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共生》白夜苍茫

17、打入内部

　　民间组织有个一言难尽的名字，叫“神降”，温悬听完就沉默了，心想自己是不是错怪大院长了，这名字一听就像个充满了封建迷信的□□组织啊！不取缔它取缔谁！

　　回来后荆棘的五人得知，这次行动的合作者刚好是狼牙，万青一边伸手撸猫一边面着壁解释：“没办法，狼牙不满编，规定五人小队不足四人时为保证安全将在补齐名额前不能单独出任务，所以合并到你们这个满编队来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狼牙的剩下两个人，一个过载了，一个在救助过程中遭到丧失人类理智的狂化共生体袭击牺牲了。
　　这时猫狗混合体的橘猫那一半抬起了它硕大的嫩粉色前爪，叭唧一下按在了万青脸上，万青猝然被肉垫拍脸，场面瞬间变得滑稽起来，最后何桢这个单细胞毫无负担地哈哈大笑，其他人也憋不住笑出来。
　　“小老弟你安慰人的方式很别致啊。哈哈哈哈。”由于温悬回来的时候脱口而出一句“小老弟”，大家也非常顺其自然地如此称呼这只巨型生物了。

　　林一然和谢子文都是搞通讯的，身边一堆莽夫对于他们的程序代码一窍不通，两人颇有种惺惺相惜之感，此时手欠欠地摸了一把谢子文头上的兔耳朵，谢子文同步感知到了小兔子同学路遇怪蜀黍般的惊恐，随着俩耳朵奋力向远离林一然的地方撇，谢子文一大高个青年哀怨的目光盯的林一然抖抖抖。
　　边抖还边跟两队人八卦：“这个‘神降’组织最牛的一点就是，大家都听说过，但是谁也没见过他们据点，可能是见过的都不出来了，也可能是有反侦察行家。而且我们还见有不少人传，说‘神降’能救过载的人。”
　　万青作为队长一向都保持理性沉稳，跟着林一然补充：“如果真能救回过载群众的话，就不是一个拉帮结派的民间组织这么简单了。我倾向于他们可能有类似效果的某些方法或者能力，被以讹传讹之后神化过度了。”
　　何桢和小老弟作为吉祥物，显然没有在理解整件事情，张垒跃跃欲试想去搞事情，并且毫无建设性意见，向来冷淡的梁宵开口了：“不管信息有多么不全面，这次基因灾难和至今未研究明白的‘链元素’都一定有关系，那么这个组织就可能有相关线索。所以有人想到如何找到‘神降’了吗？”
　　一句话回到主题。

　　温悬感觉这个问题似曾相识：“我突然觉得好像我们一直在找东西？”
　　迟钝如谢子文此刻终于醍醐灌顶：“连知更鸟的人都知道咱们国家的Z42在哪儿，咱们自己的人可能不知道吗？……”
　　“我们是被送去当小白鼠了，可能还是优良品种的。”秦砚并不掩饰地看向梁宵，神情是一如既往的谦谦君子，两人对视毫无火花，十分冷漠，交流的蚌壳闭得死死的，什么也看不出来。梁宵连假装疑惑一下都懒得做，迟早要知道的，不过现在时机未到。
　　“哎，不过他们应该确实不知道‘神降’在哪儿。”温悬想了想，“目击‘神降’救了“过载”人员这件事是在西城，而且似乎不是仅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得救，我们可以去碰个瓷儿试试？说不定就被救回去了呢。”
　　“军队对于过载的群众也是毫无办法，没得救治，所以只能优先安置未受影响的和已经稳定共生的，每个区域的角落其实都有被放弃的人在等死，‘神降’闹这么大就是因为西城的过载者得到了帮助。”万青他们一直都在进行人员安置的任务，西城算是他们巡察区，所以比荆棘小队了解的清楚很多。

　　“咱们这么多人，没打架的时候只会打草惊蛇，子文已经和家兔共生，秦砚和我被异化了，我们仨想想办法去假装需要帮助的人，你们剩下的去西城找找看有没有还没彻底崩溃死亡的人，能救还是优先救回安置区，救不了的就暗中监视，看看有没有‘神降’的成员出现。你们那边就由万青指挥，安排详细作战计划，随时保持联络。”
　　温悬很自然地分派了任务，狼牙小队也没什么异议。
　　“最大的问题是，大家也随时可能出现融合甚至崩溃的情况，而我们现在根本没法预防和处理。都多加小心吧。”
　　万青叹了口气：“说真的，我挺希望‘神降’是真的有办法。”

　　“砚哥，过来一下。”行动前部署期间，温悬观察了半天之后，把谢子文扔给猫狗混合体动物一家亲，拉着秦砚进了旁边没人的屋。
　　秦砚就等他这句话，抬手轻轻拂过温悬的眼睫，温悬被痒得眨眨眼笑了，紧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一些。
　　“我的小队长，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你的眼睛怎么了？”

　　太敏锐了。
　　温悬说不上是震惊于秦砚的观察力太强，还是秦砚的注意力简直是锁定在自己身上这件事。
　　“在Z42的时候，我刚醒来还以为自己眼花，看你们都有虚影，但是你给我补充完能量之后，我渐渐能看的更清楚——每个人，不，每个生命体都有一团光，有的亮一点有的暗一点，大致形状会贴合身体，但边缘的界限非常模糊，是不断变化的毛刺状，或者说是声波图那样的，有很多尖锐部分闪动。我的第一感觉是跟发电波似的。”
　　“……这次，你是想去看看过载者的情况做对比？”
　　秦砚这个问题一出来，温悬就知道他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正有此意。”
　　“谢子文的兔子耳朵部分，光的波纹和他自己其他部分不一样，”温悬苦恼地想了下措辞，“我还看不出这些光团的颜色，就全都是黑白灰，但纹理是不一样的，亮度也不一样，就比如谢子文自己的部分比较接近竖条纹，那耳朵相较之下就像斜条纹，只是我看到的样子难以形容成一些具体的花纹。”
　　“剩下的人身上，我暂时看不到明显的分界，太模糊了，但何桢身上的光明显比你们亮。最特别的是小老弟，他不光是一半猫一半狗，其实它体内还有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光团。”
　　秦砚这才惊讶了：“怪不得那家伙这么大个，原来还藏了一个。这说明融合的数量并不是两种？”
　　“但我觉得，按照现在的数据统计来看，超过两个个体的共生现象几乎不会出现，这两周多过去，融合情况没有更进一步的趋势，我认为有可能是因为，融合多了就无法维持稳定形态，从而崩溃过载。现在只要再找到过载的例子就能完全确定这些光晕是什么了。”

　　“你能看到自己吗？如果看得到自己或许就能知道你看到的情境和现在这种能力的来由了。”秦砚一直都担心温悬身上发生的异变会有隐藏的危险，俊俏的眉眼轻蹙着，温声询问。
　　温悬晃了下神，心里满是自我检讨：到底是秦砚这整个人都恰好戳中自己所有喜好，还是两人一起生活久了，自己把他影响成了这样，美色误人，这样不好，自己怎么老是想一脑袋扎进这人的温柔乡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试过照镜子，但镜子里的只是光学成像，并不是我实体所在，所以是没有光团的，估计录像和照片也都不行。”
　　“因为能量，或者说‘灵魂’、‘神识’不在那里……”秦砚若有所思，只是他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捏温悬后脖颈，还是那熟悉的揉猫咪手法。
　　温悬甚至还无意识地贴近那只暖暖的手，接着描述：“抬手抬腿看的话，就像是大白天看星星，像是被更强的光盖住了。况且我现在还看不太清楚，直觉告诉我Z42和我现在的状态有关，但从上面那些老油条嘴里挖出消息来之前恐怕都不能回去了。”
　　“没事，咱们能做的事都会自己上门来的，我先去练练变形，可别嫌弃我。”
　　温悬眼睛亮亮地瞪他，秦砚这一笑就让人心都酥了，哪里舍得他难过。

　　曾经灯红酒绿的繁华西城区只剩下稀奇古怪的小动物在外面晃，尽管看了许多惨剧，但路过一只长了四条腿和细条老鼠尾巴的巨大乌鸦时所有人还是恶心地捂住了嘴，因为这只“乌鸦”正在用长了板牙的喙咀嚼地上的一大滩血肉，里面还混着一身肮脏的运动服、看不出形状的西装、和一顶鸭舌帽，昭示了“他们”的来源。
　　这种场面，也就是那些真正上过战场的军人能面不改色，特遣队不是没执行过暗杀任务，但也不可能把人弄成这样。这就是为什么普通人即便幸存下来也精神崩溃了大半，惶惶不可终日，一想到自己说不定也会变成这种恐怖景象就疯了，剩下的一半则选择忘记一切，让自己相信无事发生。

　　果然，生物彻底死亡后就没有那团光了。

　　“‘神降’能赶上救人就肯定有监控设备，在这里开始分散吧。”荆棘小队从基地重新配了一套通讯器。谢子文体内的小兔子怂得很，他受小兔子影响，有时会难以自控过度反应，显然难当重任。温悬制定计划的时候其实是准备自己牺牲一下，虽然把自己搞变形在心理上确实让正常人类有点难以接受，但实际上温悬是能完全控制体内的菟丝子基因的。
　　不过秦砚知道他心爱的小队长不待见那些小根须，更不可能让温悬冒孤身一人进敌营的风险，所以偷偷在小房间把人亲晕乎之后就跟其余众人宣布了以自己为诱饵的作战计划。
　　温悬还想跟他说道说道，又被温柔地按在门上吻了，秦砚带着点哑的声音低低地哄人：“乖一点，我担心你。”
　　自从灾难开始这家伙怎么就不管不顾放飞自我了啊！温悬整个人都红透了，口是心非地抱怨，明明触碰只是帮自己生存的权宜之计，哪里要做到这种程度……秦砚这样子……
　　到底是心照不宣还是自己一厢情愿想太多啊……
　　温悬问不出口，他清楚时间场合都不合适，大家都是朝不保夕。
　　所以秦砚也没说，只是把所有温柔都倾尽了，试图把他的小队长包裹的严严实实。
　　不幸路过的谢子文暗道甜度过高有点齁，还有点撑，小兔子福至心灵，举一反三地拿耳朵——也算是它的本体——捂着谢子文的眼睛，这两只配合愈发默契了。

　　“咳，我准备变形了。”秦砚穿着身流浪街头式的破烂衣裤，从进入估测的“神降”监控范围后就假装潦倒蹒跚地晃悠了一段路，由于大家都没见到现成的幸存者，秦砚准备开演了。
　　狼牙的三个人抓心挠肺地想围观秦砚大佬变形记，可惜在温悬的威胁下只能听声。
　　温悬一颗心吊在秦砚身上，也没注意到刚才搜查过的街区里，有什么东西从下水道井口爬出，朝他无声地挪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