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程》也方

12、烟花

　　程旻看着窗外的雪，零零散散的，只是薄薄地盖住了树颠。她突然怀念起初中的雪，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偶尔也可以随手抓起一团雪，捏成个不大不小的白球，学着黎曼那样，向苏义尧扔去，那样的冬天才是冬天。但现在雪下得很少，要捏个雪球怕是要费九牛二虎之力，程旻想，要是谁给她一个雪球，她也不会像黎曼那样，狠狠地朝苏义尧扔去，程旻宁愿苏义尧先向自己扔雪球，宁愿自己冻得龇牙咧嘴，在苏义尧面前，她总是没办法做第一个。
　　“程旻，你怎么下课也不出去走走？”李瑶瑶上完厕所回来，整个人鼻子冻得通红。
　　程旻看着李瑶瑶的红鼻子，不由得笑了笑，“我怕冷。”其实冷倒不至于，程旻冬天向来穿得跟个粽子一样，主要就是因为怕见到陈钰涵，自从上次陈钰涵在办公室略带担忧地看了程旻一眼，程旻就觉得一看到她心里就闷得很，还是能躲就躲。
　　就这样东躲西藏地过完了一个学期，程旻回到家后觉得很是自在。而且最庆幸的事情是苏义尧不用再去他爸爸那儿过年，今年苏爸爸工作清闲，特意回院子里团聚，顺便跟街坊邻居认识认识。
　　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苏阿姨特意邀请院子的人去外面饭店里吃上一顿饭。许是苏爸爸很健谈，不久气氛就一下子热闹起来。程旻出门前特意好好地打扮了一番，穿上新买的白色羽绒服，又在镜子前面磨蹭了很久才出门。
　　等到程旻一家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差不多来齐了。舒彤看见程旻的时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招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这孩子，非要打扮打扮才出门，不好意思啊，来晚了。”程妈妈笑着跟苏爸爸打招呼。
　　苏爸爸闻言，只是笑着看了程旻了一眼，“这个年纪，都爱打扮，没事没事，快坐下来吃饭吧。”
　　舒彤一听，便挤眉弄眼地打量了一下程旻，程旻脸上一红，脸上讪讪地笑着，暗地里又狠狠地踢了舒彤一脚。
　　吃饭途中，程旻有点后悔。因为吃的是火锅，自己身上穿的又是白色羽绒服，所以必须格外小心。苏义尧坐在程旻对面，看见程旻那副吃相，心里乐个不停。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大人们吃完之后还免不了喝酒聊天。小孩们坐着也无聊，便一齐溜了出去。
　　苏义尧和赵小川走在前面，程旻和舒彤走在后面，街道有些空旷，只听得见寒风呼啦呼啦的声音。
　　走着走着，舒彤突然笑了起来。苏义尧和赵小川回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舒彤。
　　“赵小川，你虽然和苏义尧一般高，但你腿怎么这么短啊，你看看人家苏义尧，妥妥的三七分。”
　　赵小川不服，硬是跟苏义尧比了比腿长，还踮了踮脚尖，才勉强一样长。“好吧，苏义尧腿是比我长那么一点点。”赵小川语毕，又特别不屑地从上到下看了一眼舒彤。“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看看自己的小短腿。”
　　舒彤当即就冲上去，准备狠狠地教训赵小川，但赵小川反应快，一下子就躲过了舒彤。任凭舒彤怎么追，就是追不上赵小川。“你看，我腿虽然短，但跑得快啊，舒彤，你的小短腿只能用来走路。”赵小川在前面看着舒彤累死累活的样子，不由得发出嘚瑟的嘲笑。
　　“赵小川，见好就收。”苏义尧好心提醒道。
　　赵小川也觉得逗够了，便屁颠屁颠地跑回来，“舒彤，我错了，你打我吧。”
　　舒彤诡异一笑，“我怎么会打你呢？”下一秒就伸出魔爪，使出浑身力气，重重地揪了一把赵小川的手臂。
　　程旻看着赵小川哭笑不得的表情，觉得真是罪有应得。
　　走了一会儿，程旻觉得实在是无聊，恰巧公园里有人放烟花，便起了兴趣。
　　“我想放烟花，你们去不去？”程旻亮晶晶地看着天上的烟花，一朵一朵，争先恐后地在天上绽放，倒衬得本来黑黑的天空很耀眼。
　　“去!”舒彤喊得最大声。
　　公园里大多都是年轻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放烟花。舒彤早已经来到一个摊位前，正在拼命砍价，对方是一个年轻女孩，看起来也不甘示弱。
　　程旻走近，才发现那年轻女孩是陈钰涵。陈钰涵看到程旻后，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惊讶的样子，只是笑着打了个招呼。
　　舒彤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认识啊？”
　　程旻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不得不说些什么，“我们想买点烟花去放。”
　　陈钰涵笑了笑，从地摊上拿了几支烟花放在程旻手上，“既然是朋友，我就送给你们了，算是新年礼物。”
　　苏义尧听见陈钰涵的话，却还是掏出钱放在陈钰涵手上，“我们不白拿。”
　　“对，陈钰涵你还是把钱收下吧。”程旻也跟着苏义尧说道。
　　陈钰涵看了一眼苏义尧，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舒彤和赵小川早就等不及了，便催促着程旻和苏义尧快点去放烟花。苏义尧走得很慢，程旻也故意陪他走在后面。舒彤和赵小川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两人一手拿着一支烟花，放得很开心。
　　程旻手里拿着烟花棒，看着天上舒彤他们放出的烟花，却再也没有兴趣了。她看着苏义尧有些沉默的侧脸，自己也跟着沉默了。
　　“怎么不放？”苏义尧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不开心？”程旻没有回答苏义尧。
　　苏义尧摇摇头，拿过程旻手中的烟花棒，直直地往天空放去，很漂亮，也很短暂。
　　烟花放完之后，陈钰涵仍在摆摊，程旻看向苏义尧，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要不要去道个别？”
　　“她应该不喜欢我们再去打扰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程旻又转头看了一眼陈钰涵，她正在认真地摆弄着地摊上的小商品，又看了看早已走远的苏义尧，便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