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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爱情 ...

  •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金庸小说虽为武侠小说,却也离不开一个情字。几乎每一部小说都有那么几个可怜人,远远望着,因为一个情字而误终身。单恋在金庸小说中已经成为一种模式,但同样的模式却是不同的故事。

      飞狐外传——程灵素
      这个女子几乎是金庸小说中最让人心疼的女子。她的爱情,是蜡炬成灰泪始干。金老爷子似乎对美貌的女子格外偏爱,或许是从大多数男人的角度出发吧,于是,这个自出场就貌不惊人的女子,,注定悲剧。
      书中写她:“除却一双眼睛之外,容貌却是平平,肌肤枯黄,脸有菜色,头发也是又黄又稀,双肩如削,身材瘦小…如十四五岁的幼女。”在美女如云的金庸作品中,她的样貌只怕已经是中下之姿了。纵然聪明绝顶,心思缜密,内里乃是金玉之质的女子,却躲不开情障。她的爱情,等同于生命。只是单恋的女子,无论心意多么纯挚,终究是无用的。她遇见胡斐时,已经太晚。胡斐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她注意。但就算是她更早遇到胡斐,等胡斐见到袁紫衣只怕也会改变心意。程灵素曾问过他“倘若这花不美,你便把它抛了,是不是?”,胡斐一时不知所对。单单从此时便可看出,胡斐的犹豫。只是可叹这个对事聪明的女子,对爱情无能为力。虽然她是毒手药王的关门弟子,却奈何解不了自己所中的爱情的蛊毒。何况她的爱情从开始就是绝望。她不及紫衣的美貌俏丽,又结识胡斐较晚,更有胡斐与她结拜为兄妹,彻底断了灵素的念想。
      人说金庸小说中最让人不忍去读的情节便是灵素之死。是啊,她便是死了,还为胡斐做了那么多事情,令胡斐不能为自己自尽。在整部书中,只有她才是最了解胡斐性情的人。这样的人,可以做知己,却成不了情人。她太聪明,知道即使胡斐和自己都不死,胡斐心里挂念的还只是另一个姑娘,心中必定不快活,反是死了,才是解脱。所以,她选择用胡斐的毒血毒死了自己。她就像那支七心海棠蜡烛般,终于燃尽了,连同她的情谊和念想。
      总认为金大侠不免太偏心,貌不惊人的女子,结局总是凄凉。所幸的,灵素的死,毕竟给胡斐的心里留下了痕迹,他日后便当真留了一副络腮胡纪念灵素。然而,那毕竟不是爱情。

      天龙八部——木婉清,阿紫,游坦之,段誉,王语嫣
      天龙八部中人物众多,单主角就有3个,期中单恋之人亦为数不少,但上面几位人物却是代表。有占有欲极盛的,亦有为了那个她自残尊严的,还有爱便成痴的。
      占有欲代表便是木婉清和阿紫。她们同为段正淳的私生女儿,母亲都因为这风流的镇南王一生痴而怨。这两个女子身为姐妹,她们的单恋都有几分相似。自己对所中意之人一生痴迷而不改,而偏偏她们所中意的两个人也都有自己钟情者,一生痴而不改。二人惯用的武器都是喂了毒的暗器,出手毒辣,却都生了极美的容貌。她二人所钟情者均与自己有几分亲缘关系,一个是名分上的哥哥,一个是姊夫。偏生她们所喜欢的段誉和萧峰各自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她们自己的姐妹。造化弄人,便是如此吧。
      这两个女子行事都有几分诡秘,占有欲极强。于她们来说,得不到的,便要毁掉。木婉清多次想要一剑杀了段誉,阿紫更是屡屡下毒手于萧峰,却不过是想要这位姊夫永远不离开自己。这两个女子,身陷情网不能自拔,却都爱上了不可能在一起的人,这份单恋伴随着绝望,越读越是让人觉得心酸。尤其最后萧峰自尽,阿紫自残双目,抱着萧峰的尸体跳下万丈深渊,这种绝望到极致爱情,不忍去读。
      游坦之的爱恋更像一种宗教崇拜,只因为恋上了阿紫这个女子,便任由这位小姐把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抛到烂泥之中,还要帮着这位女神狠狠地踩上几脚。即便如此,他自己的心里还是欢喜的。这种爱恋简直是病态的痴迷。对他来说,阿紫就是他心中不可亵渎女神,阿紫的一颦一笑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的目光。可是你却很难去同情这样一个人。知道他痴情,但只会在心里鄙夷,可怜他,却是站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金老先生也确实想象丰富,这样一个人,这样一种爱恋都能写的如此细致真实。
      段誉和王语嫣两人在书中最终成为眷属,可我本人非常不喜欢这段描写,总觉得差强人意,金大侠像是草草收尾,给人一个交代一般。王语嫣的变化太过突然,一个终生爱恋崇敬自己表哥,为了他可以勉强自己做任何事情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移情于段誉呢?总让人想不通。
      但他们两个痴情的样子到有几分相似。段誉初见王语嫣,只是听到她轻轻一声叹息,便“霎时之间,段誉不由得全身一震,一颗心怦怦跳动”,待听得她说话,“更是全身热血如沸”,尚未见面已是这般痴情了。他一见到那位小姐(王语嫣),耳朵中嗡的一声响,但觉眼前昏昏沉沉,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倒在地,这种反应,恐怕是一般痴情的人无法做到的。尽管他有此反应也是因了无量山中的玉像的缘故,但从此之后,他的痴情种子便是种下了。纵使粉身碎骨,只要这神仙般的王姑娘笑一下,他便觉得什么都值了。今天的社会,恐怕没有这般痴情的人吧。
      再说王语嫣,她的单恋也是成痴成迷。慕容复心中只有复兴燕国大计,王语嫣于他来说成婚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罢了,他只当她是小妹妹,除了读书与记忆书上的武功之外什么都不懂,却不知王语嫣读书记武功只是为了他才做的,这些本非己所愿。但王语嫣除了慕容复,眼里边便再也没有其他人,她救阿朱阿碧也只是因为她们是表格的心腹侍婢,她恐对不住表哥。段誉三番五次相救,她心里仍只是想着表哥,只要慕容复高兴,便是别人都不痛快,也与她无关。这般痴情这人,金老爷子却在最后让她忽然转变心意,实在算是败笔。要知普通的情侣分手尚且难过一段日子,王语嫣被自己的表哥抛弃,心虽不死也生而无味了,怎么会一夕之间便移情与他人呢?
      段誉和王语嫣在痴情之上倒是一对,一个眼里只有彼,一个眼里只有他。只因他二人性子其实是相似的吧。

      射雕英雄传——华筝公主
      她本是铁木真的幼女,金枝玉叶的公主,可惜的是,爱上了郭靖这个不开窍的傻小子。但她的爱恋却是如一般少女并无二致。听得郭靖许她婚约自是心中欢喜,却并不去想郭靖另对黄蓉所说的“我便是身子化成了飞灰,心中仍是只有一个你”;听得郭靖要南归,不计后果便告知父亲,乃至累的郭母惨死;而她的性子又是刚烈,既知与郭靖无望厮守,竟也是要终身不嫁。
      她亦像古时忠烈女子,既是爱上一人,此生便是非他不可了。
      这样的单恋让人怜惜,也可叹。

      白马啸西风——李文秀
      整部白马啸西风,故事很短,也没有什么高深的武功,可是却让人读的荡气回肠,真正打动人心的,就是文秀沉默的爱情。结尾的问题只怕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回答的:假如你深深爱着的人,却深深地爱上了别人,有什么法子?若是换作阿紫姑娘,只怕便会一把毒针要了那人的性命,可是善良的李文秀却只会自己在心里苦,也要让自己爱的人开心。马家骏对她很好很好,世界上有很多很好很好的人,可是文秀说,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这样没有希望的单恋,这么善良的姑娘。只是她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你心里喜欢的,常常得不到。别人硬给你的,就算好的不得了,我不喜欢,终究是不喜欢。
      除了爱情,世间的事情,多是这样吧。这本小说,明是写单恋的故事,却在单恋的模式下写了世事。

      笑傲江湖——仪琳
      仪琳的单恋说来好笑,一个出家人,却偏偏动了凡心。同是单恋的模式,却让金大侠写出了新的故事。仪琳生性善良,整个人单纯无比,她只道出家人不能喜欢她的令狐大哥,却忍不住思念他,为他许愿,念经时极为虔诚,她的爱,成痴,却从不奢求。只要远远看着他一切都好,他便心满意足。为了令狐冲,她便刀山剑林也去闯了,师傅号令也暂时不听了,这份深情对于他这样一个常年以青灯古佛为伴的人来说,委实不易。
      曲洋说得对,仪琳正是太过良善,为人犹豫,什么事情也看不开,本不该出家为尼。她心中挂念太多,始终是看不开红尘的。
      这种单恋,也是一奇。

      书剑恩仇录——李沅芷,余鱼同
      李沅芷是官家小姐,自幼娇惯,她恋上了金笛秀才,竟如今天的女子一般,喜欢就是喜欢,既然爱他,便要去争取。她一路追随,一路纠缠,总是余鱼同对她瞧也不瞧也不放弃。一个小姐肯放下身段,连连受挫不改初衷,既是余鱼同遭到毁容,甚至出家为僧。她的毅力着实让人佩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余鱼同最终还是让这个女子感动。金庸小说中,单恋而成眷属的,恐怕也只有这一对日后可得幸福。
      余鱼同是个秀才,读书人的酸腐之气多少有一点,他单恋嫂子骆冰,便是心中有苦说不出。只不过他的单恋多少有些畸形的恋母情结在里面。所幸骆冰与奔雷手文泰来均是豪侠之士,纵使有诸多尴尬,却也如儿戏一般化解开来。
      书剑里的单恋总是不如其他小说缠绵悱恻,大概也是因为这是金大侠第一部武侠小说,多少还有些旧小说的影子,人物都是豪爽之士,于儿女之情的描写淡了些吧。

      神雕侠侣——郭襄,程英,公孙绿萼
      人说一见杨过误终身,只怕是有几分道理的。这几个女子,无一不是见了杨过之后,身陷其中。
      郭襄其实也是一个奇女子。她与杨过也有几分知己之交。常想若杨过当初遇到的是郭襄,便怎样?他们二人其实性子相近,都有几分邪气,聪慧灵动。成为知己是绝对的,那么会不会爱上呢?郭襄是一定的,杨过呢?只怕谁也无法就下了结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一个错过,就是十六年。郭襄用情之痴竟使她一生未嫁,寻杨过不到,终至出家为尼,创立峨嵋一派。但想想,这样一个奇女子,就算要嫁,这个世界上还有可入她眼之人吗,谁又能配得上她呢?就像小龙女,除了杨过,谁又能配得上?郭襄见杨过对小龙女用情愈痴,她自己也愈痴了。
      程英在神雕侠侣中也是一个奇女子。形容她,也只有“君子“二字了。她虽是黄药师关门弟子,学到的却不是黄药师的乖戾,而是其潇洒。她就像看透红尘的仙人,却又心怀悲悯,解脱不得。观世音无法成佛,只因心中悲悯太多,总是放不下。她的爱情是,既然爱他,就放手,君不见放弃也是一种美丽。洒脱的放手,是一种风度,程英给人的感觉便是风度。她修养极好,发乎情,止乎礼,即使心中苦楚,面上总是平静。杨过对她,又何尝不是看高一分。
      公孙绿萼给人的感觉颇有几分像程灵素,只是让人更觉得怜惜。她最后的死,更多的是绝望。她的绝望是明明白白的,写在眼里,解脱不得。她没有郭襄的聪慧,没有程英的洒脱,唯一的选择是用绝望将自己埋葬。程灵素之死让人心里窒息,她的死却让人怜悯。她心里与小龙女相比,只感自卑,自己万万及不上,心里已经萌生死志,又加之听到父亲加害自己的毒计,世间温情也都殆尽,。她想以自己性命骗来解药,救得杨过,所希望的也只是他夫妇合美,不愿将自己舍却性命的恩情告知,以免杨过终生耿耿于怀。见到杨过对自己稍露关怀之情,便死也瞑目,终是死在父亲剑下。只是可叹杨过没有珍惜她用生命换来的解药,枉费了她一番深情。她若知道,又便怎样?

      虽说只是单恋一个模式,金大侠却写出了全然不同的人物和故事。既有良善女子凄凉的单恋,又有妖邪女子带几分诡异的痴迷,还有如段誉般呆子似的迷恋。只是读得越多,越觉得金庸写爱情面虽然广,但在他笔下这些女子却诸多悲情。她们生命的全部就是爱情,尤其是这些苦苦单恋的人。爱上了,就无法自拔,竟多是以一生的幸福乃至生命交换得不到的爱情。人间自是有情痴,在舞刀弄剑的江湖中,这几分儿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关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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