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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归来 ...


  •   恨日头长,不能将往事囫囵咽了去。

      又一年秋,一片又一片金黄的银杏叶添在了黄金苑里。此地乃是京城有名私人花园宅邸,也是此次本地电视台知名主持人何静的选定婚礼殿堂。隐匿于世的黄金苑一向是京城权贵的婚宴盛会的代名词,能在这地办婚宴的非富即贵,单就是婚宴菜品,也是百桌百万的顶级菜品。

      娱记预料的年度盛大婚宴果然名不虚传,光是环绕整个宅邸的百辆劳斯莱斯幻影法拉利恩佐兰博基尼的婚车队,就足以上头条一个月。

      朱红深深处的法式走廊尽头连接着奢华的宫廷宴会厅,高悬于顶的水晶吊灯,挑高近十米,光影璀璨,星空穹顶抬头可见满天星光,从荷兰花田空运来玫瑰几乎铺满了全场,仿佛一个梦幻里玫瑰城堡。

      今日最美的女主角的何静正背对着宾客,勾勒着良好身姿的碎钻白纱,白皙的双手捧着娇艳欲滴的捧花放在胸前,她习惯性带了些的播音腔,语气极其温柔道朝后面提醒道,“我要扔啦!”

      花束被高高扔到空中,温柔的紫粉色在洁白光影下显得神圣而美好,摄影机准确捕捉了这一幕。十米液晶屏上将花束在空中翻转的镜头放大,花束呈抛物线在空中落下,在伴郎哄抢中翻腾了几下,一道的黑色西装身影迅速腾起,一把抱住了捧花。

      那男人的速度太快,液晶屏幕来不及给他面部一个特写,身量颀长的人已经像旋风一样跑下了台,莽撞地仿佛像个半大孩子。

      有人认出了这正是新娘的弟弟——何家大少爷何渊,宾客纷纷交头接耳道,“怎么是何渊这小子?怎么这是要给谁?何家看样子今天是要双喜临门了!”
      从那有些扎手的娇嫩花束到指间的那一刻,何渊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抢到花。

      送给她。

      喜欢是瞒不住的。所以他像个半大的男孩子一样在年轻人里哄抢捧花,那有些扎手的娇嫩花束到指间的那一刻,他像旋风一样飞着跑下了台,把脚下的高定头层牛皮鞋当做运动鞋,当着几百位宾客狂跑。

      云聆安静坐在亲友桌里,直到那个飞奔的男子走到她跟前,虔诚地注视着自己单膝跪了下来。云聆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甚至称得上愕然。

      刚刚疾跑过后的何渊微微喘息,仰面看着她胸口一起一伏,他眼神专注,还很虔诚。当着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眼皮底下,何渊手心微微冒汗把捧花递了过去,他温柔道,

      “云聆,给你花。”

      此刻十米的液晶屏幕上实况转播了这一幕,记录的刚刚好,一对璧人的反应恰如其分的美好。

      液晶屏幕上的那个女人真是美到骨子里,海藻般黑长发在镜头下熠熠发光。女人双颊通红,眼神躲闪,小心翼翼伸出了手。镜头给了那眼睛一个特写,生得漂亮而干净,积蓄的泪水在下睫上打转。

      宾客们纷纷交头接耳问道,“这是哪家的千金?”

      更有不少人感叹道,“男才女貌,真是般配!”

      这女子美不在皮相,而在清冽又干净的气息。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她举止十分得体,她被何渊抱在怀里时,微微用手掩住了眼睛,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看这从容的气度在小家小户是教养不出来的,可是这位千金实在是圈子里的新脸,一时之间京城圈里有头有脸的大户都没猜出来这是何许人。

      何渊把人拥在自己怀里,实在难捱自己澎湃的心绪,再三克制后还是偏头吻了吻云聆的前额,他小声说,“对不起,没有提前告知你。但是我是认真的。”

      “云聆,我是认真的。”

      云聆温顺地将头伏在他的肩膀上,久久没有抬起头来。水晶灯影璀璨,男人温柔地松开云聆,向众人颔首致谢,嘴角含笑牵着人回了宾客桌。

      司仪宣布礼毕,今日最美的女主角何静携着自己的夫婿京城新贵林泽元端着酒,红着眼走向亲友桌。蕾丝白纱更衬托着新娘容颜精致,林静红着眼微笑,修长手指压了压鼻尖,不想太过伤感,“爸妈,辛苦你们在这里看顾下。我和泽元去那边跟他合作伙伴敬杯酒。”

      何静扭头看见自家傻弟弟正悄悄握紧人家的手,她心头一热,笑意加深了些,“阿渊,你给了捧花就要照顾好人家,咱们长辈可都在席上见证着呢。”

      亲友桌上坐着何家大家长,除了何父何母还有何渊的外公外婆,两人年纪已经上了八十,乐呵呵地瞧着自己的未来孙媳妇。

      “听说叫聆聆。”一位保养得体的夫人笑着跟老太太耳语,一口老京腔调笑道,“咱们可能瞧着了,咱家小子也出息了。还是大哥嫂福气好,你看看咱大闺女多俊。”

      席间被点到的名字的女子愣了愣,只是谨慎地点了点头,手上那捧娇艳欲滴的捧花格外引人瞩目。

      “姐你放心,一定照顾好她。”

      何渊偷看看了身旁人一眼,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两人交缠在桌下的手,何渊握得更紧了些,他低头去看她发红的脸颊,胸中满是难以言说的快乐,他的心跳的很快,很快。刚刚送给云聆捧花的那一幕不断在他脑海里重复,当他递出捧花那一刻,她迅速红了眼睛,小心翼翼伏在他肩头。何渊忍不住去看身旁的人,如果这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当着自己亲友好友的面,他一定要紧紧抱住云聆。

      云聆垂着眼睫抽出自己的手,靠近他贴耳说道,“何渊,我想去一个人出去透透气。”

      何渊感觉自己耳朵有些痒,立马站了起来,笑着追问道,“我跟你一起去。这里你不熟,我远远陪着你,行吗?”

      云聆垂着头退了一步,伸出手做出抵挡的动作。海藻般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表情,只听到她道,“不用。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

      何渊犹豫了,他望向宴会厅的另一方向,皱了皱眉,依旧温和说道,“我在这等你。”

      直到云聆的背影消失在花园门后的背影,何渊悄悄离开亲友桌侧身退到了玫瑰花从里,他解锁手机看着屏保上偷拍她的照片,瘦长的手指还萦绕着玫瑰香软的气息,轻轻浅浅的香。

      何渊打开微信的信息栏,发出信息:都准备好了吗?

      他手指向上滑动,看到舅舅发来的信息——臭小子,你知道云聆和江家那白眼狼是什么关系吗?我们新case的东家是那小子,丫的就是一个神经病!疯狗乱咬人,说我们业务能力不行要换人,气得我不行,谁愿意伺候他那种毒蝎子啊!

      ——结果云聆死活不肯走,硬是等在那里,见了人一直哭。说实话我认识云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她那种样子,估计俩人之间不简单。臭小子,你小心点,看好你媳妇,小心人跑了。

      ——
      在这个奢华的黄金苑,幽静高雅的后花园,花木扶疏,树影森森,衣鬓暗香的女子独自藏在暗处,抱着头蜷缩在花圃角落里,一脸愕然紧盯着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时间是十月五日。

      是她上一世死前的一个月。

      屏幕上反射的暗光恰好能把云聆的脸看得一清二楚,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震惊和迷茫,甚至一丝怨毒,她眼里淌下两行泪水。

      怎么可能?她明明死了!

      云聆颤抖着移动瘦弱的胳膊,触碰到的完好的眼睛,光滑温热的皮肤令她猛地颤动起来,眼泪不受控制下落。

      怎么会突然回到这里?

      她眼前仿佛还是喷发的火山岩浆和滚滚岩尘,被岩浆吞没的那个男人仿佛还在耳边叫她的名字。

      在那个滚滚升腾灼热的硫磺和岩灰的气浪的火山湖,直升机不断向上,男人背靠着舱门紧抱着她的尸体,赤红眼睛里泪水,一刻都不肯松开。

      受到火山喷发气流的炙烤影响,机舱内巨大的机体破裂,四周爆炸声起,机身已经完全受热变形了。

      男人抱紧了她,“你知道吗?我有点怕。”

      他脚下的机身裂开,滚滚浓烟迅速弥漫了整个机舱,破开的机舱裂口越来越大,露出了翻滚着赤红烈焰的火山岩浆,半个身子已经卷入了万丈烈焰浓烟,他哑着嗓子喊道,“我怕死了找不到你,再也见不到你。”

      “求你来找我。”

      花木扶疏的后花园,树影森森,静得仿佛只有自己。云聆猛地抬头看向宴会厅,赤红着眼缓缓站了起来,单薄的影子在月光下拉长。她既然能站在这里,是不是有可能,他……也回来了?

      云聆慌忙地解锁手机屏幕,她按照记忆里的号码输了进去,号码地显示为北京。云聆手指停顿了下。这个号码是他的私人号码,上一辈子他只留给她的号码,从他囚禁自己的那一天开始就给了自己那个号码。云聆不确定那个疯子是不是已经打算囚禁她了,她按下了绿色通话键。

      号码拨过去了。

      听着电话里的等待嘟声,云聆心跳几乎暂停。云聆手指紧紧抓住手机边缘,眼泪簌簌掉落在屏幕上,每一次缓慢沙哑的嘟声让云聆紧张到无法顺畅呼吸,直到手机屏幕暗了下来,依旧无人应答,只回荡着遥远的忙声。

      上一辈子云聆从来没有拨过他的号码,每一次都是他打给她。他那时候把她囚禁在他的别墅里,每天找她只为那件事。那一个月几乎每一天他都用不同方式折磨她,用整个夜晚把她逼到崩溃求饶。但是就算她哭着求饶,求他饶了她,也只能换来的是他更大力气压制过来。那个到处都是白的房间,她一步都走不出去,因为那一个月她几乎都不能走路,每天都要遭受那种极为可怕的侵犯。

      她记不清自己在那一个月里受伤多少次,只记得最后那一天,整个白房子的监控突然撤了下来,她竟然从那个白房子里逃了出去,可是她刚出大门就被带上了车,蒙着眼送到了那个阴暗的后厨。

      在那个嘈杂脏臭的后厨房,她被一群歹徒压制住用尖刀插进双眼,活生生剜掉了她的眼睛。她被人死死压住,连垂死挣扎都做不到,尖刀深深挑破了她的脸颊,脸肉外翻,血淋淋的糊了她一身。最残忍的是,那些歹徒甚至还在惬意交谈着,说做完这一笔怎么分钱。她被人扔进冷藏箱的时候还没有死,血还是热的,她还在呼吸还在挣扎,直到她冻得四肢麻木,她都没有死。

      也许自己是疼死的,痛死的,或者是活生生闷死的。那些记忆太痛苦,让她一想起就觉得全身都在痛。

      离上辈子那场精心策划的“连环杀人案”还有半年,她还有时间,她回到了这场扭转她人生轨迹的一晚,这个看似觥筹交错,光影璀璨却暗流涌动各派势力蛰伏的名流宴席里,都全到齐了。

      那些想杀她的人,

      在这里。

      那个藏她尸体的人,

      也在这里。

      在这场婚宴上。

      这一次,她会一个一个都讨回来。

      夜风吹来,凉的触觉让云聆有些陌生,云聆起身慢慢走进了回宴会厅的灯光璀璨的走廊。灯光暗处,她双眼红得像鬼,高跟鞋噔噔踩着大理石地面,寂静回响着。

      宴会厅的西南角,光影明灭下,两个身量颀长的男人站着,一黑一白,似乎在交谈着。只是神情大有区别,稍矮的那个,精致漂亮的眉眼里俱是温和的笑意,而在一旁的俊美如同混血的男人则是充满了敌意,视旁人为无物。

      方泗注意到这两人,眼神暗了暗,低声继续道,“大小姐好像在西花园泳池那边?跟……江总在一块。”

      “操,她怎么到水跟前去了。带路。”方昊点着烟低头走进长廊里,高大的身形走得飞快,一面跟后紧跟着魁梧男人低声道,“你回去看着。”

      方昊独身过走廊,跟两个低头交谈的人擦肩而过。方昊留心看了一眼那稍矮些的男人,觉得莫名眼熟,他轻吞了口烟雾,意味不明笑了笑,那高个的人一见他忽地变了脸色,将人往背后藏了藏。

      方昊不在意地迈出长腿,半张棱角分明的脸在光下,慢慢投来一瞥,极黑的眼眸里有廊下的暗光,一瞥而过,指尖轻弹了下烟尾,留下浮沉的烟灰和两个廊中男人相视不语。

      是他们?!

      从撞见廊中几人的那一秒,云聆心脏几乎骤停了。

      怎么会这么快……就仇人相见!

      云聆僵住几秒后立马转身就走,她现在绝对不能……不能先让他们找到自己。云聆想象的出来她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脸上都是泪,她的眼睛里一哭就红得吓人。那些毒辣又城府深的人一看到她这个样子,这样恐惧和憎恨的眼神,一眼就能看出她不对劲。

      云聆双目赤红看了廊下,在转角墙角颤抖着脱下高跟鞋,光脚踩着石板上无声走出走廊。廊下两侧种植着芬芳的苏格兰血玫瑰,暗香袭人。这种玫瑰虽然娇艳,却长满了尖锐的花草荆棘,云聆忍着痛藏进花丛,头顶耳膜里都是花叶颤动的声音,她眼里满是惊恐和恨意,浑身剧烈颤抖着。

      不可以是现在,还不行……不能直接碰面……

      若是被人发现她起了异样,兴许她这辈子就熬不过明天了。而那个偷尸体的人,会更快地……做尽恶事吧。她不想再看一次亲人好友的痛彻心扉,更不想再生生受那剜目割脸的非人痛苦。此刻她的眼红得像鬼,会叫那些人提前起了疑心。可是,时间来不及了……

      “噔噔”皮鞋声,越来越近,仅仅一墙之隔。

      云聆贴身靠跪坐在走廊外墙上,捂住嘴向一侧看去,她离玫瑰丛只有一臂距离,只要那人留心多看一眼,就能看见她。云聆又不能再移动,单薄身影瑟瑟发抖着,散发出一种挣扎在泥潭中的绝望感,偏偏那双黑眸里亮得出奇。

      廊下的男人从血玫瑰丛旁举步而过,玫瑰缀满红过了头,蕊叶都是黑的。男人似有怜惜地走马观花,骨骼分明的手指夹着烟尾,向昂首那朵凑近,轻轻烫了烫,狠狠碾灭了烟头,“簌簌”一阵响声,轻易拔下那花首,随意弃在草地上。

      好一会儿,有人突兀开了口。

      “云聆。”

      暗夜里恶毒的呼唤如在耳边。

      云聆浑身一僵,只觉手足冰凉。

      她哑声叫了声,“学长。”

      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将她拉入怀抱,温情脉脉在耳边慢慢说道,“原来你在这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重生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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