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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3 ...

  •   祁远山……
      聂筠怔住了,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他的视线久久地凝固在那个半阖着眼的男人脸上,他的手脚都被铁链铐着,似乎有专人定期来清理,但也仅仅是比外面那些体面一点罢了。
      聂筠最终还是别过了头,眉尾颤抖着,最终还是垂了下来,心里涌上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让他不敢在看祁远山一眼。
      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在不久前强制变成了自己的生父,也不是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转变。
      他只是有点儿难以接受,这个好多人眼中的大侠,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别傻站着了,过来搭把手。”黑泽用手点照着,打开了牢门,对着低头不语的聂筠招了招手,而后蹲下来翻了翻祁远山的眼皮。
      他把随身的医疗箱摊开在地上,手上忙着在祁远山头顶固定手电,一边闲聊似的讲话:“帮我记录一下心率和体温,让你递什么就递什么,对了,你学什么的专业,内科还是外科?”
      “汉语言文学。”聂筠单膝蹲在他旁边,直率地回应着黑泽脸上明显的错愕,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汉语言文学。”
      *
      地下的通道修的十分粗糙,南阳尽力蜷缩着身体,可是突如其来的爆炸还是抖了他一身沙石,他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穿的是白风衣,头顶原本凌乱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尖叫都在逐渐淡下去,可他还在这该死的像狗洞一样的通道里瞎撞,找不到出口。
      他敢肯定无论是聂筠还是黑泽在进去的时候都没有携带□□,而另一方对仅仅两个人使用炸药的可能性更低,何况还是他们自己的研究所内。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炸药是黑泽事先准备好的。
      但这也是南阳最不期待的一种可能。
      他突然一个急停,颤抖着伸出手碰了碰地上颜色略深的泥土,再往前些还用两排歪歪扭扭的划痕,痕迹也是深色的。
      是湿的,和表面上那些干的掉渣的泥沙完全不一样。
      南阳把手上的泥土捻开,开始大力敲打上方,震下了越来越多沙土,他胡乱地甩了甩头,把挡了视线的抖了下去。
      咚!咚!咚!
      不同于敲打在泥土上的声音终于在头顶想起来,南阳下意识咧开嘴笑了,接着就被填了一嘴的泥沙。
      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拳头敲打在铁皮上的声音如此清脆。
      井盖似的小铁门上面锈迹满满,但南阳没怎么费力就把它顶开了,双手扒着两边爬了上去,本以为乍从黑暗中上来会被光弄得有睁不开眼,探出头来却发现连眯起眼睛都多余的很。
      上面也没有亮堂很多,唯一的光源是从那扇吱吱嘎嘎被炸变形了的小破门中透进来的,南阳重新按亮了手电筒,叼在嘴里,一手从袖子里面抽出了一支手术刀,拆开包装拿在右手上。
      他贴着墙边小心翼翼地走,周围安静的仅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还有那个嘎吱嘎吱作响的破门,环视一圈大概能看出是个牢笼,牢笼的门倒是完好无损,只是大大咧咧的敞开着,请人进来似的。
      可是里面别说人了,连个人毛都没有,只有上面垂下来两条被暴力砍碎了的铁链子,地下也躺了两条境况差不多的,南阳眉心习惯性地蹙起来,试探性地卖出步子向前靠近,刚抬起脚就踢到了什么东西,还有点儿响。
      他立刻靠在墙壁蹲下,手里的刀握的更紧了。
      他等了半响,事实证明他又一次自作多情了,他靠着墙壁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这口气有一次梗塞到嗓子里。
      他盯着地面上刚才踢到的东西,一眨不眨的。
      那是一个下端有些弯的银灰色短柱,略尖的一端上面挂着半干的血液,下端似乎是被外力打断的,断面坑坑巴巴的并不齐整。
      一个铁棍自然是没什么特别,让南阳移不开眼的原因,是因为他上一次见到它是在聂筠的那根铁尺上。
      古时捕快常常携带铁尺,因为铁尺无刃,可以避免误伤,两侧的旁支又能在格挡时卡住对方的兵器。
      如今提供格挡的旁支折了,后面的事情南阳不敢想。
      他头脑一片空白的转过身子,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发现,会不会弄出声响。
      没关系的,因为外面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
      漂亮的五官长在一张脏兮兮的脸上,也顿时让人没了欣赏的欲望,南阳推开门走出去,轻轻合上面前支着脖子的女尸的眼睛,尸体还没冷透,却已经足够僵了,南阳按着她的肩膀想把她摆成一个看起来没那么狰狞的姿势,但是按了两下,没能按动。
      突然他听见了咔嚓一声,面前女尸的手缓缓垂了下来,和她的手一块垂下来的,还有旁边那个死透了研究员的一部分气管。
      明亮的节能灯吸附在屋顶,冷白光尽情铺洒在南阳的后背上,明亮的灯光下,他死死地抿着嘴唇,半跪在血泊中翻动着每个尸体的脸。
      *
      “挺不错的吧,我的提议。”黑泽慢悠悠地说,眼睛时不时瞄准抵在他腹部的枪管,那习惯性的咬字感在此时叫人尤为不爽,“你杀了我,研究所的事情是可以推拖干净了,可是共感人那边呢,因为你的失误让携带着反向共感芯片的祁九跑了,所以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你觉得上面那些人能够原谅你的无能和欺骗吗?”
      黑暗里,只有手电筒闪烁着微弱的光。
      黑泽见对方没有反应,再一次开口道:“但是如果你和我合作,你不仅仅能抓回祁九,还能抢了那个姓赵的小子的功劳,白得一个白龙。而且你也没有损失什么,我回来一趟,不过就是想要祁远山罢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也配合不了实验进程,养着还费事,倒不如陈全我。”
      他隐隐可见那握着枪的手有一丝颤抖。
      “你可以走,”那人终于冷淡地开口:“祁远山留下。”
      “您是不是搞错什么事情了,现在占上风的是我,格雷执行官。”黑泽提高了音量,用手背轻轻拍了拍格雷的脸。
      架在脖颈上的两把短刃逼近了几分,格雷烦躁地“切”了一声,泛红的眼球斜睨了一眼站在他侧后方的疤面女,左手按在枪管上,从黑泽的腹部中央移开,嘴上嘲讽地道:“您可真是恶趣味啊,好好一张脸让您给烫成了这样。”
      “合作愉快,”黑泽笑着拨开格雷脖颈上的短刃,视线扫过他越发泛红的眼白,意味深长地道:“药,是不是快到点儿了。”
      “不劳您费心。”格雷一口咬在舌头上,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他的气息已经开始不稳了,用不着黑泽提醒他自己也知道。
      “研究所正门的车上有两人,那个黄种人是我的学生,医学素质不错,如果他愿意留下你可以考虑让他跟白龙的组,我知道实验室现在缺人手,不用谢我。”
      “自求多福吧,还有闲心管别人?”
      “嗯,你说的对。”黑泽点点头,“不过你不打算去那个白龙那边看看吗?”
      “不过是出去几年,你就当提尔没人了吗?那个白龙的身体素质还不如祁远山当年的十分之一,废他一条胳膊或者腿就结束了。”他声音里明显有着被强压下来的颤抖。
      黑泽无声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先吃药吧。”
      白龙。
      他这辈子的时光几乎都消耗在和这两个字有关的事情上,说对这里没有一点儿怀念,那是假的。
      他静静地注视着格雷瑟缩在角落里,拔开了针管刺入皮肤,脸部的五官愈发狰狞良久才恢复平静,甚至被一丝慵懒的取而代之。黑泽打开手腕上手表的盖子,摸了摸指针的位置,目光定了定,转过了身子。
      而轰鸣,炸裂于一派平静之中。
      “错了,走这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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