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楠木望南

5、相思垢

　　清浅来到园子里的时候入眼所见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池子里的锦鲤正欢快地游来游去。假山上挂着的迎春花正开的好，一派春意盎然的大好风光。
　　清浅正看地入神，忽听见不远处凉亭方向影影约约有说话声传过来。
　　“你觉得这兰花怎么样”
　　“这兰花一定很是名贵吧”
　　“哦，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说这就是一般的兰花”
　　“这兰花叫寒鸦春雪吧，我有幸见过一回”
　　“看不出来，你还懂花呢”
　　“其实也谈不上，只是见过一些”

　　这声音是！云生！
　　云生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姐姐今天请的客人就是云生，姐姐什么时候开始对一个戏子感兴趣了？她不是一向看不上那些唱戏的吗？
　　清浅正兀自思索着，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淅淅沥沥，沾衣欲湿杏花雨。
　　不远处的云生似乎有所感知，一回头便看见清浅孤单一人站在一处假山旁。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开口。
　　是啊！说什么呢？明明早就和她约好今天去茶楼听说书。结果在这里碰上。告诉她自己也不想来这儿，只是碍于苏府的家世。迫不得已。算了，说出来更可笑。
　　相对无言。

　　不一会儿，只见苏芷兰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了过来。她轻轻地将伞移到云生的头顶，又拿出一方手帕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嗔怪道：“下雨了也不知道去凉亭里避避，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云生木头一般，也不言语。苏芷兰见他愣愣地望着一个方向，偏过头去，只见清浅正站在一处假山旁，头发被雨淋湿了，苏芷兰撑着伞同云生一起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下雨了也不知道打把伞”苏芷兰语气淡漠。
　　“姐姐，我原想着来园子里散散心，没成想会突然下雨，我这就回去了”

　　“等会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云生”
　　“云生，这位是我妹妹，苏清浅。”
　　“你好，苏小姐”
　　清浅看见云生盯着自己看，忙把手背到身后，生怕他看见自己手中的木雕。就如同她害怕云生发现自己此时的难堪。云生的礼貌和疏离都让她觉得束手无措

　　清浅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只是她不知道泪水早就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只是有了雨的遮挡，让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清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答的，也不记得他们是如何离开的。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自己的小院里。

　　就在清浅发呆的片刻，有一个人从小院的侧门走了进来，只见他随意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清浅的肩上，然后把清浅的手从身后拉了出来。

　　只见她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木头模样的东西，便一把夺了过来拿在手里细看，直到手中空空如也，清浅才猛地回过神来。

　　“莫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清浅一边说着伸手就想去夺回木雕。

　　“这真是我见过的木雕中最丑的一个！”莫轩远说这话时带着嘴角上扬，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就麻烦你还给我，这种东西，当然入不了莫公子的眼”
　　莫轩远却并不理会她，话锋一转，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个该不会是你亲手雕的吧？”

　　“这个和莫公子好像没有什么关系，请你还给我”清浅心下气恼，偏偏又发作不得。

　　“你先回答我，我再考虑要不要还给你”莫轩远有意逗她。

　　“对，是我闲来无事雕着玩的，这下你可以还给我了吧”

　　“归我了”
　　“什么？”
　　“我说归我了，这个木雕”
　　“你刚才明明说只要我回答你，你就会把木雕还给我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哦，我有说吗，我怎么不记得？”

　　清浅见状，心想自己这是碰上无赖了，懒得理会他，转身便准备离开，这才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大衣。

　　“给你”把衣服递给莫轩远后又道了声谢谢便转身离开了。

　　莫轩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木雕，真是个傻瓜，握东西的时候太用力，手是会痛的啊。

　　苏芷兰倚在栏杆上，手里拿着一把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我的兰花就那么好看？你都在那里站了快一个时辰了。”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云生回了一句。

　　“是啊，时候不早了，我让人准备了晚饭，留下来，陪我用餐好吗”

　　恰到好处的温柔，往往让人无法拒绝，这顿晚饭吃的十分压抑，除了苏芷兰兴致较好，其他三人皆是无话。

　　“云生，明天陪我去个地方怎么样？”
　　“不了，我明天要去戏园子排戏”
　　闻言，莫轩远和苏清浅皆是一愣。这应该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不给苏大小姐面子。

　　按照苏芷兰以往的脾气，她这会儿应该是生气了，可出乎意料地，苏芷兰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偏过头去定定地看着云生，然后幽幽开口。

　　“可是，怎么办呢，我很想去啊，云生，你陪我去好吗”

　　“那，好吧”云生无奈，只得答应。

　　苏芷兰听了这话，颇为高兴，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小口。

　　眼看天色渐暗。莫轩远便告辞离开，刚走出客厅没多久，只见清浅独自一人站在一排翠竹后发呆，神情看起来十分落寞。

　　算了，她需要的又不是自己的安慰，莫轩远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大踏步走远了。

　　不一会儿，云生便也打算回去了，苏芷兰起身准备送他出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清浅刚准备离开，只听见一阵脚步声，随后随后便看见云生和苏芷兰并排着走了出来。忽然看见那两人在一棵柳树下停了下来，清浅鬼使神差地没有挪步。

　　只见苏芷兰上前一步，一只手勾住云生的后颈，在云生诧异的目光下吻了上去两唇相接，缠绵拥吻。

　　看着树下那正吻在一起的二人，清浅猛地用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呜咽出声。

　　为什么？从小到大，自己喜欢的，姐姐都可以拥有，明明是自己先认识云生的，不是吗？清浅满心疑惑和痛苦。

　　这个夜晚，看来有人注定要失眠了。

　　云生回到自己住的小院时，已经是月上柳梢了。这个小院是云生花了多年积蓄置办的，请了一个老妈子帮忙打扫卫生做饭什么的，不过老妈子也有一大家人伺候，所以每次做完手里的伙计便回自个家去了。
　　云生推开房门，屋里黑漆漆的，分外幽静。

　　自从买下这个院子，除了去戏班子，大多时间云生都是待在院子里看书。也许是一个人待的久了，性子也越发淡漠。

　　可今晚苏芷兰的举动又让他平静无波的心起了波澜。又想起清浅看着自己是那一脸失望的神情，更觉得头痛欲裂。

　　云生摸索着灯绳，轻轻拉了一下，屋子里顿时被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空荡荡的房间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凄凉。

　　云生随意坐在藤椅上，用手捏着眉心。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那个美丽又傲慢的女子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可偏偏自己对她竟然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