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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狗咬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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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到底屯里屯亲住着,穆和平相信族嫂不会为了一时一事的不痛快,而刻意为难他这个老兄弟、大支书。更别说这事儿里面,还有穆焱两口子的猫腻在。
再怎么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也架不住老嫂子儿女缘分薄,一辈子就那么一花一苗。现在独苗苗都已经折在了战场上,就只剩下这么一个闺女了,当妈的还能不护着点儿?
基于这样的心理,穆和平很放心地就把事情推给了穆老太。
却没想到穆老太当即就恨恨咬牙:“在今儿黑之前,我可不觉着咱们良种场村人汉子是好汉子、娘们儿是好娘们儿?可今儿这出大戏啊,就让我知道自己真是人老屁股松,干啥啥不中了。别说别人,我连自己生自己养的孽障都没大看明白……”
一片不可置信的抽气声中,穆老太严肃脸走到了闺女穆焱跟前:“昨儿你弟噩耗传来的时候,你就边哭边张罗着让宁柠改嫁。说她岁数小、性子也娇。过不来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守寡日子。劝着她有合适的就再走一步,家里孩子老人的有你呢!”
“当时我心里还挺热乎,觉得没白养活你一场。可现在看着,你当时就已经打好了要撵走宁柠,独霸家里这房子、这地,还有那工作、抚恤金的主意了吧?”
穆焱在自家老妈刀子般锋利的目光中节节败退,疯狂狡辩:“不,不是的,妈,我没有,真没有!毛驴子是我亲弟,宁柠是我亲媳妇啊。一笔写不出俩穆字来,脏了她我又能干净到哪儿去?”
“是韩昌啊,是他那个杀千刀的!他一直都惦记宁柠长得好、身段好,只碍着咱家毛驴子没敢有啥动作。现在,现在他肯定是看着毛驴子没了,这贼胆子就又大了!”
“呜呜呜……谢天谢地,亏得宁柠关键时刻没怂,才没被那龟儿子给占了便宜去!”
穆焱手捂胸口,万分庆幸模样。特别干脆利落地就把罪名什么的,一股脑都扔给了韩昌。也是打了一手特别精到的小算盘了。
可……
明明一起做的坏事儿,现在让韩昌自己来承担责任,他能同意?
做的什么春秋大梦呢?
可真是!
从来自私自利只知道为自己着想的人儿,可学不会舍己为人的那一套。他韩昌啊,更擅长自己不得好,别人也别想得好儿!
都是一条绳上的俩蚂蚱,凭啥他死路一条,程进和穆焱两口子却能置身事外?
哼,想都别想!
分分钟打定了主意后,韩昌赶紧挣扎着站起来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公安同志,我自首、我坦白!真的,你别看我好像挺厉害的,实际我就是个磨道驴——只管听喝的小喽啰。所有的坏心眼儿都是穆焱和程进那俩王八羔子起的,因为他俩惦记着穆家的房子、地,还有上面补偿给穆垚媳妇的工作、赔过来的抚恤金。”
“俩黑心肝缺八辈子大德的想吃还怕脏了手,这才找了我跟他们里应外合。说好了事成后,工作和穆家的房子、地归他们,钱和穆垚媳妇归我。要不然,俩黑了心肝的就要举报我当初偷生产队谷子的事儿!我,我也是受人逼迫……”
连哭带嚎地一顿喊,在静谧的夜色中传出去老远。
听得现场众多乡邻们目瞪口呆,齐齐拿震惊的、审视的目光看着穆焱两口子。就仿佛要透过那薄薄的衣服看进他们两口子的胸膛里,瞧瞧他们那颗心到底是黑是红般。
直看得穆焱脸色丕变,满是焦急惶恐。
倒是她身边的程进更镇定淡然些,硬是张着光秃秃的牙床子、忍着脸上火烧火燎的疼。艰难为自己辩解:“同谋啊,我还是个主使!啧啧,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这真不是你为了脱罪而胡乱攀咬?”
“且不说穆家就穆焱和穆垚姐弟俩,感情向来深厚。根本就不可能有你说的那些个龌龊事儿,我们两口子也不是那坏心眼人。就是,就有,我们俩也不具备那个作案时间,更不会找你啊!”
“孩子他舅这事儿来得突然,他们驻地离咱们这儿又远。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都已经第五天,也就是昨天了。宁柠岁数小,没经过事儿,听着消息就直接病倒了。
我丈母娘心疼儿子,坚持着要给立衣冠冢、上忘、烧七这些。桩桩件件都落在我们两口子身上,一天恨不得忙得脚打后脑勺。你倒是说说看,我在哪天、哪时、哪刻跟你合计的?又用什么打动了你,让你愿意铤而走险的?”
“呵,你该不会说我没有时间,还有我媳妇吧?然后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把屎盆子扣在因为弟弟惨死而哭到昏厥的她头上?没证没据的事儿,你可快别顺嘴瞎嘞嘞吧!不然你这流氓罪后面,肯定就得加个诬告罪了……”
“诬告?呵!”韩昌冷笑,一口唾沫冲着他吐过去:“既然一起干了昧良心的事儿,那就得一起认罪受罚,姓程的你别想着置身事外?要证据是吧?老子不但有,还很全呢!你特么等着,老子这就拉你一起陪葬!公安同志,证物什么的都在我家,劳烦您陪我走一趟?保证关键性的,让你能迅速结案的。”
职责所在的事儿,陈家胜当然不会推脱。
当即责令穆和平和韩胜利两人看住了嫌疑人穆焱、程进。自己亲自押着韩昌去他家,没几分钟就把那个藏在炕洞子里的匣子拿了过来。
韩昌就那么当着众人的面儿打开,取出里面的欠条还有随身听。
献宝似的四转圈展示了下:“喏,程进媳妇亲手写下的欠条,算是给我的预付款。三百块啊,就我韩昌穷到耗子进屋转三圈儿含着眼泪出来的损样儿,谁信我能有三百块借给他程进两口子?”
“当然你们要是觉得这证据还不如,我这儿还有呢!喏,广城那边来的随身听,能听歌、带录音。我从火车站那边顺来的,贼稀罕,睡觉都搂被窝里。正好那天程进媳妇来找我,我啊,为防万一就录了点儿特别有意思的东西。”
说着,他就噙着恶意满满的笑容,在程进、穆焱两口子丕变的脸色下施施然按下了播放键。
沙沙沙的一阵杂音后,韩昌那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随身听中传来:“你写?三百块这么大的数额,你个娘们家家的来写?啧啧,老穆大姐我真还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韩昌啊,就没有跟女人办事儿的习惯,除非是在炕上。”
即便是在磁带里,都能听到穆焱的磨牙声,可见她当时的气恼。可就是这样,她也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停了好一阵才笑着说:“韩兄弟你看你这就太瞧不起人了不是?”
“别的我不敢吹,但在我们老程面前,我绝对是一级领导,能完完全全地代表他!而且这也不是真的借条不是?就个信物,凭证而已。咱不都说好了么!事成之后,我那苦命的弟媳妇和抚恤金都给你。你呀,就按计划行事,到时候保管你财色兼收……”
韩昌迟疑:“这,听说现在上面正打击违法犯罪,流氓罪是第一条。要是你那个弟媳妇抵死不从,再把我给告了咋整?”
“告?”穆焱讥笑:“就那么个软面团子、死要脸皮。以死明志倒有可能,让她去告……”
“啧啧,你是有多看得起她?放心啦,到时候我给她下点安眠药,保管她迷糊糊提不起半点劲儿,任你鼓捣。等完事儿我再带俩人儿捉一捉,诬她守不住又舍不得穆家富贵。依着她那清高性子,保准得离开穆家,到时候还不就由着你怎么样?”
“不会闹腾太大?”
“不会不会,有我们家老程守着呢!别人你信不着,还信不着他那么个智多星?”
……
再没想到韩昌还有这么个宝贝的宁柠挑眉:很好,棒棒哒!
铁证如山,这回程进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全书最大男女反派,恶毒极品亲戚担当的他们注定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在修罗场里逆风翻盘,她这个炮灰应该也算顺利逃离了悲剧命运?
嗯,最起码先给原主报了半箭之仇!
咳咳,宁柠收敛起心里那点儿小雀跃,分分钟抬头露出如丧考妣表情来。看着穆焱、程进那眼神儿,啧啧,仿佛都淬着毒。
就见她腾腾腾上前,啪啪两巴掌狠狠扇在穆焱、程进的脸上:“好汉护三屯,好狗护三邻。你们两个畜生,连自己血脉亲人都算计,还配得上人字的一撇一捺?枉我家垚哥那么尊你们,敬你们,处处让着你们。你们呢?”
“他都尸骨未寒,就披着一身正义皮儿,干陷害他妻子、谋夺他财产的犊子事儿!恶毒没底线成这样,都特么不拍拍自己心口窝子问问,对得起他的敬重、忍让么?对得起拿你们当人儿的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