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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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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搜查完整个东宫已是酉时,陆承煜将东宫中的可疑之人也顺带着清除了大半,至于那位管事,虽没有在她的屋里找到脏物,陆承煜还是治了她大不敬的罪名。
“魏昭训是孤的爱妾,倘若谁再敢做出阳奉阴违、欺上瞒下的事情来,孤绝不轻饶。”陆承煜厉声说完,拉着魏书辞的手进到屋子里头坐下了。
陆承煜才跟自己相处了一天而已,没有必要这般护着自己吧?魏书辞心中不解,不过看他面上的表情不大好,终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今日夜里陆承煜还是宿在魏书辞屋里,只是依旧没有要水,不过今儿陆承煜说过的话她们都听得真真切切的,次日一早便有厨房的婆子亲自上门来给魏书辞赔罪,还带了一碗糖蒸酥酪和各色糕点。
魏书辞露出一个笑脸,大有要一笑泯恩仇的意味,几个婆子见状这才放下心来,一个劲地同魏书辞说着好话。
接下来的三天陆承煜都是宿在魏书辞屋里,魏书辞每日都会泡上一壶好茶等他过来,时不时地与他说起江南的风情土物。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陆承煜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与记忆中的太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更喜欢眼前的这个魏书辞,活泼、灵动、随性,只要她不是过分追求权势地位和妄图攀上太子妃之位的话,他还是可以宠着她的。
魏家原籍是在姑苏,四年前魏书辞的父亲升至正五品礼部郎中遂举家搬迁至洛阳并在洛阳安了家。
魏书辞在大历生活了八年,算起来在姑苏呆了四年,故而对于姑苏还是比较熟悉的。
陆承煜有心将搜查东宫的事情传扬出去,故而这会子洛阳城里关于此事的各种传闻早已是沸沸扬扬,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陆承煜为还美妾一个公道竟不惜做出搜查东宫的举动,足见太子殿下对这位美妾有多么爱重了。
魏书辞原先也不知道陆承煜为何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直到这件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后她才算是想明白了,这陆承煜之所以这么做不就是要在众人面前立一个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flag吗?
啧啧,不愧是当朝太子,这心机真是有够深的。不过这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既然他要立这样的flag,那她就帮着他一起演好,毕竟东宫的存亡也关系到她的存亡。
“姑娘,现在外头的人对你的评价可不太好,我怕时间久了殿下会疏远姑娘你。”茗尘替魏书辞揉着肩膀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会。”魏书辞信心满满,既然陆承煜已经演了这么一出,做戏须得做足了,他必定不会轻易停下来,起码也得三五个月啊。
“姑娘怎么这么肯定?”茗尘对于她的盲目自信感到不解。
魏书辞当然不会把她想到的说给茗尘听,只是轻声回答说:“两个字,感觉。”
额,自家主子还是这么喜欢敷衍人。茗尘不由得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心说现在的情况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时绮丽院内,点点红梅含苞待放,石阶两边的常绿盆景青翠繁茂,似乎丝毫没受到冬日低温冷风的影响。
梨花木太师椅上坐着的赵良媛双目紧闭眉头微皱,似是在闭目养神,又好似在为什么事情烦忧。而她左手边坐着的杨昭训亦是一脸愁容。
“良媛姐姐,现下殿下日日宿在魏书辞那个小贱人的屋里,早把咱们抛至脑后了,这往后东宫里头哪还有咱们立足的地方啊。”杨昭训不遗余力地在赵良媛面前搞事,那里头的目的自然是想让位分远在魏书辞之上的赵良媛出手对付魏书辞了。
赵良媛闻言缓缓睁开眼神色复杂地看向杨昭训,沉吟片刻后轻启红唇语气平平地道:“你还是这般沉不住气,也难怪抓不住殿下的心。人家魏书辞那可是精心谋划了一年多,在她得宠之前,你可有看出她的半点野心?”
杨昭训凝神思忖片刻后摇了摇头,在这之前她从来都只当魏书辞是个胆小懦弱、卑微无脑的主儿,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谋算。
“好好学着点吧,魏书辞可不像咱们想象的那般好对付,殿下对她或许只是一时新鲜罢了,前几天外头不是还说殿下瞧上了甄行首吗?现下还不是把心思又放在东宫里头了?”赵良媛耐着性子继续提点杨昭训。
如此杨昭训才没有在她跟前继续煽风点火,小坐一会儿后起身告辞回去了。
长平侯府内。
大公主陆云卿与几位贵妇在梅轩内吃过烤鹿肉后又往园子里去消食,可巧今儿官署无甚么事长平侯提前回来了,几位贵妇同长平侯打过招呼后纷纷告辞预备打道回府,陆云卿便叫丫鬟好生将人送出去。
“夫君今儿怎么回的这般早?”陆云卿与他并肩同行。
长平侯顾勋轻轻一笑,伸过手去牵了陆云卿的手,“今儿官署里事少,我心里想着公主你,这便先回来了。”
陆云卿数年来与顾勋相濡以沫,顾勋很是爱护她却很少会与她说情话,故而这会子陆云卿的双颊早已绯红,微微侧过脸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话做什么。”
“公主不老,不过二十又三的年纪,怎么能算老呢。”顾勋说着,突然停下步子替她整了整耳边的碎发。
陆云卿羞怯地低垂了脑袋,轻轻说了一句“谢谢夫君”后继续同他往上房里走去。
两人进到上房,丫鬟动作熟练地斟了两杯热茶上来,顾勋便抬手示意她们都退下,待屋里只余了两人方才故作忧虑的说道:“太子殿下的事情,公主必定有所耳闻吧?”
陆云卿犹豫片刻后轻轻点头,不置可否:“听说了,阿煜近日行事的确太过随心了些。”
顾勋将手覆到茶盏的盖子之上,轻轻拨弄两下,沉吟片刻后方才又开了口,“太子殿下是大历的储君,行事理应老成持重些才是,可是他近来先是留恋勾栏瓦舍之地,后是为了一个姬妾冲昏了头脑,公主作为太子殿下一母同胞的皇姐应该早做规劝才是。”
陆云卿只当他是替陆承煜着想,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后敛敛神温声细语地说道:“我这个弟弟自小便随性惯了,又时常出征在外,行事最是不按常理的,只是这次做的委实糊涂了些,倒叫夫君你忧心了。正好过两日是休沐日,我也正好进宫去好好劝劝他。”
“如此,只有劳烦公主走这一趟了。公主的话,太子殿下或许还可听进去一些。”顾勋一面说,一面拉了陆云卿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摩挲,瞧着似是对她有着无限的依恋与宠溺,然而眸子深处却是藏了三分对她的疑虑与不甘。
是夜玄月弯弯,月光皎皎,夫妻二人温存一番后相拥而眠,一夜无话。
陆承煜仍是没有与魏书辞行那档子事,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吹灯半个时辰后还是叫人送了热水进来。
魏书辞借着微弱的灯光又洗了一把脸和脖颈,然后蹑手蹑脚地爬到床上若无其事的继续睡觉。
“你为什么不问孤为何不碰你?”陆承煜显然也没有睡着,将手从魏书辞的脖颈下穿过握住了她的肩膀轻声问她。
魏书辞很自觉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陆承煜能选她演这场戏对她来说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哪里还有心思问那么多为什么。
“殿下做什么自有殿下自己的考量,妾要做的就是极力配合殿下,听殿下的话,不给殿下惹麻烦,不去烦扰殿下。”
陆承煜不知怎的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将她抱的又紧了几分,心说若是这个女人再努力些的话,他不一定能把持的住。“太过懂事有时候未必就是好事。”
魏书辞此时只觉眼皮发沉,对于他的这句话并没有往深处去想,只是往他温暖的胸膛间蹭了蹭就合目入眠了。
次日魏书辞醒来的时候,难得一回瞧见陆承煜坐在自己屋里的软塌上看书,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柩间的缝隙零零散散地洒进屋里,亦落在了陆承煜的脸上,魏书辞就着阳光观察他面如冠玉的容颜,不由得犯起花痴来。
“醒了?”陆承煜转过头看向魏书辞,同她四目相对语气平平地问。
“嗯。”魏书辞立马就红了脸,慌慌张张地将视线落到别处后唤了茗尘闵溪打些热水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涑。
魏书辞穿戴齐整后走到陆承煜身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他:“殿下可用过早膳了?”
陆承煜摇摇头,吩咐侍女去传饭后又叫其他人都退下,待屋里只余了他们两人后突然抓住魏书辞的胳膊故作正经地质问起她来:“说,你可知错?”
“错?”魏书辞觉得他问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凝神想了一会儿后弱弱地说道:“妾实在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是衣裳穿的不对,还是殿下不喜欢这发髻的式样?”
“不是,你在好好想想。”陆承煜说话间瞟了书架两眼,那意思就是跟书有关了。
书,对啊,他刚才在看书,难道看的是她的书?魏书辞顿感事情不妙,他必定是瞧见自己偷偷托人从宫外买回来的话本子了。
这话本子虽说不是宫规禁止的,不过到底是古人眼中上不得台面的书籍,陆承煜瞧见了会不开心也不奇怪,毕竟他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古代爷们儿。
“妾知错了,那些书妾会尽早处理掉,殿下放心。”魏书辞心虚地低下了头,绞着手里的手帕子后背一个劲地冒冷汗。
陆承煜垂眸只消看一眼她那双无处安放地小手便知她此时的心情了,原本也只是为着好玩吓唬吓唬她,既然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孤不过是吓唬吓唬你,宫里的日子乏味,你看些话本子解解闷也无妨。”
原来是唬人的。魏书辞听到这里才放下心来,等云烟送了早膳上来与陆承煜一起用了早膳。
用过早膳后陆承煜回去正殿看折子,魏书辞原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不料陆承煜不知哪根筋不对了竟然让她在他身边替他研磨。
夭寿哦,这万一多看了一眼不该看的是不是得剜了眼睛割了舌头?魏书辞这样想着,只死死盯着手里的墨条,眼睛一点没敢往边上看就怕看到不该看的。
陆承煜见她因为紧张而眉头紧锁、如坐针毡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好笑,累了后看她两眼笑一笑醒醒神又接着批折子。
“殿下,大公主来了,这会子已经过了二门。”李公公先扣了两下门,而后朝内通传道。
皇姐。陆承煜停下手里的朱笔,将折子往桌边一搁提醒魏书辞:“孤的皇姐来了,你不必研磨了,随孤一起去见皇姐吧,想必皇姐亦很想见见你。”
太子的姐姐,大公主,看来自己免不了要挨批了。魏书辞心里叫苦,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轻声应和着陆承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