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魅》rrhehehe

27、兽奴

　　另一边，那位人鱼买主根本不愿意听贩子絮絮叨叨地信口胡扯，不耐烦地用鼻孔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又向关着陆地兽人的那半边栅栏行去。

　　贩子一看人家不买他的螃蟹，心中好不懊恼，但他表面上还是装出十分愉快的样子，跟上了那个买主。亲自又把他领到了关着兽人的栅栏里，又开始一一介绍起那些陆地兽人来了。

　　林飞雁再转过头，看那奥斯丁美人鱼，感觉他那面无表情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铁青而阴沉，眼中还有些愤怒的火花，嘴巴上两条细纹也刀刻似地显露出来，似乎是在生气。

　　而栅栏里头，那贩子已经领着买主走到那些被拍卖的陆地兽人身边。贩子扯破嗓子大喊一声：“全站起来。”喊完，他又对着买主谄媚地一笑，弓弓腰，两只鸡爪子一样的手朝前一伸：“贵人请过目。”

　　华服的买主鼻孔又哼一声，算是对贩子百般殷勤地回答。然后他们一起来到了那些兽人前面，开始挑选起来。

　　他们先在雄性堆里走了一圈，用眼睛把那些粗壮结实、肤色黝黑的雄性们细细打量两遍。最后买主在一个体格强壮，胸部和脸膛都风吹日晒成酱紫色的中年兽人面前站住了，上上下下不住地端详着他。

　　贩子心领神会，上去把那个兽人拉出行列，用拳头在他的胸上锤打了几下，发出“咚咚”的响声，随后又叫那兽人转过去，在脊梁上拍了拍，在腿上狠踢几脚，又叫他转过身来，胸脯直挺，面朝买主。贩子尖声喊道：“把嘴张开。”

　　那兽人在被贩子摆布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无动于衷的麻木表情，这时听见他的吆喝，立即把嘴巴张开了，露出了两排虽然并不洁白，但却非常整齐的牙齿。

　　“舌头伸出来。”这是让买主看看他有没有病。“手举起来，握拳、使劲。”这是看他的肌肉是多还是少。等把这一切都做完以后，贩子又恭恭敬敬地回到买主身边，微微欠下身子，谄媚地看了他一眼，那令人恶心的眼光仿佛在问：如何？中意不中意？

　　买主还是高昂着头，继续打量着那个雄性，脸挂着一缕微笑。过了一会他朝身后一个下属摆了摆头。

　　那下属连忙起步走到那兽人跟前，先默立片刻，然后突然举起拳头，对准那个兽人的胸脯狠狠打了一拳。“呯！”那兽人被打得踉踉跄跄，连着倒退几步，但没有跌倒在地上，摇晃几下，终于还是站住了。

　　买主这才满意地微微点头，表示他买下这个兽人了。

　　“站那边去”，贩子满心高兴，大声朝那兽人吼道，同时指了指靠近坐骑们的栅栏。随后，他们又走到雌性们中间，挑选了起来。因为雌性实在太少，买主瞧了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就那么三个！只得又回来转了一圈，就是没有一个使他十分满意的。

　　当那买主第三次从抱着孩子的雌性那里经过的时候，突然拍开孩子，露出了那名抱孩子的长得十分俊俏的脸孔。刚才那雌性一直低声垂着头，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

　　于是那买主踱到了那个雌性身边，站在那里，反剪双手，不再朝前走了。那个雌性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把怀中的小兽人抱得更紧，头垂得更低，额前一缕秀发在清风中微微浮动。

　　“抬头！”那贩子叫着，紧跟着又来一句：“听见没？抬起来。”

　　买主扬起了左手，止住了殷勤得有些过火的贩子。虽然因为海族跟陆地兽人是世仇，所以在这里可以买卖陆地兽人的雌性，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哪里雌性都是很珍贵的，不能如此苛待。那买主朝着雌性走进了一点，端详了半天，慢吞吞地问道：“名字？”

　　贩子很快回答：“这个雌性父母本身就是咱们海族的奴隶，所以没有名字。”

　　“多大了？”买主又慢吞吞地问，同时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又要替雌性回答的贩子，轻轻地说：“自己说。”

　　那雌性紧紧地搂着身前的小婴儿，身子微微颤抖，头根本不敢抬起来，半天才吐出了几句话：“二十三。我、我有过雄性了，虽然他死了，但、但我真的有过雄性！”雌性回答的声音很低，有些战栗。他在试图用自己方式，让对方放弃他，特别强调着自己不是没有配偶的雌性。

　　买主点点头，朝前走了半步，伸手把雌性的下颔往上一抬，使雌性的脸朝着他。那雌性的确很年轻，五官端正玲珑，红晕的脸上有一双忧愁、沉静的大眼睛。买主抬住他的下鄂看了好半天，才缓缓地把手缩回来，脸上含着不可捉摸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贩子忙不迭地伸头过去问：“要了？”

　　“嗯。”

　　“两个？”贩子伸出两根枯枝一样的指头比划了一下，他显然指的是雌性和他怀中的兽人婴儿。

　　“两个？”买主看看那贩子，又看看那雌性，摇摇头：“不，一个。”

　　“大的？”

　　“废话。”

　　哪知听了这话，那雌性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用双膝向前爬行几步，抬起头，战战栗栗，无比凄楚地求那个买主道：“这位老爷，求求你，将我和孩子一块买去吧，老爷。”他不期望打消对方购买的想法，但至少，至少他得跟孩子待在一起。

　　买主微斜着眼睛看了看跪倒在他脚下的雌性，脸露微笑，轻摇嘴唇，脑袋摇了几下。

　　“把孩子扔下，那边去！”贩子大叫道。

　　“老爷、老爷！”这时从雄性的陆地兽人中又冲出来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年雄性，他扑到那买主的脚前，一边流泪一边哀求道：“老爷，您就把这孩子一块买去吧。那孩子还没有周岁，离不开他的爹爹啊。”

　　买主有些愠怒地朝着脚下的老年兽人瞟了一眼，回过头来问贩子：“这是他什么人？”

　　贩子回答说：“噢，是他的父亲。”

　　“老爷、老爷！”那个可怜的雌性仍然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苦苦地哀求说：“老爷，求求你，把孩子一块买去吧。老爷，我一辈子也感激您的恩德。”雌性的声音不能连贯，十分凄惨。

　　林飞雁在栅栏外头看到这副惨景，觉得胸中仿佛被人用刀剜一样难受。物伤其类，自己在兽人世界的生灵眼中，也是个陆地雌性。如果有一天，自己……

　　突然想起什么，林飞雁猛地转头，直勾勾地看向了奥斯丁美人鱼，却发现对方竟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色。眼睛虽然望着前方，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