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心》执珪

29、☆、第29章

　　☆、第29章

　　“嗯，我18岁了。”
　　说到18的时候，陶千凛咬字很重，很刻意。姜爱无来由地感到燥热，脸颊倏地就红了。她心乱如麻地看着他弯腰吹蜡烛，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蜡烛熄灭，号子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并没开大灯，含笑起哄道：“亲一个吧。”
　　丝丝顿时兴奋地大叫：“啊——少儿不宜——”
　　“不宜的就别看了！”田晗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磨蹭，快亲！”

　　陶千凛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姜爱，过了片刻他弯腰把脸凑到姜爱面前。姜爱看着他长而密的睫毛及棱角分明的侧脸呆愣了下，随即抿嘴笑了笑，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丝丝兴奋又紧张，两只手不受控制张牙舞爪：“亲了吗亲了吗？”
　　田晗松开她，遗憾地叹口气：“亲得太克制了，尺度不如还珠格格大呢。”
　　号子开了大灯，打圆场道：“行了，不克制那种你们私下来，我们就不凑热闹了。”
　　姜爱心里有鬼似的偷偷瞟一眼陶千凛，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眼，又心照不宣把脸挪开了。

　　生日宴结束后，号子送田晗回家，丝丝冲完澡就去卧室睡了——陶千凛和姜爱给她换上了她之前用的床单被罩。
　　陶千凛被鸠占鹊巢，今晚就只能在沙发上度过。姜爱心疼他，但如果让他上楼，她也说不出口，好像暗示什么一样。她满脑子想入非非，在城市的边缘飙起车，再看陶千凛——云淡风轻地拆着礼物，似乎压根没把那一段插曲放在心上。
　　显得她挺饥渴的。

　　“飞机模型？”陶千凛看了眼包装上的签名，笑道，“田晗怎么想到送这个的，难不成是你给她出的主意？”
　　飞机模型是田晗排除香水、皮带、领带、手表之后敲定的，姜爱以为送什么都无所谓，但田晗觉得那些太暧昧了，说应该让女友来准备。
　　姜爱收敛心神，道：“不是我，是她男朋友建议的吧。”
　　陶千凛点点头，把模型放到一边，继续拆号子的礼物：“……艹！”
　　姜爱闻言瞥一眼，脸腾地又热了。
　　号子送的是两套制服，在同一个纸盒里并排装着，左边的男款，右边是女款。制服上放了一张卡片，写着两行字：
　　【18岁了，别说开车，开飞机都妥妥哒！emmmm还是要提醒一下机长大人，记得安全驾驶哦~~】
　　【ps：注意看制服下面！！！】

　　不看都知道是什么！陶千凛把号子和田晗的礼物摞到一块，莫名心虚地咳了咳道：“破案了，飞机模型肯定是号子出的主意。”
　　姜爱心不在焉点点头，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男款制服是蓝色的，女款是红色的，款式不错，就是不知合不合身。她没穿过正儿八经的制服，如果陶千凛想……她也不是不能穿给他看。
　　思绪从陆地嗖一下飞到三万米高空，猝不及防间她听见陶千凛问：“你准备了什么？”
　　姜爱回神：“……在楼上，我去拿。”
　　她刚要起身，手忽然被拉着，听见陶千凛又说：“一起。”
　　仅仅简单的两个字，姜爱硬生生听出了点颜色。她恍然发现今晚的自己太不正常了，或许该把脑子剖出来放在净化器里过滤一下。

　　上楼前陶千凛带上了蛋糕，刚才吹完蜡烛他俩都没吃。味道据丝丝反馈非常不错，现在闲下来了，可以仔细品尝。
　　“我记得你不太喜欢甜食的，之前买方式的蛋糕请你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逼你喝毒酒。”
　　“吃不吃，得看是谁做的。再说了，毕竟是生日，没吃蛋糕，生日就没过完。”陶千凛说到末了看她一眼。

　　开了门，陶千凛坐到沙发上切蛋糕，姜爱径直走向卧室。
　　很快，她拿了一副大概20寸的画出来。画用粉白相间的格纹纸包装的，上面还系了粉色的蝴蝶结。
　　“少女心啊。”陶千凛忍着笑拆开，看见画的全貌后双眼顿时一亮：“这是那天在酒吧？”
　　“嗯。”姜爱抿嘴轻笑，“喜欢吗？”
　　画画的是陶千凛向她表白、她把手放到他手背上的场景——蓝影幢幢的酒吧，他们坐在角落里，四周行人聚散，只有他们仿佛是永恒的。

　　陶千凛深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画，从上到下，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喜欢。”
　　装裱的玻璃在灯光下反射出指纹，他下意识伸手去抽纸，中途收了回来，末了拽出身上穿的丝质衬衫，用袖口一点一点擦干净了。
　　半晌再次开口：“这是你为我画的第二张画了吧。你刚来看房子的时候，是不是被穿轮滑的人差点撞倒？”
　　姜爱惊讶：“是你？”
　　“嗯。后来你把我的背影画下来了，在帆布包上。”
　　“丝丝告诉你的？”
　　“丝丝没看到你的画，也不知道那就是我。”
　　陶千凛噗嗤一笑，舀了一勺蛋糕喂她：“买包的是我同学，她带到班级被我看到了。现在那个包还挂在我家里的书房。”

　　租房、帆布包、画、舒繁繁……他们之间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姜爱从不信命，却忍不住想：如果她没离开新屿，她是不是会早一点遇见他？又或者，正是她离开再回来，才促成他们相遇。

　　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糖，软软的，有点堵，但是很甜。姜爱轻声道：“不止两幅，还画了别的。”
　　蛋糕吃得腻，陶千凛倒了两杯水，惊喜道：“还有？”
　　她走到书桌那里，把笔记本抱了过来：“画都扫描上传进云盘了，很多，要找找。”她打开一个文件夹：“这些都是回新屿以后画的。”
　　所有的画按时间排序，越早排的越靠前，陶千凛一眼就看到了他给奶奶洗头的那幅：“啧，原来我这么帅的啊。”
　　“还有这张，暴躁大哥替妹出头。”
　　“……我靠！”陶千凛一口白水差点把自己呛死，狼狈看向姜爱：“你怎么把这个画下来了？”
　　姜爱抽纸巾给他擦嘴：“虽然是以大欺小，但本着初衷是好的，我觉得有必要纪念一下。”
　　当时忘了拍照，好在姜爱的记忆里还不错，而且她从头观赏到最后，对这件事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后来起笔作画竟然记得所有的细节。

　　“行吧，纪念纪念，以后回首往事，也有证据证明自己年轻过。”陶千凛关了文件夹，随手点开了另一个：“陈布列松？这些都是给ta画的？”
　　他迟疑着问：“男的女的？”
　　姜爱伸手点开了第一幅：“女的，姓陈，陈布列松是她的笔名。我大三才去食堂吃饭，不知道原来要提前占座的。我坐了别人的位置，是她给我解了围，还让我跟她一块吃饭。时间久了，就熟悉了。她是学摄影的，文笔也不错，大学期间写小说，写了好多本。这几张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都是小说里的吧。我看看，”陶千凛一张一张点开，“哟，风格挺变化多端，古装、现代装、科幻，这、这这这个是……”

　　他张口结舌的样子太可爱了，好像古代的书呆子，见到交颈缠绵的情侣，宽袖一甩，又急又臊挪开了脸。配上一句“成何体统”就更像了。
　　不过他看到的情侣，并不是一对男女，而是一对男男。
　　姜爱看了一会好戏，接话道：“同志。”

　　陶千凛倒不是接受不了，短暂的错愕之后，他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也了解一星半点的。三中论坛有个楼，好多女孩都说我跟号子那什么……”
　　姜爱噗嗤一笑：“那你身边腐女挺多啊。”
　　“其实还好，都是开玩笑，反正我没当真。”
　　“哦，你没当真。”
　　“他也没当真！他交过女朋友，直男。”

　　从陶千凛和号子的相处模式来看，两人就是纯粹的哥们儿。姜爱刚才是随口说的，她犯不着吃号子的醋，说那些话就是想逗逗陶千凛。
　　不过，似乎玩过火了，陶千凛盯着电脑屏幕，目光发直，右手拿着吃蛋糕的叉子，钉在奶油上一动不动，满脸都是“我在想心事”几个大字。

　　“怎么了？”姜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陶千凛回神，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陶千凛放下叉子，眼睛看着姜爱：“田晗的哥哥，只是你的咨询师吗？”
　　在“只”字的发音上他重点强调了一下。姜爱听出话里有话，心里觉得好笑，表面却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嗯，不然还能是什么？”
　　陶千凛怔了怔，嘴一咧：“对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你吃醋了？”姜爱冷不丁问。
　　陶千凛嘴硬，低头吃蛋糕：“我干嘛吃他的醋。”
　　姜爱打断他的话：“我不喜欢田立，田立也不喜欢我。他是同。”
　　“噢……”陶千凛嘴巴微张，咬着叉子沉吟片刻，“幸好，要不他捷足先登，我就没机会了。还有你工作室那个天津的同事，长得也挺帅的，啧啧，压力好大。”
　　“这么酸啊，你个柠檬精。”
　　陶千凛看着她突然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柠檬味的冰淇淋不酸？”
　　“加了蜂蜜？”
　　“嗯，我要是个柠檬，你就是蜂蜜，我们是绝配。”

　　姜爱撇开脸，夹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别给自己贴金，谁跟你绝配了。”
　　“你啊。”
　　姜爱气笑了：“我不是在问……”
　　话没说完，她的嘴就被一双薄唇堵上了。

　　那张脸就在眼前，看不清神情，她闭上眼睛，全身心感受着。但很快就发觉有些力不从心，意识渐渐涣散，精神无法集中，好像神魂都被对方牵扯着。半晌，她无意识地探出舌尖，对方的动作陡然一顿，随即反客为主，狂风暴雨般侵入。
　　亲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停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今天你喝酒了吧，你酒品不好，到明天会不会忘了？”
　　姜爱的手搭在他的颈后，仰着脸问：“你希望我忘了吗？那次醉酒的事，我都记得。”
　　他双眸骤亮，低低笑了一声，转瞬又吻住她，温柔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