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悲怆刺蘼

5、第 5 章

　　多年以前，朱志陌说完那些话之后的场景，万俟昶不愿再回想。
　　尽管那时候他年纪不大，可该懂的事也懂得七七八八，总归能明白，那个家里其实是不怎么欢迎他的。连生了两个女孩的养父养母害怕将来无人养老，抱了个被丢弃的男婴回家。没想到过了几年家里又添了个亲生的儿子，这么一来，抱来的当然就不再受欢迎。
　　万俟昶一直都知道的，自己是不被偏爱的那一个。
　　原本他还想不通，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没想到自己叫了十多年的父母根本就不是亲生的。
　　然后，然后朱志陌给那对养了万俟昶十多年的夫妻留了一笔钱，带走了他。再然后，万俟昶丢弃用了十多年的旧名，改回了亲生父母取的姓名，并拜朱志陌为师、进入秋岚学院正式开始学习灵修之术。
　　进入秋岚学院以后，由于他经历过的那段仰人鼻息的苦日子，万俟昶在学院里更愿意亲近好相处的凡人。又因为朱志陌的教导，他打从心底里排斥总高高在上的贵族神裔。可是明明万俟肆扬也是一名贵族出身的神裔，朱志陌却将万俟昶教导的恨不得见到神裔就绕道走。
　　如此想来，他的人生，完全是按照着朱志陌定好的轨迹在走。
　　万俟昶一边听着耳边太史长池的话，一边迷迷糊糊地回想了一大段往事。原来有些因早就被种下了，才得到了如今的果。只可惜，原来的他根本不够细心去发现这些。
　　“万俟肆扬夫妇离世之后，大家才发现这二人的儿子不见了。”太史长池停顿了好一会儿，突然将话题转到了万俟昶的身上。
　　其实万俟昶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童年经历有很大的怨念。
　　明明出身不错，即使父母双双离世，可他一个婴儿，在家里呆的好好的，怎么就跑到贫民区的大街上了呢？如果不是这场变故，他就可以在修灵的世界中长大了。可是，又有谁会特意将他从家里抱出来扔到大街上？如果是他父母的敌人出手，他也不会一直活得好好地。可如果是自己父母身边的人做的……
　　“皇族也很重视这件事，怎么说也是救世英雄的后代，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太史长池所说的这些在神裔之中并不算秘密，即使是即墨姐弟这样的小辈都知道一些。“可是，不管出动了多少人手，过了好几年还是一点音讯也没有，大家开始怀疑，万俟昶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于非命。虽然有了这样的猜想，可是在寻到尸体之前，也不可能放弃。”
　　太史长池低下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他语气淡然地说道：“可是没想到，即使一众皇室贵族倾尽全力也没有找到的人，突然就被朱志陌这么一个秋岚学院的普通老师给带了回来。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父皇早就安排了人去凡间找过，几乎将整个天元大陆都翻了一遍，别说是贫民区了，就连牙行、女支院都一一排查过。”即墨良在一旁插嘴补充到。
　　二人说完，沉默地望向了万俟昶。
　　万俟昶就算是傻得冒了油，听到这些话也不可能还无动于衷。
　　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他对朱志陌的认知变了又变。一开始看到朱志陌对他下手的时候，他内心是抗拒的，总觉得这其中会不会有些误会？可在他发现朱志陌隐藏了自己驯兽师的身份，还拿缚妖钟这种东西来对付他的时候，他就不得不接受现实了。
　　自己景仰了二十余年的长辈，搞了半天原来只是把他当成一只妖兽般养着。万俟昶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真相非常伤人。可即便如此他，他还是期望着，朱志陌一开始对他的好里总会有几分真心。然后，事实又打了他的脸。
　　有些原来想不通也不愿想的问题，如今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朱志陌一开始就是反派角色。
　　他虽然拜了万俟肆扬为师，可万俟肆扬作为秋岚学院当年的院长，叫他一声老师的人实在不占少数，朱志陌只不过是其中的千分之一，他和万俟肆扬的关系又能有多亲近？
　　“一开始就是他做的。”万俟昶找到了新思路，他发现当他改变立场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朱志陌他趁着战乱，将我丢弃在凡人的贫民窟里。他给我挑选了一户完美的贫穷的凡人家庭，我在那家人家里长大，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受尽冷言。等到他出现的时候，我就会将他奉为救世之神，无条件地信任他并且崇拜他。”
　　说完，万俟昶有点想笑。
　　他不得不承认，朱志陌的设计非常完美。自己的确如朱志陌所料，由于吃了太久的苦，轻而易举的就被一颗糖给骗走了。
　　“朱志陌不愧为驯兽师，把这驯兽的办法都用到了人身上。”万俟昶自嘲地说。
　　“其实，我们有一个猜想。一开始是呼延提出来的，可因为找不到任何证据，所以它只是一个猜想而已。”太史长池的话打断了万俟昶的自艾自怜。“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那场差点震撼到整个天元大陆的混战没有被记录下来，可是经历过那段时光的人总会知道点什么。”
　　“为什么会没有记录？”万俟昶打断了太史长池的话，语气有些激动。
　　在今天之前，他只在他人的交谈中听到过有关那场混战的只言片语，所以对于那场战争，他的概念非常模糊。为什么会打起来，谁和谁打，万俟昶一概不知。可太史长池刚刚说了，这场混战几乎能影响到整个天元大陆，是万俟肆扬夫妇二人以魂祭天才得以平息下来，这么说来，这场战争一点都不简单。
　　既然如此，为何没有史诗记载？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还能因为什么？”即墨优阴恻恻地勾起了嘴角。“见不得光的东西，当然得捂严实了。”
　　“不好的事情，知道的人多了就会动摇国本。天元大陆上不止有金翎一个国家，我们要是出了乱子，多得是的人想来分一杯羹。”太史长池冲着即墨优说道。即墨优毕竟还年轻，想法多少还是偏激了一些。
　　二人说的模糊，万俟昶听得云里云雾。
　　“有人逆天而行，就在金翎国的境内。”总归要说出口的话，即墨良懒得拐弯抹角，干干脆脆地讲了出来。
　　“什么？”万俟昶这下傻了眼。
　　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个理由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在天元大陆上生活着的每一个物种天生都对“天”这一存在拥有最诚挚的敬意，尤其是他们灵修。就拿凡人和神裔这两个文明开化程度比较高的物种来说好了。不管是哪个国家，生活在什么地方，一年之中的大小节日都有祭天的传统。每逢初一十五，即使不拜祖先，也要拜天。
　　万俟昶在读过了历史文献、知道了古时那场破除三界的世纪大战之后，渐渐明白了敬畏之心从何而来。原来，天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它一直在看着这个世界，如果发现有谁做错了事是会降下天罚的。
　　如今，即墨良突然告诉他，有人逆天而行……以他生活在天元大陆上三十多年来的粗浅见识，他无法理解。
　　“那人，他做了什么？”万俟昶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场战争没有记录了，这根本没法记录。
　　“唔……不知道。”即墨良沉吟一会儿，说了实话。“具体情况，只有始作俑者和你已经过世的父母知道。这个结论，也是后人推断出来的。当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大白天的太阳突然没了，四处雷电交加，劈倒了不少房屋树木。结果万俟肆扬夫妇消失之后，乌云散了风停了，太阳也出来了，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经过一番调查，才知道原来他二人施展了祭天之术。需要如此大动干戈去祭天的情况，不多。”
　　万俟昶瞪大了双眼，他屏住呼吸，抿了一下唇，终于应了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过，即使有了这个猜想，我们也没有什么线索能够继续查下去，此事就一直搁置了。本来这事知道的人就不多，过了好几年也没再发生什么，渐渐地就没人提了。可是……”太史长池不知道万俟昶会不会相信他所说的，毕竟这只是一个毫无证据的猜想。“十几年前，你突然发起了战争，打着所谓平等的旗号为凡人冲锋陷阵，而朱志陌就这么一直不声不响地站在你身后操控这一切，这才让初露端倪。”
　　“……”万俟昶扯着嘴角，似哭似笑，表情扭曲的古怪。“害死我父母的人，可能是朱志陌？”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万俟昶沉默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缓过劲来，大家也都没打扰他。过了好一会儿，他开了口，声音嘶哑，“你刚刚说的这些，是呼延想到的？”
　　太史长池点点头，应了一声。
　　“嗯，我知道了。”说完，万俟昶垂下了头，谁也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我可能有毒
今天是7点开始写的，先花一个多小时把上一章修了一遍，然后开始写这一章
然后还是踩点写完
谢谢观看！！喜欢的加个收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