长很傻很天真。
“我也想！当我知道这件事，那死躁狂症兼人群厌恶症患者已经答应人家了。”
“……小龙。”
“嗯？”
“你那个称呼在并中，跟《哈利【哔——】特》黑魔王的名讳一样禁忌啊！我求你别再用那个了。”
“……”
【绝交！】
她还很记得被告知的时候，猛禽君相当体贴入微地说明：“相信龙堂会长也听闻过黑曜中学的校风不怎样，学生也血气旺盛……最近风纪挺忙的，是陪不了合唱团的成员一起去了——也不过去一天，我会给龙堂会长订最好的病房。真怕了，可以叫上你的走狗们。”
校运会以后，死麻雀下绊子的次数明显多了，一次比一次阴暗。
龙堂不需要任何人帮忙，爱梦他们也不用，光自己一人已绰绰有余。她就是觉得有口气堵在气管，难以消散，唯有合唱团这事情她总节节败退。
出现怎样结果，他都得益！
憋气啊憋气……
……
……
……
如果说并中是被不良风纪控制的学校，那么黑曜就是不良学生的垃圾场。
垃圾随处丢弃、杂草丛生、门窗破烂、满布涂鸦……黑曜的景况让来自并中的少年少女，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风纪委员们的伟大奉献。
【上邪！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嫌弃风纪的飞机头。】
黑曜唯一可取的，也只有他们那个全男班合唱团。一首《大海！男儿魂》瞬刻间就能燃烧起听众的血液，并中合唱团前往全国第一的强悍拦路虎。
交流表演前还有点时间，负责接待并中好孩子的黑曜学生会长——日辻真人提出带龙堂四处走走看看。
龙堂在以前的校外活动和日辻真人合作过，印象中他是个跟黑曜气场背道而驰的乖乖牌，讲究规矩，反对暴力。
听闻黑曜在他的艰苦奋斗下，最近终于有了点好转。这回的交流邀请怕是想让人见证，黑曜中学初步洗红名成功。
“乐意之至。”
她点头微笑，配合国际班的白色制服，完全像个品学兼优气质良好的大小姐（实际她只是个热衷道貌岸然的混蛋）。黑曜学生会长受到表象困惑，误以是同类。
“看得出日辻会长做出的努力，是常人难以做到的。”
“哪里，龙堂会长客气了。不过最近新来的转学生，六道骸可是让我很头疼。”
“……”
槭树投下浓密树影，飞鸟盘旋，翅膀擦过阳炎。咒语不经意地发动，扎在心脏那小刺就开始应声挣扎。
舌尖轻抵上颚，龙堂默默念起。
Roku……do……muku……ro……
六。
道。
骸。
每一个字叠叠交加，便具象出伫立莲花当中的少年风姿绰绰。淡漠傲然的脸，像花朵欲开不开。
“请日辻会长多多加油。”女孩笑弯了眼，悄然铺开另一次精打细算。
然而他们半路遇到了城岛犬、柿本千种那两个与六道骸一起转学过来，性格和外形都迥然不同的少年。
“你们……”
真人显然受到不小的冲击。自从上次黑曜保健中心群殴事件之后，六道骸及其同伙就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这也是使得校内不良团体，短期内屈服在真人之下的原因之一。
“喂，让开！给大爷我过去！”
“你们别太过分了！”
黑曜的学生会长有了发怒的迹象。
龙堂顺了顺头发，不动声色，站在真人后面注视他们，眼神平静却具备切割性。城岛倏然急刹车地停止叫嚷，局促难安起来，柿本对视了几秒，拍拍同伴肩膀，说走吧。
喜欢伸着舌头的野性少年模糊地回应，就乖乖掉头走人。
真人对他们的反常行为感觉诧异，条件反射地转头回看身后的女孩。只见龙堂一手抚着头发，远眺蓝天白云。
（同学，你也做得太假了吧。）
……
……
……
她以为自己会见到六道的。
以为。
演出前的两三分钟，因为灯光师的小小失误造成了后台的一片兵荒马乱，天下纷扰。
“骸？”
面对突然改变的场景，她低低的困惑地叫了声。上一秒还在后台忙着收拾残局，尽可妥当地出演，下一秒就给扯入幻象的世界。
脚下水静如镜，轻轻触动便一圈一圈地往外散发。
“嘿，红。”
绽蕾吐艳的水莲摇曳生姿，对方的气息近在咫尺。她几乎怀疑一个转身就能撞上。
“别多管闲事。”
少年带着特有的魔音，在女孩的耳畔低喃。
……
……
……
龙堂是个名副其实的单恋者。
绕着各种法子去关心那个人，隔着远远的能看上一眼就好。期待他也回看自己，好好地看自己一眼。
没心没肺的魔女有时也会觉得难过，希望渺茫的投资（即使没想要过回报）。一路笑语，恣意年华。小股小股的悲伤却在心腔涌动，于是提拉米苏那样携带暧昧隐喻的甜食，身为甜食党的龙堂也退避三舍。
比较好的是，她把这感情露山显水地摆了出来。暗恋的事变成明恋的事，有不少人自觉帮忙，比如养母，比如小眠，比如爱梦……
面对六道，因为这样那样的前尘往事，龙堂一向特没底气。这一次也不例外。
【不要多管闲事就不多管闲事吧！】
龙堂怀抱着蓝波偷瞄着未来黑手党头子，隐约猜到六道到日本的原因。
这天是假日，大家约好早上一起去赏花。沢田家人丁要比平时旺盛。在厨房“干活”的碧洋琪把男孩们赶去占赏花位子（碧洋琪威胁：“要是位子太差，我会宰了你。”）。
乐得清闲时，几幕虚像不请自来，闯入魔女头脑。她“看见”一个十分有趣的不久“将来”。她吊起两边嘴角，露出吊诡的笑容：“阿姨我也跟着去占位好了，请问您家有相机吗？”
她见到了一只在樱花争夺战落败的小小麻雀。
机会难得。肯定一定确定认定要立此存照，以供万世景仰。
……
……
……
“阿纲你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啦！……我只是许愿，将来也可以和大家一起赏花。我知道自己这样很白痴的说，前辈。”
“放心，亲爱的彭哥列，你的愿望会达成。”
【十年前后分隔线】
今年并盛的樱花开得特别璀璨，意大利那群自然灾害不知道抽了哪条筋，怂恿自家老板和隔壁家的首领各包了三辆珍宝客机，重返久违的并盛町。浩浩荡荡的人马，重现了当年学生时代的“樱花大战”。
足可想象并盛地下帝王那一刻，见到那样的场面反应何等“火辣”。
“群聚，咬杀！”
“恭弥，我可当过你老师哇！”
“好久没活动活动了。”
“蠢牛闪开！”
“极限地上吧！”
“Kufufu……小麻雀不能欺负库洛姆哦。”
“不要……恭先生，是我啦！”
“要忍耐……”
“阿纲先生不去制止他们好么？”
“没关系小春。他们累了就自然会停手。”纲吉灵活绕过溶解樱叶饼，拈起麻薯丢进嘴巴，眺望远景一副自得其乐，笑容满面。
什么家族内讧、成员不和都是外太空浮游垃圾，是浮游垃圾。
……
……
……
“天快黑了，阿纲先生他们怎么还不停？”
“哥哥你们别再玩了。”
“真是让人操心的家伙，”纲吉看了看小春和京子，无奈揉了揉额角说：“既然你们精力过剩，就全给我去‘水池’游两圈回来。”
晴朗和煦的大空，笑眼弯弯。小褐兔子一样纯良无害。
“哇！不要！”彭哥列的男人们除了个别，同时惨叫出来。他们纷纷停下拳头武器，其他的人也无法进行攻击了。
“哇，你眼皮好肿，能看见东西不？”
“原来是牙齿掉了，怪不得那么疼。”
“我鞋子掉哪里去了？在你那边吗？”
“这个袖子是谁的？”
“Kufufu……今天玩够了，我走了。亲爱的彭哥列再见。”
“才刚的排名是……”
刚才的群殴乱斗就好像不曾发生，男人们要么指着对方精彩的脸蛋嬉笑打闹，要么相互帮忙捡回掉落的失物。
没有衣冠整齐的家伙。
云雀没有继续和那群人瞎闹下去，他扯下不成形的领带径自走开。沿着公园小道走，然而却遇上了一头未成年乳牛。
十六岁的雷守站在树下，经历过那番乱斗他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乌了一大块，花衬衫的纽扣没了踪影，胸膛到肚皮一路半裸着。
眼有泪光。
“让人侵犯了吗？小鬼。”
或者和那人有着血脉关系，他也会不时调侃年轻的同事两句。
蓝波缩了缩脖子，眼神有些闪烁，顿了顿再度将视线放到那棵树。他仰着脸伸直了手，把悬在头顶烂漫的小花朵轻柔地拉下来，放在唇边。
“小姐姐种的树还在。”
那年那人从并中毕业，去了黑曜高中。她说不想像某鸟人赖死在一个班级，装嫩。碍于面子与形象，风纪委员长没有大放鞭炮撒豆撒盐吐气扬眉大吼一声：“天开眼，终于把那家伙赶出老子地盘了。”
那天毕业礼她缺席，他在巡视地盘，恰好看见她带着小孩在公园玩。那头小小的乳牛在吃樱桃，果核随地乱吐，她见状迅速在一旁樱花树下挖了个小土坑，一股脑把核扫了进去。埋了起来。
她说他们没有破坏环境卫生，是在植树绿化。
那简直在辱没他的智商。
拐子亮了出来。
抱起小牛逃之夭夭时候，她对着那小土丘感慨。神情甚是专注。只是她使用了异邦的语言不知所云，云雀当时就像从马上摔下来，措手不及并着无知。
想好好咬杀她的愿望，直到她离开日本也没实现，溜字诀她练得相当娴熟。
樱桃树没有嫁接，长了六七年才见果。颜色没超级市场出售的来得漂亮，味道也不好，不甜带苦涩。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乳牛少年的汉语生涩，微笑对以前的风纪委员长，现在的云之守护者说：“小姐姐很喜欢这句……不过太伤人了是不是？”
“嗯，”
二十六岁的云雀发出一个鼻音，很容易听成“哼”。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云豆在主人头上飞舞盘绕，滔滔不绝，模仿当年少女的声线仔细柔暖。
云雀似乎不胜其烦，便把黄色小鸟合拢困在双手间。
“够了。”
他打开手露出小缝隙，语态放轻。
哀伤温软的句子穿越了十一年时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樱色 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