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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一二 ...

  •   那人虽面目模糊,却似乎始终带着些坏笑,轻薄的蓝衣舞动,在飞扬中如此清晰。
      慢慢的靠近,靠近。两人之间似乎没有距离,你贴着我,我贴着你。
      温柔的指尖划过他光裸的手臂,柔软的薄唇凑在他耳边浅语低吟。
      他浑身一僵,似乎啪的一声,有火苗点起,火辣辣的顺着身体燃烧,烧灼着心肺。
      仿佛喝下了一壶老酒,沉醉而虚软,浮在云端一般的无依无靠。身体越来越烫,他张大了口忘情的呼喊,所有的感官叫嚣着得到了喷发,宣泄着让人沦陷的美好。
      七彩的颜色在眼前变淡,渐渐化为一缕白光,消失在天边。

      蒙晗珧缓缓睁开眼,身体依然在不停颤抖,腰腿虚软无力。梦中的人,梦中的事,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翻手摸摸身下,湿乎乎的,透着薄褥子想上泛着凉意。

      脸刷的就熟透了。害羞惭愧一起涌上来,臊的他习惯性拉开被子钻进去,却被那股子散不去的味道又轰出来。

      把脸埋在枕头里,整个脑袋瓜子都团成了一团糊涂浆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办,傻傻的瞪大了眼睛,借着月光看着枕头上经纬交错的布料。

      是谁?谁穿蓝衣?
      不不不!不要想!

      “啊——”
      不管不顾长吼一声,乱七八糟的心情才有了几分转机。

      偏过头,那半边床依然空荡荡的。自己的被窝里热的都要冒烟,那边却还是冰冰凉。

      又到哪里去了?还在和师叔说话吗?在说什么?

      怎么,还不回来。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师叔乱了,濯华乱了,自己也乱了。

      泄愤一般把枕头扔到地上,临睡前藏在枕芯里的东西滚着地面翻了个身,最后静静躺在月光下,银紫的外表淡淡发着光。

      伸出胳膊把七宝紫金香袋捡回来,握在手里,借着光亮细细的瞧。
      这个失而复得的小东西,通身真是漂亮。似乎缎子比从前的还要好,摸起来细细滑滑的,本来好像是刻上去的云纹也有了些凹凸感,比之从前多了几分凡物的真实。

      凡物?

      不对!

      蒙晗珧脑子瞬间就炸开了,双手使劲一扯,那香袋就可怜兮兮裂做了两半,内里衬着的棉絮悠悠扬扬落在床上。

      濯华!你又骗我!居然寻了只假的还给我!
      玉蝶儿还说什么他不舍得耍心机,骗我!都是骗我!

      心凉透了,偏偏脑中又是烧灼般的疼痛,这种冰火两重的感觉让他的眼泪没出息的落下来。

      连衣服都没想到要披上,蒙晗珧松散着里衣猛地冲出屋子撒腿就跑,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找到濯华,问个清楚。
      不单单要问七宝紫金香袋,还要问,他到底是谁,他还有什么事,在隐瞒着。

      江南的冬天阴气重,深更半夜里,寒风刺得人骨头都是疼的,那种疼不猛烈,却像一根根针在扎似得磨人,磨到力气都消失,却只能蹲在地上痛哭。

      蒙晗珧缩成一团坐在地上,头脸都埋在膝盖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呜哭个不停。他不是冷,也不是生气,就是,说不出来的伤心。他觉得自己脸上好像写满了被骗了三个大字,脑门上还顶着块硕大的牌匾:傻瓜。

      其实濯华着实是费了心思的,那假香袋与七宝香袋有九成多相似,只是,太过精细,却反而弄巧成拙了。

      由此也更是肯定,濯华,这是处心积虑在骗他。

      “鱼儿?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为什么哭?”

      这个声音,是过去四年里他最最熟悉的,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再大的痛苦,只要扑到师叔怀里汲取些温暖,似乎都不成问题了。

      武莫崖把双臂搂的更紧些,这孩子通身冰凉,瑟瑟的发着抖。

      “师叔。”

      “怎么?”把鱼儿的小脸抬起来,一点点擦净眼泪。

      “你会幸福吗?”

      武莫崖笑起来,清雅的面目瞬间生动,一绽芳华:“嗯,会的。”

      “那,我会幸福吗?”

      更坚定的微笑:“傻孩子,当然会。”

      “会不会再被骗?”蒙晗珧双眼溜圆,晶亮亮的看着师叔,寻找他想要的慰藉。

      武莫崖摸摸他鬓角,缓缓道:“这污浊世间,总有骗与被骗。上至帝王将相,下到黎民苍生,为贵不仁者骗之万生平等,串巷卖药者骗之神医回春。骗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被谁所骗。

      上苍赐予我等黑眸晶瞳,许我等看清草长莺飞云卷云舒,却偏偏有人不明拈花一笑,待到一场空空方自悲苦。

      鱼儿,如今的你被眼前所迷,看不到另一边。其实很多时候,心比眼睛更快,只是人们往往不信心之所思。”

      “师叔,我不明白。”蒙晗珧低下头,盯着襟口的盘扣发呆。

      “傻孩子,其实你明白的,只是你在躲。为什么你会害怕明白?”

      “为什么……”今夜月光明亮,不似白日里的耀眼,却温凉有加。

      默默伸出手去,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的到真实:“师叔,你知道吗,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魑魅魍魉,而是镜花水月。如此美好,如此真实,却都是虚假。你一伸手,就破灭了。把人从云端重重摔到地上,粉身碎骨,却还要埋怨自己‘嘿,我为什么要触碰它?如果站的远远的,不就都好了。’可偏偏还是不放弃,因为小小谜团不会消失,只会越积越大。

      当那些未知的不确定集合起来,裂痕只会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远。你不知道我,我不了解你,那还有什么信任可言。”

      武莫崖默默听完,终还是叹了口气。老祖宗们如此精明,二若要为一,中间的距离,是要两横自己努力接近的,再加一横,为三者只会横断更远的间距。

      所以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冬夜里寂静非常,没有蝉鸣,没有鸟啼,甚至没有叶飘雪落的声音,两人相拥一起,心跳声尤显清晰。只是鱼儿的心跳声却越来越大,咚咚的不正常,武莫崖方才回过神来,发现几分不同寻常——那咚咚的声音不是心跳,而是千人部队齐至。

      要变天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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