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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三只小猪(四) ...

  •   但轩辕煜城到处走来走去地观察,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卡在嘴边说不出来。景烁也就陪着他到处乱走,外面依旧明亮如白昼,基地内却已经开始投射晚景繁星漫天的夜空。景烁伸手触碰边界,指腹划过冰冷的玻璃表面发出窸窣声响,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景烁......”不知男女的呼唤声,忽近忽远,忽快忽慢,“到......这里来......”

      “哎哟呵。”景烁乐了,“居然叫到我头上来了?”

      他虽然不敢在脆弱的次级世界随意动手,但并不意味着感官就彻底迟钝,顶多是将范围在了身侧。而在他此时的感官之中,那声音根本就不在耳边,也不在什么基地之外的丘陵,而是在整个能够感知到的空间中回响飘荡。精神力弥漫开来,越来越广阔的范围内到处都是蛛丝般细密黏结的纹路,爬满了基地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被它所包裹,脸色最差的那几个,和病床上躺着的“丧尸”们是最严重的,几乎被缠到脸都看不见了。

      景烁试探着拽动“蛛丝”却发现它在碰到自己的瞬间像是被火灼烧一样,很快就消失了。

      这玩意不是什么邪祟,倒更像是某种“通路”,真正的小蜘蛛就藏在密密麻麻的蛛丝网络之中,难以寻找。

      景烁不会找这种东西,他只会简单粗暴地把一整个基地夷为平地。

      细密的空间裂痕在身周蔓延,一股难以忽视的排斥力逐渐开始显现出来。对于世界意识而言,他这种做法简直就像是个老流氓——趁它不注意偷偷翻墙进来就算了,还隔两天撩拨一下,上次是法力这次是精神力,撩拨完就跑。它现在逮人也明显变快,这次才几息的功夫,就要把景烁重新扔回到世界之外去。

      但它再一次扑了个空,一名一般路过普通帅哥溜溜达达地绕过那些裂缝,跑了。

      景烁回到玻璃房里,家属们也已经吃过晚饭,聚集在花房中三三两两的闲聊。蛐蛐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小孩子们看上去跃跃欲试,然后被家长狠狠教训了一通。

      “多脏的东西啊,还拿手去碰,当心咬你一口!”

      小孩委屈的不行,边上有人哈哈笑道:“小孩子嘛,就是喜欢抓东西玩不是,我小时候还老想打猎呢。”

      “都是熊的。”家属也消了气,抱怨地说道,“孩子他爹也不知道整天在忙些什么,来了这么多天了,面都没见过几次。”

      她的抱怨像是意有所指,景烁朝那边看去,这才发现前任负责人约翰·霍尔竟然也在这里。他还是那副样子,脸色青灰,拿着帕子不停地给自己擦汗。

      “最近事情真的多嘛,也是为各位的安全着想。”他愁眉苦脸地说,又不敢泄露实情,只好试图转向好糊弄的小孩子们,“来来来,叔叔给你们讲故事听,讲大灰狼的故事好不好?叔叔来演大灰狼,你们演小猪猪。”

      小孩子们果然一呼百应:“好!”

      还有人举着手喊:“我要演大灰狼!叔叔那么胖,叔叔才是猪猪!”

      “怎么说话呢你,是不是又想找打?”他妈妈气的脸都红了,“给叔叔道歉!”

      “没事没事,哎呀,小孩子心直口快嘛。”约翰·霍尔却看上去并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安抚她,“来来来,咱们去空地上玩。”

      小孩子们欢呼着簇拥在他身边,跑去空地上玩三只小猪的游戏去了。景烁闲着没事干,干脆蹲在外围跟着看。他们将全息投影玩具摆在空地上,很快一间小小的茅草房子房子就出现了。约翰鼓着腮帮子吹气,房子就像是被大风刮过一样倒地,里面的小孩尖叫着满地乱跑,约翰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一个个将他们抓起来,喊一声“啊呜”就算是吃掉了。

      “我不要住茅草房子!茅草房子不好玩!”其他的小孩们闹腾起来。

      “我也不要!”

      他们仿佛觉得自己就是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猪,一个个都开始争相表达自己对于盖房的见解。

      “我看过这个,我要住砖头的!”

      “......”

      景烁在这里呆了一晚上,感觉自己快被房子给洗脑了。小孩们一半童话党坚信砖头房子无坚不摧,另一半科学党气愤地表示基地比砖头房子要厉害得多,双方谁也争不过谁,毕竟现实生活中也没法给凭空变出个能吹风撞墙的大灰狼来,最后双方干脆哭的哭尖叫的尖叫,游戏也不玩了,差点演变成小学生群殴事件。约翰·霍尔费尽力气也哄不好这些小恶魔们,最后只能引来了其他大人,由家长各自带回去打屁股。

      “不听话的小孩是要被大灰狼吃掉的!”家长们生气极了,“到时候妈妈和奶奶也不会救你!”

      直到回房,还觉得那些尖叫声如魔音灌耳。

      “我们还是别养孩子的好。”景烁躺在床上仍然心有余虑,“太恐怖了。”

      “不养就不养。”轩辕煜城笑着说,“快睡吧,晚安。”

      他凑过来,两人交换一个温柔的晚安吻,这才相拥着睡去。明煜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自以为签订完协议,自己的贞操就安全无忧,却没想到分身意识早就恨不得让景烁躺下来他自己动了。

      但是做小零的,听说还是要矜持一点点,更何况他走的是高岭之花路线,这会儿还有任务在身,万一搞一半来个紧急集合,把老公吓出问题来了怎么办?

      他总不能下半辈子就看着那张脸自己玩玩具吧,那也太惨了。

      ......

      夜深了,玻璃房里,有一间宿舍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小小的脑袋弹出来,装模作样地四周张望了一圈,这才慢慢把自己整个从门缝里挤了出来,然后悄悄把门合上。他没有穿鞋,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又两个房门打开了,另外两个小孩也是同样的打扮,悄悄跑了出来。

      三个小孩凑在一起,装模作样地“嘘”了一声,向着花房的方向跑去。蛐蛐还在鸣叫着,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尤其响亮,震耳欲聋。

      “我抓到一个!”其中一个小孩兴奋地把手上带着泥巴的小虫举起来给同伴看,

      “嘘——不准吵!”最大的小孩装出一副教训的模样,“会被发现的!”

      他们是偷偷跑来抓蛐蛐的,听说花房里的蛐蛐个头最大,几个小家伙趁家里人睡着了溜出来,想要多抓几个,第二天给其他的小孩子炫耀。

      说到底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兴奋的同时还有些提心吊胆,最小的那个孩子总是要跟在其他人身边才敢走动,不敢独自往深处走。他们没有灯,完全凭借着虚拟的月光照明,附近树影重重,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一样,看上去有些吓人。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他捏着一只蛐蛐,胆怯地抓身边小孩的衣服,“我已经抓到蛐蛐了,我们回去吧。”

      被他抓着的小孩不高兴了:“多抓几只,我还没抓够呢。”

      “妈妈会生气的。”小孩子更害怕了,又担心一身的泥巴被家里人骂,“不,不听话的,小孩子,要被大灰狼吃掉的。”

      “大灰狼吃你,我跑的比你快。”大孩子生气了,狠狠推了他一把,“大灰狼吃不到我!”

      但嘴上硬气,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恐惧起来。到底都是小孩子,大人说“不听话会被大灰狼吃掉”,大人都是很厉害的,那大灰狼肯定也是真的。

      不安的阀门一旦被打开,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产生了某种变化。光线更黯淡了,蛐蛐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黑暗中只听得到四道清晰的呼吸声。

      四......道?

      三个小孩惊恐地抬头,这才发现原本透明的花房,竟不知何时变成了高高的茅草房。而紧紧关闭着的房门外,粗重的、野兽般的呼吸声,正伴随着热气涌动进来。

      小孩们惊恐地抱在一起,双腿发软,只知道竭力试图将自己缩在一起。透过墙壁不规则的茅草,还能够隐约看到房外狼来回走动的巨大黑影。它徘徊着,嗅着,最后在房门前停住了脚步。

      仿佛撕破喉咙一样刺耳的尖叫声被压在狂风的呼啸之下,短短数秒之后再度恢复死寂。

      然后咀嚼的声音响起来了,骨骼在尖牙之间被嚼碎的崩裂声在夜空中回荡,虚掩着房门的宿舍里,像是被骤起的风声惊扰,年轻的妈妈在睡梦中嘟哝了一声,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柔软的床垫之中去了。

      第二天两人是被紧急呼叫唤醒的,帷幕还是黑色,景烁在赶往花房的路上看了眼时间,5:42分,离正常工作时间还有3个多小时。

      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哭泣,周围围着很多人,包括怀升荣和伊芙琳在内,甚至就连约翰·霍尔也出现在了现场。整个花房都消失了,现场一片狼藉,花树与藤蔓被连根拔起,看上去昨夜经历过一场可怕的风暴。然而除了花房之外的地方却都完好无损,与中心的狼藉景象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所拼接而成。

      而就在原本花房的土地上,遍布着淋漓的血肉碎末和衣服碎片,却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完整肢体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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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三只小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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