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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7 ...

  •   南阳也不踢了,就站着瞪他,瞪一会儿就变得泪汪汪的,他便极快地用手背抹掉,继而愤怒地瞪他。
      回应他的是聂筠真诚的双眼,眼白里的红并未消退多少,只是漆黑的双瞳添了些神采,一扫之前毫无焦距的死气沉沉。
      两个人僵持了半分钟左右了,最终以南阳用衣袖胡乱蹭了蹭脸告终,他在聂筠面前蹲下来,脑子缓过来了,手却还有些发抖,他没敢伸手去碰那短刃,只是眯起视线,仔细打量着他之间不敢去看的细节。
      “是心脏的位置,可能是扎的太浅了,没能刺开肌肉组织。”他扶了扶眼镜。
      聂筠这次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挂着小梨涡的脸此时在南阳眼里格外的欠抽,他把手伸进衣领里面摸了摸,捞出来一小节菩提串子,笑道:“扎那颗檀木珠子上面了,扎的还挺结实的,你说的对,这玩意还真能保平安。”
      听这轻松欠揍的语气,南阳其实挺想发火的,但是轮番几次惊吓,他也没什么力气了,只是长舒了一口气,干笑了一下,伸手在他后颈上揉了揉,“眼睛,能看清了?”
      “嗯,刚才可能是累的,”聂筠点点头,不易察觉地把后颈往南阳手心里送了送,“他们群殴我一个,还分了组轮番来,我还以为会被活活累死,刚才歇一会儿好多了。”
      “还得去医院做一下全身检查,”南阳声音闷闷的,“能站起来吗?我们得想办法出去,祁叔那边估计差不多了。”
      “能。”
      聂筠点点头,刚想要撑着南阳的手臂站起来,就被旁边突然被击碎的玻璃吓得坐了回去,他心里一惊,下意识把南阳扑倒在地上。
      突然的刺激又叫醒了他刚刚安抚下去的耳鸣,被弱化的听觉加重了他的恐慌,他只得死死地扣着南阳的肩膀,不让他起来,直到感受自己的臀瓣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
      不是爆炸,也没有枪响,至少这两种声音是盖得住耳鸣的。
      他抬了抬身子,狐疑地看了南阳一眼,南阳也正呲牙咧嘴地瞪着他,似乎在嚷嚷什么,不过他听不清。
      玻璃被砸碎的那一刻,南阳就看见了玻璃后面范特列夫的脸,还没等他伸手打个招呼,自己就被聂筠以极其粗暴的手法抓着肩膀按到了地上,手劲儿之大让他忍不住怀疑这臭小子要卸了他的胳膊。
      “你他妈松手啊!疼死了!”南阳嚎叫着,活动着唯一还能动上一动的小臂在聂筠屁股上扇了两巴掌。
      这一句聂筠倒是听清点了,他连忙翻身起来,而后猝不及防地迎上了范特列夫的视线。他身上挂着几条弹力绳,手里吊着一个还在晃悠的小锤子,正扒着墙壁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南阳捂着肩膀支起来,疼得直骂:“操,绝对紫了,你发什么神经啊!”
      “我……”聂筠有些尴尬。
      “你什么你!你看我回去不给你打到下不来床的!”南阳恶声恶气地嚷道,嘴上抽着气,揪着聂筠的衣领把他往窗边扯,对着范特列夫道:“下面什么情况?安全吗?”
      “不大妙,奚文和祁九那边失联了,”范特列夫干干巴巴地回到:“黑泽让我上来带你们下去,话说后面那个抽搐的人是……格雷执行员吗?他是不是要死了?”
      南阳愣了一下,猛然想起了被自己扔到一边的格雷,他还保持着捂着后颈的姿势,脸色涨得通红,用力张着大嘴喘气,像一条被扔到太阳底下炙烤的海鱼,他眼色深了几分,嘴角抿成一道刻薄的线。
      “你们先走。”
      “南哥你说什么呢?你留在这儿干嘛呀?”范特列夫疑惑道。
      “别问了,快走,带上祁叔一块,他是必要的人证。”他摆摆手,转身就向着格雷的方向走去,还没能踏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拽住了。
      聂筠收紧了手指,也不说话,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
      黑泽呆呆地望着面前的方向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怀里的姑娘似乎渐渐有了意识,伸出不太灵活的手去抓他脸上的眼镜。
      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低头对着她温和的一笑,而后看了一眼腕子上的表,焦急的神色也随之而来。
      “yuuya……”小姑娘含糊不清地喊着,似乎只能发出这两个音节。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好不好,”黑泽柔声道:“这一次,我绝对带你回去。”
      他从车窗抬眼往,正好能看见范特列夫抱着绳子的最顶端,却迟迟不见下来。
      其实他大可以不必在这里等着,千秋已经回来了,趁着支援还没有赶到,他直接开车跑路显然是存活率更大的选择。
      但是他死了这么多年的良知却不知道怎么渐渐复苏了,他可以不在乎这两年了和南阳的朝夕相处,但是他忘不掉在他最难堪最挣扎的那段时间,那个叫南旭的乱七八糟的男人给予他的所有恩惠。
      他也不敢忘。
      “砰砰砰!”
      上空突如其来的枪响,配以大片的嘈杂声作背景音,毫不客气地取代了黑泽正在面临的良心的拷问声,他瞳孔骤然一缩,抱着千秋推开车门跑了下去。
      入眼是四起的尘埃,弹力绳在其中晃荡晃荡的,他刚想要抬头看一看上面的情况,就感觉到怀里一空。
      视野清明开时,祁远山已经冲到了离他一步的距离,挥出的拳头刚刚好砸着少女交叠在一起的手心里。
      她还难以站稳,但是对攻击有种与生俱来的敏感度,那小小的手掌心根本抵挡不了祁远山多久,黑泽心里清楚的很,他慌了神,仓促间想要伸手把她抱回来,但在看到祁远山侦破他意图后眼底加深的狠戾,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退后了两步,两手高举过头顶,强忍着哆嗦的嘴唇尽量让自己吐字清楚,“不要伤害我们!我为之前所作的一切向你道歉,并且承诺绝不再犯!”
      “祁叔!”南阳下到一半就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忙扯着哑的不像话的嗓子叫了一声,手脚并用滑了下来,他一口气冲了过来,在祁远山并不友善的视线里顿了顿,像黑泽一样高举起了双手,喘着粗气道:“您应该不认识我,但我妈和您是旧交,她叫顾玲玲,写书的,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他见祁远山眼神偏了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心里松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黑泽继续道:“这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没时间理论这个了,我们得先想办法回国,我弟身体状况不太好,我得带他去医院。”
      “弟……暄子……”祁远山收回了拳头,转头深深地看了被范特列夫搀着的聂筠一眼,黑泽趁着他注意力转移的空挡,伸手把千秋捞了回来。
      暄子。
      祁远山好些年没能开口说话,此时语言能力已经退化了大半,嗓音也怪异难听的很,但这两字还是清楚地传达到了南阳耳朵里,让他一瞬间觉得有些耳熟。
      这似乎是一个人的小名儿,想到这儿,他几乎立刻就得出了结论。
      不出意外,他口中这个暄子应该就是祁岚说过的,她十年前死在提尔手上的弟弟,祁暄。
      他还在看着聂筠,虽然面无表情,眼里却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走上前去,把沾了血污的手在身上用力蹭了蹭,而后轻柔地抱了抱面前的聂筠,用那可笑的嗓音低声说:“能再……见到你……真好,都长……这么大了……”
      看着他走过来时,聂筠心里还有一些不自在,可当那并不温暖的手臂圈过来的时候,他却也没有抗拒。
      他猜到祁远山大概是认错了人,就算他得知了自己和他之间存在着如此扯淡的血缘关系,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和他熟络到这种地步。
      而且显而易见,他长了一张祁家的脸。
      虽然知道,但是心里还是会有一些起伏,他小时候曾无数次渴望聂子征能抱一抱他,但是一次都没有,26年来,聂子征和他说话的次数甚至都比不上聂老爷子打他的。
      “你们,走,我还能拖……半个小时。”
      黑泽见他暂时收敛了敌意,长舒了口气,放下了高举着的手臂,心里盘算着半个小时能跑出去多远,可谁知旁边的南阳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一起走。”
      他惊得差点把怀里的千秋掉下去,瞪着浅棕色的眼珠子张了张嘴,他们从天而降一把火烧了人家提尔的后院,上面不派人来围剿他们,难不成还能恭恭敬敬给他们送走咯?祁远山多好的一个提议啊,这种关头时间那他妈就是活生生的血条啊,就算想在这个时候上演一场和从前压根儿没见过面的母亲旧交的生离死别,不也应该意思意思掉两滴眼泪然后尽快跑路吗!他这全身上下盖都盖不住的认真劲儿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必须一块回去,不然谁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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