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偿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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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情况是这样：小春他们回到酒店，开了门就看见几个西装大汉心怀恶意地在她房间里。别问为什么他们会上帝视觉地只看一眼知道对方是匪类——没有几个正常人会凶神恶煞地在别人的房间里磨拳擦掌，当年罗密欧也不过爬爬茱丽叶的阳台，对付这样正大光明地登堂入室的家伙，除了尖叫就报警跟痛扁一顿吧。
对方招呼也不打，就动起手。狭窄的环境不宜使用枪械，容易误伤同伙。他们个个拔出日本刀，开锋的刃口寒光烁烁。
髑髅也利索地拿出三叉戟与之对抗。那伙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个蓬蓬头的乳牛小孩，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人数与力量的悬殊，纵使有“人间炸弹”助阵，他们还是把蓝波捉住，并且开始准备杀人灭口。或者是敌人之前的估计错误，他们没有想到小女孩髑髅是如此难缠，放弃了除了蓝波·波维诺以外的人都歼灭的计划。
匆匆带着小牛撤离。
“麻烦你们去通知Boss，我去把蓝波带回来。”
手执三叉戟的髑髅站立在玻璃破裂的窗户前，堂堂月光勾出一尊女武神侧身像。
他们赶回酒店时候，警察已经来到。在他们房间周围拉起警戒线，那个事后现场十足十的□□电影上描绘的画面。
接着龙堂就收到那月的电话，他巴巴地跑到鸟取，没想到扑了个空，目标早已不在。那只是他故意设置的假象。那月担心，特地打电话过来问问主子情况。
“请小心，红小姐。那家伙是一门心思冲您来的。”
“已经出事了……”龙堂淡淡答道，挂上电话。
小春、京子、风太三个被警察请去做笔录。龙堂打量着警戒线内一地残垣败瓦，打了个响指让小眠打电话给俄国领事馆，拜托他们派人来跟警察交涉，停止调查这事。
……
……
……
“……小弟弟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在这签字就可以了。”
一名警部补正要把抄录下来的笔录转交给星星王子风太，一群不认识的人冷不防地推门进来。其中一个黑发女生竟擅自夺过笔录，傍若无人地翻看起来。
“喂！”
他连忙喝止。
“田中。”
署长从人群里走出来劝告似的对他摇头。
那个黑发女生看完了风太的笔录，直接撕掉丢进垃圾箱里，接着用外语跟身后的高个子外国人低声交谈起来。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伊万诺夫先生。〗龙堂向领事馆派出的人伸出右手，〖酬金会在明天汇入你们指定户口。〗
〖哪里，贵家族为祖国贡献良多。我们也只是略微回报，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那人笑容满满地握住魔女右手，力度适中地摇晃几下。
把女人跟小孩从警视厅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他们等了很久，髑髅还没有回来，给她打电话是关机状态。
里包恩为他们换了酒店，是一家极具和式风韵的民宿旅店。碧洋琪好不容易安抚好黑色世界之外的两位小女生回房间蒙头大睡，山本、笹川还有小眠、城岛出去找人。其他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前辈，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纲吉不敢直视龙堂，现在她的眼神沉静得骇人，厚厚覆上一层冻霜，典型拒人千里的冷漠。
“没那个必要，如果是那个家伙干的话他很快就会做动作给我看。”
“那个家伙？你知道是犯人是谁了吗？”
狱寺问。
“我11岁时候接到一个清理门户的任务。那家伙所犯下的罪不是可以一死了事的，”女孩不笑的时候，眼角眉梢处便莫名地锋利起来，吹毛断发。“我没杀他，只是让他保持头脑清醒地把家人全杀了，然后戳瞎他的眼。亲手杀灭至亲至爱，是他这辈子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
后来被那家伙在移送去本部拷问途中逃掉了，我们乌洛波洛斯一直把他放在头号通缉名单里。”
听完后大家表情都轻松不到哪里去，里包恩坐在阴影处，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余下，无人交谈。
接近黎明时分，不知道谁把一支手提电话放到他们房间拉门前。
电话响起，龙堂按下接听按钮。
〖别来无恙吧，大小姐。〗
〖总比你好就是了。〗
〖大小姐你最重要的东西在我手里，我要怎么玩好呢？〗
〖有屁就快放，别磨磨唧唧的。〗
〖那么请大小姐过来港外线码头的78号仓库一聚吧，记住要……〗
〖我要一个人是吧！只会对付落单的弱者，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一点长进都没有，啧。〗
对方好像带着很大的气把电话挂断了。
龙堂什么都没说放下电话，就去换了一套黑色棉质连衣裙，第一第二个扣子没扣上，咬尾蛇的纹身露了出来。柿本见状想有所行动，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下来。
她说：“虽然这事牵涉到彭哥列两位守护者，但毕竟是我们‘莫斯科酒店’的内部事务。请彭哥列Ⅹ世不要插手，我会妥善处理好的。”
龙堂出门时候恰好碰上归来的云雀。
“这是我家的店。”
猛禽君快活的语调差点让魔女拿他去祭旗。
原以为那只飞禽会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又或者是夜宵吃多了一脚插[和谐]进来，然而事实证明了他纯粹只是跟酱油有仇。串串场子就走人了。
……
……
……
去到约定好的地方，果不其然龙堂看见了侄子跟被俘髑髅妹妹。
两位人质身上都有伤，鲜血滴答滴答地流，半空悬吊在一个巨大水族箱上面。水族箱里游弋着数十条块头魁梧的牛鲨，它们被血腥气味吸引着不停在人质脚下流连。
幕后黑手登场，说的话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句，并且忒没创意地设置了“两个只能活一个”二选一的题目。龙堂这几年有不少上门寻仇的债主，讲的也是大同小异的主题，她没那个耐性听完，使了个风咒就把水族箱打破。
鲨鱼鱼贯而出，所有人忙了手脚。龙堂乘机把人救了下来。
“你们先回去，我要干完上次没做好的事。”
魔女扭着筋骨，做热身运动。
小凤梨抱着昏死的牛犊乖巧地点了点头。
等髑髅退到安全地方，她挥挥手，一个火属性的魔法阵，顿时把仓库化作三界火宅。魔女放肆于一方，风樯阵马锐不可挡。
龙堂还有些年轻气盛的冒失，顾着玩，髑髅他们的退路没有周全好。幕后黑手趁髑髅分神不备抢过魔女之子。
〖Red Dragon！我死也要拿这小鬼陪葬！〗
穷途末路的黑手叫嚷。
〖才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死，不把那五百亿下落交待清楚。我让你死不了也活不成！〗
局面再度僵持起来。
〖宰了这小鬼！〗
黑手敕令。他才不在乎自己性命如何结局，就算眼睛已经不能视物，只要能在临死前听到这个恶魔竭斯底里的哀恸一切都足够。幸好这恶魔为自己招惹了有足够多的又是血海深仇不拼到你死我活绝不罢休的仇家，他们这群乌合之众组成联盟，花了几年时间摸清她身边的人事物。对于龙堂爱好厌恶习惯他们甚至比至友血亲知道得还详细。
龙堂站得稍稍往后一点，髑髅的位置比她靠前，从她的角度看来髑髅和挟持蓝波的杀手刚好成一直线。
眼看蓝波要遭殃。魔女做得很决绝，眼睛瞬息从浅棕突变为深黑，连同眼白也染成纯黑一片。
一枝藤蔓在她身后的影子猛蹿出来，生生地从髑髅胸膛贯穿而过，直接将杀手的心脏绞烂。藤蔓灵巧地接住蓝波。
龙堂拿了六道的共生体当掩护。
髑髅痛得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抽气，很是惊愕地仰视着龙堂。
“对不起了。为了蓝波只好放弃你。”
她毫不愧疚，看着剧烈燃烧的横梁轰然坍塌，落在她和库洛姆·髑髅之间。着火的物件用炽热回绝了龙堂的视线，她淡淡扫了一眼就抱着侄子转身走出火海。
刚出来，抬头就见到那群丧家之犬集团在仓库外龙盘虎踞着。龙堂大为感慨，祸害果然是遗千年的，小强果然是不死的。
过去几年黑手在寻找联盟过程里，他从一个印第安黑巫师弄到了一些十分了不得的药物，足以对付凶猛的赤红恶龙。仇恨使他们抛弃死亡与畏惧，变成贪得无厌的杀身饿鬼，唯有刽子手的不幸才能祭奠饥肠辘辘的胃口。
龙堂怜悯的目光打量服用犯规药物的复仇者（虽然她自己本身就是犯规的存在），变成一个又一个小山似的巨怪。
〖可怜的家伙，身为恶人就有恶人的觉悟。这个是游戏规则，你们草菅人命同时别人也把你们视为刍狗，保不住身边的人为什么不检讨自己呢？〗
〖现在轮到你检讨了！〗
一个巨怪冲上来，单手抱着蓝波的龙堂灵活地侧身避开。巨怪对她的性命毫无兴趣，铁了心肠要生啖波维诺家的小杀手。
〖我才没那个需要，我比你们强多了！〗
龙堂不想逃，如果事情不在今天干净利索解决掉，早晚她也会落得与这些人一样的下场。
她有着无比的杀伐决断与毒辣手段，出尘不染的气质营造出光鲜的外壳。只是这些还不足以在恶斗里轻松歼灭一群妖魔，蓝波是个艰苦的累赘。
一抹颀长优容身姿在踩着地狱业火归来，从轮回尽头重现人世。
火光衬托着六道骸，美得令怪物也心碎。
他一言不发，加入战圈，龙堂很高兴有他帮助。
……
……
……
最后一头怪物倒下，六道举起三叉戟奉上死亡的亲吻。龙堂想到那家伙还憋着五百亿的去向，急急地徒手去拦挡，六道居然也不及时刹停，就这样龙堂的右手被扎得痛快淋漓。
“别，留下他。”
要是让赫尔墨斯晓得五百亿被一叉子叉没了，还不扒了她的皮？虽然过了这些年头，那笔钱有没给人败光还是个问题。
六道恹恹地收回三叉戟，柔柔问道：
“你还记得你刚才对库洛姆做过什么吗？”
她心脏骤然暴跳几下。如果那个人不是六道骸，她会嗤笑而过，会惟我独尊，会理直气壮反问，你是不是要报仇呀？
龙堂完全不想招惹他任何不快，抿紧嘴巴，目光开始四处游离。
【要不要先道个歉呢？反正面子不值钱。】
“要是我的库洛姆有什么事，做好心理准备，我不会放过你！”
他还是那副满腔敬语的优雅姿态，不过他确实非常非常生气了。龙堂想也许六道骸到死也会保持这样态度疏离和戏谑人群。
“既然你为了可爱的侄子可以伤害别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理由对付那头小乳牛呢？
放心好了，我会留他一条命。受点伤，缺胳膊少腿也没关系，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好的礼物呢！”大概六道气傻了，有点口不择言居然把孩提时的陈年旧账也挖出来。
“……当初多亏了你，不然我哪能找到这样好的能力。”
龙堂伤痛不已，这是有史以来最伤人的话。当年的事就是她的死穴，长期以来周遭的人都诚惶诚恐地回避着这个话题。
她表情僵硬地看着他，安静而苦涩地说着很抱歉，骸。举起手覆在左眼上，六道没来得及洞悉得到魔女的意图。惊觉时已是百年身，血淋淋的尘埃落定，掷出无数失措与慌张。
噼里啪啦的神经断裂的声响在颅内回荡，滴嗒落地的血汁像极杜宇临终的泣血成花。
她巍巍伸出左手，只见弹珠似的浅棕瞳仁安静放在掌心。即使结集全世界玻璃名匠的手艺，也决计不出这样鲜活润软的玻璃珠子。她的笑容有着撕心裂肺的凄艳：“还给你……可以么？”
【既然当年欠了你的右眼，现在就用我的左眼来偿还。】
以眼还眼。
龙堂剜出的不是她的眼睛，是他的心脏和头脑。六道当时是这样觉得的，血液凝结、思维空白。
他脸上的色掉顿时变得跟腐坏的牛奶一样，那眼珠仿佛是什么恐怖的东西，狠狠地拍开。狂暴地高声咒骂：“你他妈的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龙堂突然想笑，这个样子的六道，她这辈子估计再可能见第二次。这回他真的气得不轻。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她再想不到有什么词汇语句来平定他激动的情绪了。
“闭嘴！”
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前辈！”
“红小姐！”
听见两声慌乱又整齐的呼唤，他们俩迅速被人群包围了。年轻的彭哥列一族还是忍不住跑了出来，就连一贯从容淡定的柿本也因为急跑额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六道走到柿本跟前，笑容可掬：“千种，小库洛姆就拜托你了。”
语毕，六道骸换回了水灵灵娇滴滴的小女孩，血淋淋地倒在眼镜男孩怀里。
他们被这两个娘们吓坏了。
小眠快速捂住龙堂空洞的眼眶，截留鲜血；纲吉企图唤醒昏迷的髑髅；山本和狱寺飞奔去找夏马尔……
拔腿而起的粉尘硌入气管，大家急乱得快被自己唾液呛死——不亚于一场突兀的小型战争。
……
……
……
龙堂拒绝夏马尔为自己查看伤势。
“先去看库洛姆吧，我已经开始止血了，”她垂下眼帘，露出欣慰的笑意，“……骸真的很喜欢她呢！”
那个时候小眠想，如果爱梦在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偿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