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魅》rrhehehe

39、杀戮本能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群狼。奥斯丁在狼群冲上前的一刹那，再次从林飞雁的身后电射而出，手中犀利的鞭子狂旋暴翻。犀利君奥斯丁果然不同凡响，裂帛似的刺耳声音怪异地串连成了一片，四面八方的狼群顿时飞散碎掀，宛如被强猛的大风吹过，七零八落散在了一地。

　　林飞雁泥塑木雕一般地坐在原地，彻底看呆了，这该怎么说呢？果然牛牵到北京还是牛，野蛮人变成了白痴也还是野蛮人？不过，自己倒是不用担心晚上的安全了。已经警戒了半夜的林飞雁打了个哈欠，迷迷蒙蒙摸索了一下垫在身下的干草，干脆躺了下去，睡觉！

　　再之后，夜里又出现了几次令人心悸的惨叫，林飞雁最多也只是翻了个身，眯着眼，鼻子里哼出了泡泡。对于奥斯丁与野兽之间残酷而又惊心动魄的搏斗，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林飞雁已经彻底觉悟了，没脑子的禽□□给失忆的只剩单纯本能的野蛮人解决，“门当户对”啊。

　　第二天，天一亮，林飞雁带着背后灵奥斯丁，再次启程，开始寻找有人烟的地方。

　　天还是那样蓝，蓝得像水洗的一般。海还是那样宽，宽得像一床铺展到遥远天边的硕大锦缎。这已经到了大雁北飞的春天，海岸边重峦叠嶂的山峰和刚刚发出嫩绿枝芽的丛林，在白云之下，展现着自己美丽的风姿。海鸥戏着波浪翻飞，长长的飞冀几乎掀起旖旎的浪花水珠。几只猛禽平整开有力的双翅，贴着丝絮般的薄云，平稳地滑翔，将身子稳在高空气流之上，缓缓地游弋在宁静的云天。

　　在距离海岸将近两百多里的地方，林飞雁他们被巨大的石壁挡住了去路。石壁矗立在一条长长的江面上，好像青带染成的千块玉石堆砌而成，掩映在乌柏苍松之间，宛若灯塔，犹如巨镖，鸟瞰着江上的水面。

　　这时，在上游微微凸起的地平线尽头，水天一色的接壤处，有一只顺流漂泊而来的小船闪现出来。那白得耀眼的桦木舟和斜吊在上面的白色风帆在蔚蓝的苍穹和青色的波涛中特别醒目，像一片雪白的贝壳，更像一只翻飞的银碟。

　　林飞雁搭眼前望，在想，这是否预示着，下一顿他能够和奥斯丁在暖和和的屋子里吃上舒服的饭菜？

　　随着那只船的出现，带着浓重蛮荒气息的古朴的江河两岩，在黄莺、云雀，啼转鸣叫的旋律中，突然飞出了一阵古老动人心弦的渔歌。那吭厉的歌喉，比黄鹂的鸣叫还要优美。当阵阵江风携带着歌音飞翔江面的时候，鸟儿停啼，风儿停吹，永远轻轻细语的青青树叶、草梢，也都不摇不摆。一刹那间，江面上只流荡着动人的歌声，盖没了一切。

　　哎——，
　　望不断的古黛山，
　　唱不完的渔家歌，
　　流不尽的大江水啊，
　　数不清鱼场的鱼啊。
　　啊拉拉，啊拉拉拉，
　　青悠悠的天呀布彩霞，
　　脚踩云朵渔猎满天涯。
　　白哗哗的海鸥头上过，
　　蓝悠悠的江上飞呀飞鱼叉。”

　　伴着越来越响亮的渔歌，载着两个兽人的小舟划下了激流险滩，落进平稳的盖满绿荫的开阔江面。

　　林飞雁见过海族造出的大船，那是战争的利器，而与大船不同，此时两名兽人乘载的小船明显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只能载人和捕鱼，它不同于印第安人伐树而成的笨重的独木舟，更有别于有着龙骨的坚底平底船。它是用整张银白的桦皮拼起来的轻舟。如果这种船被泥沙淤住，可以不必担心，因为满可以用肩膀扛起来上路。这像林飞雁以前看到过的快马子船，一般只能乘坐一个人，这条还算大的。

　　来的两个兽人，一个年老，一个年轻，唱歌的很显然是那个洒脱、清秀的年轻兽人。那年轻的兽人看来是极喜欢唱歌的。一扬一扶地运着桨，又拉开了歌喉。

　　冬去春来，
　　满山的花儿，
　　北飞的燕子又呀又回家。
　　啦啦啦，啦啦啦，
　　鲑鱼出海三千里，
　　出海越远越恋家。
　　江里生来海里长，
　　年年逆水溯江来探家。
　　……

　　唱到这里，似乎看到了林飞雁两人，歌声嘠然而止。两个船上的兽人眯眼望去，看到领头的林飞雁，眼睛一亮，几乎是马上笑着开始打招呼：“尊贵的雌性，您好！请问您从哪里来？”

　　等看到林飞雁身后的奥斯丁，两个兽人高兴的神色慢慢变成了疑惑，最后疑惑褪去，成了惊恐。

　　老年兽人布满兽纹的浅棕色面孔开始扭曲：“被神兽抛弃的兽人！”

　　年轻兽人优美的嗓音变得尖厉而又刺耳：“天呢，他的兽纹呢？父亲，我甚至闻不到他身上兽人的气息！”

　　老年兽人摇晃了一下身子，仿佛猛然间遭遇到了什么凶猛的、不可思议的荒古猛兽一样，怒视着奥斯丁，目光是那么地强烈，甚至让一旁被波及的林飞雁都开始打寒。

　　老年兽人猛地推了一下自己的孩子：“快，去通知族人，这里有一个背弃兽神的家伙，不能让他活下去！他会带来瘟疫、死亡，一切恐怖的疾病，他所在的地方，兽神都会降下可怕的惩罚！”

　　年轻的兽人犹如从梦中惊醒，惊叫着化为一只美丽的鸟儿，扑楞上了天空，飞快地飞走。

　　老年兽人因为恐惧脸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从船上抄起了鱼叉，冲向了林飞雁身后的奥斯丁：“你这个罪人，放开这名尊贵的雌性！”

　　林飞雁哭笑不得，连忙摇手：“大爷，大爷，您冷静，千万冷静！我没被他胁迫，他也不是什么罪人……嗯，他不是那什么被兽神抛弃的兽人！”

　　奥斯丁要真的是罪犯的话，在大船上那些陆地兽人就不会对他那么友好，而且明显奉他为首领，一切听从他的指挥！这是个被兽神抛弃的兽人能够享受的待遇吗？误会，天大的误会呀！我说大爷，你以为这世道还流行宗教迫害啊？还异教徒呢！

　　老年兽人明显听不进林飞雁的劝说，带着疯狂的神色，继续前扑。

　　奥斯丁胳膊上的软鞭淬然抽出，啪地一声，由上向下，压在了对方的鱼叉之上。只是瞬息的功夫，那鱼叉已经脱开了老年兽人的手，被挥到了远远的江面上。然后鞭影一转，梢尖插进了老年兽人心脏的部位。奥斯丁的透穿极有分寸，因此流血不多，但已经足够致命。老年兽人哆嗦着身子，躺了下来。

　　林飞雁激凌凌地打了个哆嗦，不可置信地回瞪着奥斯丁：“你，你真的失忆了？脑壳被海族砸坏了？”

　　如果是清醒的奥斯丁，绝不会这样对待一个兽人，他甚至对于当时那两个熊族的情敌都手下留情，饶了对方的性命。现在却一言不合之下，杀了一个无辜的兽人！

　　林飞雁想，看来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林飞雁再看看地上慢慢失去温度，开始变得苍白僵硬的兽人尸体，有一种大祸不妙的感觉。事实证明，林飞雁的第六感，明显继承的蟑螂小强的特质，或许应该是乌鸦嘴的特质，百试百灵。

　　没过多久，岸边就传来了一阵杂乱的音响，像是铁器撞击，又像是群猪奔跑那样，蹄声杂乱，一声比一声高的狂吠在江面上响彻，那声音十分特别。林飞雁只有在动物世界里那些吃腐食的野狗群身上听到过，难听、刺耳，让人浑身不自在。

　　而来的确实是一群野狗一样的兽人，旁边还跟着看起来跟他们共生的一种美丽的鸟族，也就是刚才逃走的那名年轻兽人的种族。

　　兽神的安排真是太过奇妙，一个是嗓音比海族还要优美的美丽的鸟族，一个是叫声难听，长相丑陋的野狗族。这两个种族竟然能和平共处，并且守望互助，要是录下影像发表在Discovery频道上，收视率肯定会非常高。林飞雁这么想着，但再看看来的这些兽人脸上凶狠的表情，林飞雁什么录像啊、Discovery这类的想法全都飞出了脑海，跺脚、转身，拉着奥斯丁就想跑。

　　跟狗搏斗太不合算，它咬子你一口，你又不能上前咬它一口！何况这帮家伙向来没有老虎的风度，打架都是群殴，压根不单挑！不跑的是傻子！

　　但林飞雁显然忘记了奥斯丁此时正是傻子的状态。奥斯丁任由林飞雁生拽硬拖，因为扯不动他的身体而咬牙切齿，眼睛从林飞雁身上移开，看向了那群扑来的野狗。半空中，正面，绕到背后的，各方位的。

　　那一刻，奥斯丁的眼睛极为平静，眼幕里没有任何残忍、血腥的神情，只是异常平静、专注地打量着四面八方攻来的敌人。在那电光火石间的一刻，竟然有了某种从容，甚至是雍容的气质，专注、冷静而不冷酷。

　　林飞雁突然想到了猛虎，猛虎捕食时不也是这样的吗？因为将一切敌人撕成碎片并不是它想要发泄什么，只是它生存的天赋本能，只是它习以为常，必须擅长的天份，或者说是天赋！

　　而现在失忆的奥斯丁，似乎也只剩下了这份天赋、这份本能！

　　一切证明了林飞雁的猜想。奥斯丁的身形犹如一阵旋风似地一卷而起，风声带着回荡的狂飙掠出，一抹眩目夺神的黑影，闪电似地来自虚无的长虹，那条鞭影形成的黑色长虹，飞旋地灿烂地快如无定飞向永恒。

　　十几颗狗头、鸟头便咕噜噜地抛正起来，脖颈的地方，鲜血还在热烘烘地竞相飙射！

　　另外几个野狗族的兽人已经骇然发现自己的胸腹开了膛，那么怪异地溢出花花绿绿的五脏六腑。当两名心胆俱裂的鸟族兽人刚刚拔腿想逃的一刹那，黑影已经突然隆至，犹如突然炸碎了一枚水晶球。两个鸟族的兽人发出一种不似人声的惨嚎，倒摔向后，他们的胸膛上赫然呈现着由于承受巨大压强而炸裂的伤口。

　　看到这幅景象，一个牛高马大、块头猛的狗族兽人，猛地一缩眼睛，前腿缓缓平伸，身上的肌肉像小耗子一样滚动起来。似乎蕴结起了全身所有力量，肌腱、韧带都高度紧张，看上去感觉坚硬如同钢铁，然后猛地一个前扑，狠狠地朝奥斯丁咬来。

　　奥斯丁连瞟都不瞟他一眼，鞭子轻弹，一抹流星，逼得那个兽人怪叫急退，星雨般地眩灿幻影之中。鞭梢却从另外一个角度深深地插入了对方的肚皮，又将那手舞足蹈的兽人躯体，轻松地甩出了五十米外。

　　剩下的五、六个兽人亡命般地开始奔逃，争先恐后，跌跌撞撞。

　　奥斯丁凌空跃起，柔顺的长发在空中划出飘逸的流线，连串的筋斗翻滚，黑色的鞭子闪电般吞吐，在同一时间，刺进了奔逃中的兽人同一个部分——后脑，赤焰焰的鲜血掺杂着白腻腻的脑浆，全在鞭梢飞扬中成串地弹扬，而漫嚎声如身受濒临绝境前的呼号。奔逃中的几个兽人继续往前跌滚，掉入了滚滚的江水之中。

　　奥斯丁轻描淡写地挥了挥鞭梢沾染的几滴血液，飘逸的长发终于因为战斗的结束而静止地垂落下来。脚下一片血色，浸染地犹如九幽地狱。而这位地狱的君王却全身上下干净如雪，没有一丝一毫地被沾染，不声不响地走到林飞雁身后站定，奥斯丁似乎又变成了一个安静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