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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影重 ...

  •   “它能找到天机卷的方向,还能辨别是不是天机卷,是的话就会发出香味儿,很香很香的味道。”
      朱谨的话重现在脑海,蒙晗珧一激灵,瞪大了眼看四周,面前除了宛若媚月的白如墨,还有他身后跟着的数十位府尹衙役。
      究竟是谁?

      越走向前,那香味儿就越发浓郁,如桂似麝,引得濯华也看过来。

      蒙晗珧此时什么也顾不上,心口砰砰直跳,仿佛一伸手就是月亮,而不是水中花。
      痴愣愣径直走向前,却撞上一人后背,香味儿顿时消失,只剩下眼前一片湖蓝衣衫。

      “莫公子,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在下本想派人赴湖州相请,不想却在此相遇,怎么,莫公子与这几位江湖侠士是旧识?”

      武莫崖一惊,他本想行步险棋探探风头,竟然是自投罗网了。应了不是,一旦答应不就是承认自己这该死之人未死么;不应也不是,他既然能一眼认出,就必有准备。当真是左右为难。又恐怕连累了旁人,本是极机灵的头脑一时间团成了糨糊,张口结舌答不上来。暗恨这白如墨心思细腻,步步设计,防不胜防。

      蒙晗珧被濯华堵了道路,又失了香味的追寻,心内焦灼,推开濯华就要向白如墨问出个所以然,却被这一席话语惊住。

      莫公子?
      是指师叔?

      师叔说他旧事未了,要来临安一趟,自己不放心,也惦记着七宝紫金香袋所指东南方向,就硬跟了来。难道,师叔所谓旧事,是指……
      若他没有记错,当初湖州失火的杜家,那所宅子从前属于武威将军莫青云。

      连上了,终于连在了一起。师叔苦苦隐瞒的,原是这样一段过往。

      当年武威将军目无君上满门抄斩一事闹得上上下下沸沸扬扬,连他这当时年仅五岁的黄口小儿也有所耳闻,忠烈将军不死沙场死朝堂,多少百姓流泪叹息哀其殇。

      十年前,师叔当时比自己还小些吧,他一个人,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蒙晗珧倍感酸涩,猛然间,对师叔曾经瞒他骗他的埋怨愤懑都消失了,只剩一腔柔肠百结。

      可是虎狼在侧,那容得他诉衷肠。

      玉蝶儿脚步轻点,轻飘飘绕着白如墨打转,一双大手在虚空中画着他身线。
      “美人儿美人儿,白似玉洗更添一段墨香,真是诱人的紧啊。”那双大手十指微动,终是忍不住在白如墨脸蛋上摸了两摸。
      白知府面带笑容不羞不恼,他身后那十数位衙役却噌噌拔出刀来,一个个嚷着“登徒子”冲了上来。

      这江湖上,谁能与花蝴蝶比轻功呢,还不等府尹们动作,玉蝶儿已经又飘回武莫崖身边,讨好道:“确实是个美人啊,不过没有你美。”

      武莫崖急得捂住玉蝶儿那张快嘴,可是白如墨耳朵不慢,脑筋也不慢。
      “几位果然是旧识啊。这位侠士好功夫,当真是凌波微步踏雪无痕,白某防不胜防呢。”

      玉蝶儿甩开宽袍大袖拱手一揖:“玉某只这一手轻功可以见人,倒是我们这位大神医,不但精于医药,也精于毒术,那几个江洋悍匪就是被他生擒的。”

      白如墨手掌握紧,面色却不变:“原来是这位侠士出手护我临安百姓安危,白某真真感激不尽。”

      蒙晗珧心中惊异,看着濯华怨愤怒瞪玉蝶儿,暗自奇道:濯华什么时候精于毒术了?玉蝶儿虽爱说爱闹却也不是多嘴之人,如此大赞濯华,莫非是拉他下水?

      “天色已晚,几位怕是也累了,不如到我府上休息如何?”

      “好啊好啊!美人儿相邀岂敢不从?!”玉蝶儿拍手叫好。
      武莫崖脑中轰的一炸,简直胡闹!他不但把自己和濯华卷入这场未知祸事里,居然还要深入虎穴。
      紧攥他衣袖,却被一片温暖包裹右手,那手指轻轻在手背上拍几下,以示安慰。武莫崖叹一声,眼带酸胀。

      ………………………………………………………………………………………………………

      作为一地父母官的府邸,白府并不大,甚至小的寒酸。两进小院,青瓦灰墙,比起隔壁洛平王府奢华绮丽,那是实实不可同日而语的。

      整个府里除了白如墨,看门的一位六旬黄老头儿和他照顾白如墨饮食起居的老伴,竟是没有第四个人了。蒙晗珧四人住进来,冷清清的院子里才有些人气儿。

      主人住二进,客人们当然只能住一进了。可是一进里除了黄氏二人所居一间破败小屋,只剩下两间房了。

      玉蝶儿抱着自己行李欢天喜地跑进武莫崖刚走进的小屋,回头给了蒙晗珧一个大大的笑脸,本以为会看到小美人儿气急败坏的模样,谁知蒙晗珧根本没看他,心事重重走进另一间房。

      摸摸脑袋,管他的,反正今儿晚上就是他和大美人儿的洞房花烛夜,没人扰他更好。倒好了温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认真梳洗。

      那边厢,等蒙晗珧梳洗完毕来到榻旁,濯华早已盖被而眠,总是带着几分轻佻不屑笑容的脸出奇的平静淡泊,让人忽然想起幼时所学一句诗: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轻手轻脚吹熄了烛火,爬上床,拉上被子盖好,面朝外,透过稀薄的窗纸甚至可以看见月亮。

      冬日里的江南阴寒入骨,白府的二分薄被更是久无人用湿气重重,蒙晗珧蜷着腿团成个虾米也依然手脚冰凉,被窝里暖不出丁点热乎气。

      不自觉的向身边人靠过去,又马上一僵——竟然忘了,这不是师叔。

      咬破了唇角,几丝腥气窜进嗓子眼里,越发的苦了。

      心里极清楚,今后,怕是再也不可能与师叔同榻而眠。

      二人间,一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是揣着糊涂装明白。那道沟壑一旦挖出,填再多的土石也掩不住。再多的小心翼翼,也只能是越来越远的距离。

      伶昭姐说要对那人好,可是那人却不要。

      泪珠子掉到枕上,湿了的面容更是冰凉。用被面擦净了泪,刚要连脑袋也埋进被窝里,却嗅到整个儿屋子里弥漫着一种焦灼的味道。

      身后的人似乎动了一动,怕是也闻到味道醒了的。蒙晗珧轻声唤道:“濯华,你醒了么?哪里来的糊味儿?”
      濯华将被子团的更紧了些:“在这深渊虎穴里你还有心思想这些,竟不知要趁着半夜打探一下?不是对那个白如墨极有兴趣么?还有,那玉蝶儿可是和你师叔共居一室啊,你倒是还能睡的香?”

      蒙晗珧被一连串问的一愣,不知为何隐隐感觉有些蹊跷:“濯华,你怎么了?”
      “无事!说你愚笨你还真的坐实了,别人教了也不知照做。我包袱里有个文渔玉瓶,倒一粒药丸出来吃下,那是平缓气息的。吃了就快些出去。”

      “我笨我笨我就是笨!谁愿意与你一起?!”披上外衣跳下床,打开门蹬蹬蹬就跑出去。
      “回来吃药!”濯华清泉般的嗓音有些尖厉的嘶哑,蒙晗珧顿一下,又气呼呼进屋,吞了一粒药丸。
      “千万小心那个白如墨,你斗不过他。”他气息不稳声音模糊,却全被那震天的门响盖住了。

      濯华叹口气,抖着手掀开一点被角,一股焦灼味道登时散出来。
      五官早被折磨的全部移了位,道道汗水淌过胸前伤处,更是刺激的撕心裂肺。
      每隔七日要重受一次苦楚,直到第七十日结束。今日,就是最后一次。

      过了今夜,有些故事,就会从人们视线中消失,也许,本就无人得知。更不会有人知道,这些故事的背后,还隐藏着哪些事。

      ………………………………………………………………………………………………………

      “黄伯年纪大了。”
      “什么?”
      “你难道要让他老人家再为你烧第五壶梳洗用的热水吗?”

      “嘿嘿,”玉蝶儿抹平了鬓角几丝乱发,“连日里奔波,身上不洁净,不梳洗净了我怕扰了娘子你洞房花烛的雅兴啊。”
      武莫崖本已经习惯了他调笑,可还是闹了个红脸,啐道:“又在胡言乱语!如此步步惊心的处境里只净面又有何不可?!”
      玉蝶儿喜出望外:“可可可!当然可!娘子你何时里都是香喷喷,不梳洗也无妨!”

      武莫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不当让这骚蝴蝶带着跑了,干脆扭头铺床不理他。哪想到有些人就是得寸进尺,一双猪手在他腰间摸来摸去,最后索性整个缠了上来。

      “放手。”
      “不放!”嘴上不应,手上更是不应。手脚全缠在武莫崖腰间,整个人好似一个巨大的包袱,挂在他人身上。

      武莫崖被这泼皮折磨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了,无奈叹气:“你到底要怎样?快下来!”
      “我要你放宽心,”玉蝶儿难得正经一次,“我知道那白如墨不是一般人,他没按什么好心,不过有我呢,谁也欺负不了你去。”

      十年来,一直挺直了腰杆站着,第一次,他觉得累了,想躺下,寻个温暖的地方,歇一歇。

      武莫崖回过头,玉蝶儿邪肆的脸凑在他肩上,弯弯的眉眼里韵着无尽的风情和笑意。他只觉得心窝里快漾出水,一时间身子骨也软了,耳珠子红的要滴出血来。
      玉蝶儿眼睁睁看着眼前美色如画渐入佳境,顿时色迷了心窍,饿狼扑羊般压住武莫崖,嘴唇来回磨蹭,一只手更是肆无忌惮伸进了衣领。

      室内暖如阳春,水声不断,两人都被热气熏得昏昏然,眼前似乎开了一片片灿灿夭桃,春色无边。

      突然两人同时分开,玉蝶儿怒骂:“直娘贼!哪个天杀的要瞎眼?!”
      门外响起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隐隐还有哽咽。
      武莫崖拉紧了自己衣襟,低下头:“是鱼儿。”
      玉蝶儿咬牙切齿:“混账小子,不但想做春风诱红杏,居然还敢坏我好事!”

      蒙晗珧捂着脑袋,头疼欲裂。
      他一直揣着糊涂,告诉自己事实也是这样,可是当明白来临,这份明白竟是如此的让人粉身碎骨。
      他竟连揣着糊涂装明白也做不到了。

      蒙晗珧眼泪根本止不住,越跑越急,直到不辨方向的撞在墙上。
      这白府着实小的可怜,连个让人发泄的地方也没有。
      仰头看了夜色许久,心里渐渐有些静了。

      这一静下来却吓他一跳,头顶的院墙上嗖的飘过一人去,两瞬间就没了踪影,隐在夜色之中了。
      这份轻功,蒙晗珧自认一辈子也达不到,而他所识之人中,也只有师公和那专精轻功的玉蝶儿能与此人一拼高下。

      这不禁让他一惊,究竟是何人呢?江湖上,还有几人有如此之高的武功?

      深思中物我两忘,再回神身边竟有灯火。
      一人在前执灯,恭敬的弓着身子,看不到脸面。另一人隐在灯火之后,只能看到一个极精美奢华的银鼠毛袖筒。

      “奉昌,这就是白大人家来的客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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