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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暗流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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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前田自从和向氏抢夺跑马场经营权失败,上峰对他非常不满,但前田知道有人能够处理他一直头疼的居民搬迁问题后,便干脆改了计策。
除了第一次和明珠见面,他就只给她寄过一次信而已,如今跑马场在林双燕手里进度明显有些慢,他开始坐不住了。
一丝秋风从窗外飘进来,肩膀一阵清凉,明珠把被子往上面拉了拉,双手撑起下巴,和寒川对望了好久。
“那个跑马场什么时候能建好呀?想去玩一玩呢。”
他将被子披到她头上,一只手捏住两边,将她的小脸拢起来,“快了吧,到时候一定带你去。”
他本是不想她着凉,但没想到她这个造型可爱得很,不禁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她却没有平日的娇嗲,只曳起唇笑着说,“听说,这个项目全权由林小姐负责,虽说你们感情深厚,但你是个生意人,怎的就任由那银子哗哗地往外流呢?”
他松开捏着被子的手,笑着问,“那你的意见是?”
她抿嘴笑起来,伏上他的胸膛,小心地试探,“你们那么大的集团,就没有一个能为你分忧解难的人?干嘛不找个自己人帮帮林小姐呢,也让她歇一歇嘛。”
自己人,不是英东又是谁?
他嘴角绷起来,将她推开,在她错愕的目光中穿上了衣服,冷冷的一句,“我愿意怎么样是我的事。”
她有些恼,“你宁愿亏钱也不愿意找人和她一起管理?”
“对,双燕想自己管理,我答应她了,不可能再找人夺她的权。”
她冷笑一声,“向先生还真是任性。”
他咬了咬牙根儿,下颌微微伏动,终是没忍住心中的怒火,“这是我向家的事,你管得有点多了。殷明珠,好好想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寒川摔门而去,明珠只觉当头棒喝,呵,是啊,她是什么身份,怎么管起人家的家务事来了?
向氏集团。
红木雕花的门被推开,男子一身黑衣,冷脸带着紧张立在那里,长眸往后一瞥,想进又不好意思进。
忽然从肩后探出一个马尾辫的女子,眉梢带笑,推着他进来。
寒川也笑了笑,扣上手中的钢笔,“说说,怎么回事。”
黑衣男子踌躇不决,那女子忙道,“是我非要跟他去的。你要查的事情,我都看见了。”
寒川示意黑衣男子退下,引着双燕到一旁的沙发坐下,斟了两盏敬亭白雪,“那你来报告吧。”
双燕不去喝茶,眸中的俏皮变做了愤然,”我看阿笙跟着殷小姐,就也跟了过去,你猜她最后去了哪儿?樱花会馆。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和她会面的男人,相信你也不会忘记。”
寒川摆弄青花白瓷杯盖的手一顿,盖沿下涌出氤氲白雾,“这么说,她身后是日本人。”
“向大哥,你我那么多的身家供给了那些爱国组织,可你的女人,却要投敌卖国!”
啪地一声,杯盖猛落上杯身,寒川阖上双眸,眉头皱了又舒,“这件事情我会尽快处理。”
车子驶进丹桂路,他有十三天没有见她了,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就连电话也无。睿智如他,早就想通了她一开始接近他就是抱着目的,也知道她劝他加快跑马场进程是为了替人办事而不是为了英东。
可她对英东,到底是什么?是想通过他掌控向家,还是假戏真做,她珍藏着他送她的南海黑珍珠耳环,这总假不了吧,总不可能是任务所需吧。
他突然忆起阿笙和他描述的她和英东在一起时的表情,那种自然而然的开心他也见过的,可惜只有短短五天。
她和他在一起时,眼里总藏着一丝悲伤,她为什么而悲伤?为身不由己,为不情不愿?
可她在他怀里时的柔软无骨,他回去晚了时她的娇嗲可怜,难道都是假的吗?她在他身下时的忘我深情,难道都是在想着别人?
二楼卧室的灯亮起来,他的身子向后一仰,将脸庞陷入夜幕里,对司机说了声,“走吧。”
佳人身着长袖酒红锦缎旗袍,凭栏远眺,朗月星稀,凉风袭来。
以往的这个时候,必定会有人催她添衣的,可现在,他不会来了,他永远都不会再来了,她触及了他的底线,就像一只咬伤了主人的宠物,注定要被遗忘在角落里,孤独终老。
她苦笑一声,回房拿了一件外套,别人不心疼她,她自己得心疼她自己。她不能像她的母亲那样,只因犯了一个小事就被赶出家门,还眼巴巴盼着,等着。像落水的人死命抓住一根稻草,却终究无力回天。
还好,她还有她的电影,她还有英东这个朋友,等救出了于均,等这部电影结束,她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海誓》上映,各大影院全天播映都满足不了观众需求,票价高达一块大洋。
英东办了庆功宴,上到寒川,下到剧组后勤,齐聚兴盛酒楼大厅。
寒川,英东,明珠,导演,摄影师,男一号,双燕在一个桌儿,按着这个顺序坐着,从英东开始提酒,到了双燕时,她笑着问明珠,“我工作忙,还没来得及饱饱眼福,这个电影,大概是讲了个什么故事呀?”
明珠勾起嘴角,眼尾的黑线妖冶凌厉,“电影不是当故事讲着听的,林小姐要是真想感受,不妨让向先生带您一块儿去。”
英东忙接茬道,“就是女主福珠和男主青梅竹马互相爱慕,发誓谁若是背叛了誓言,就投海自尽。女主的表哥家缠万贯,苦苦追求,女主渐渐动摇了,但是在婚礼现场想起了昔日誓言,逃婚来找男主,被男主拒绝了,她便要去投海自尽,幸好男主赶来,两人就和好了。”
“哦~”双燕拉长了声音,乌黑的眼珠儿一转,“这个明珠,哦不,福珠,我倒觉得啊,她为了钱出卖自己的灵魂,虚荣无耻,死不足惜呀~”
众人都知明珠和寒川的关系,也知坊间流传的金童玉女的佳话,此番都能听出双燕含沙射影,看看寒川,正低头若无其事地吃着菜,英东一脸尴尬紧张,暗流涌动,众人表面淡然,其实早已心惊肉跳。
一声清脆的笑响起,只见明珠用丝帕掩唇,娓娓道来,“林小姐真是嫉恶如仇,可要我说,表哥对福珠万般呵护,比齐明对她好多了,难道就因为人家有钱,就否定了真心吗,再说了,福珠又没结婚,作为女人,选一个对自己更好的又有什么错?不过林小姐此般评价,可见您是个真性情,来,我们敬林小姐,敬真性情。”
众人忙随声附和,英东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地。
酒过三巡,明珠说不舒服要走,英东想送她,但只眼睁睁看着她走出去也没开口。
出了酒楼,明珠才松了口气,闭上眼,任凭冷风吹散身上的酒气。
当她睁开眼时,一双墨玉般的眸已经在望着她,是寒川。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假意笑了笑,转身走进车子。
她的心已经冷透了,不是一件外套就能暖好的,他想她,这很正常,即便他不曾说,她也知道他在她身上能得到太多快乐,但是,仅此而已。
她靠着车窗望着外面秋风萧瑟,梧桐叶落。她该对他热情点,但她做不到,方才席上林小姐对她如此侮辱,他却无动于衷。
回到家时因着喝多了酒又灌了冷风,她刚回房,就突然捂嘴向洗手间走去,他知她一向胃不好,就忙着去给她找药。
翻箱倒柜,终是在床头柜里找到一个小药瓶,刚要拿给她,只见她端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两口,已经缓过来了。
“哪有那么虚弱,不用吃药。”她坐到沙发里,用手轻轻抚着胃部。他将手里装着黄色药片的黑色玻璃瓶放下,走到她跟前立住。
“明珠。”
“嗯?”
“你今天驳双燕的那一番话,让我很好奇,如果你是福珠,你会选择志趣相投的恋人,还是有钱的表哥。”
她的手一顿,是他自己买了她,现在却也要妇唱夫随,跑来批判她爱慕虚荣吗?“谁先来的,就选谁。感情里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哦…这个理论挺新奇。那那个后到的,到底是输在了后到,还是输在了没钱呢?”
她蹙眉,“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为了钱,你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说?”
她的呼吸忽然阻塞起来,她确实和他演过不少戏,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如果她在他面前展现真实的喜怒哀乐,如果她嫉妒,她歇斯底里,他还会要她吗?一阵酸楚从胸腔直涌上鼻头,两行清泪就这么无声落了下来。
“寒川…”她的声音都带了颤,闪动的眸缓缓抬起,“你生气了吗?是你把我留在你身边的,你现在又来嫌弃这件事吗?你觉得我这样的身份,我们这样的关系,侮辱了你向先生吗?那你干脆让我走,我知道你不爱我,不爱我你就放过我!”
她的满腹委屈随着声调的提高尽数宣泄出来,原本就不舒服,此刻就连呼吸都困难,只得用手去顺。
他的心一柔,坐到她身边搂住她,去拍她的背,等她缓过来了,又将她揽入怀中,“我不会让你走,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