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万人迷的赤井探员》嘎丽嘎丽

57、chapter 57

　　当诸伏景光走进包间，目光穿过身前的安室透，越过弯腰倚在沙发背上的贝尔摩德，落到赤井秀一的脸上时——
　　他整颗心骤然绷紧了。

　　他面上不露端倪，内心却充满警惕和疑惑。
　　这不是一年前出现在杯户町奥野株式会社附近的那名狙击手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诸伏景光记得自己与对方在天台短暂却激烈的对峙。
　　彼时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按理来说不用担心被对方记住相貌——但他之后被这人用麻醉枪暗算，他也无法百分百确定自己昏迷后是否被查看过长相。

　　万幸的是，他当时应该没有暴露身份。

　　赤井秀一保持着坐在沙发角落的姿势，冷淡地注视着门口的两个年轻人朝他走来，目光恰到好处地分别在两人脸上停留两秒。
　　他口吻平平：“二位是？”

　　不待他们回答，贝尔摩德直起身，走到赤井秀一身边坐下，嘴上调侃道：“又不是没见过，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赤井秀一：“有点眼熟。”
　　金发的这位是昨天来机场接他的司机先生，那背着贝斯包的这位呢，怎么也有点熟悉？

　　他的绿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浮现出鎏金般的颜色，直视旁人时不含任何感情，却让人一瞬间感觉到全身上下都被看透的紧张和麻木。

　　诸伏景光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心跳速率陡然攀升，仅仅依靠卧底强大的心理素质才绷住表情，忍住没有移开视线。
　　他知道安室透昨天去机场接人的事，但他不清楚被接的“莱伊”正是眼前神秘莫测的长发狙击手。

　　赤井秀一收回目光：“先坐吧。”
　　他直起腰，坐得靠前些，抬手拿起搁在桌边的刀叉，同时侧头看向身边的贝尔摩德：“还不吃饭？”

　　男人脸上没显露出对突发情况一丝一毫的疑惑和意外，也没对约会对象自作主张带来的两个年轻男性表现任何好奇乃至敌意。
　　他淡定得好似这场饭局是他一手组成，波澜不惊的模样与贝尔摩德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但他绅士且自然的替贝尔摩德倒酒递纸巾的动作实在叫人又爱又恨。

　　贝尔摩德端起酒杯，内心对眼前平静的局面略感遗憾，又觉得都在意料之中。
　　“莱伊这出差一年的变化可真不小啊。”她心想。

　　一年前莱伊可从不会用这样冷静平和的眼神看她，她想想，那时的莱伊面对她是怎样的表现？
　　是野性的，热烈的，像裂开的冰层下涌动的洪流，奔腾不息地在眼底呼啸。

　　每当贝尔摩德和他对视，都会情难自已地暗叹——看啊，他已然为我神魂颠倒。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虽然她一直都对自己的魅力心知肚明，但一般人用这种眼神看她，和一个神秘强大、外冷内热的英俊男人看她显然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有几个人能拥有莱伊这样独特又漂亮的眼睛。

　　可惜……现在这双眼睛已经不会用那样痴迷的眼神注视着她了。

　　如今木已成舟，任何告别的话在他们复杂的关系前都显得多余又矫情，不如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还能成全最后的体面。

　　“贝尔摩德。”
　　安室透光明正大地来回看了对面的两人几眼，心里实在没弄明白贝尔摩德说的“好好表现”是指什么。

　　莱伊和贝尔摩德这一对恋人在组织里可谓是大名鼎鼎——虽然这些八卦名声没多少褒义，谁能指望一个违法犯罪的大型组织内部的情感关系有多纯爱，更不用说其中之一是从不缺桃色传闻的金发魔女。
　　但从安室透的视角看，方才这俩人的互动还挺真情实感的，尤其是与他昨天在车上和莱伊的相处做对比，这家伙在对待女朋友时还蛮体贴的嘛，和那副又冷又拽的冰块脸放在一起可太有反差感了。

　　于是安室透很快联想到前段时间贝尔摩德所说的“代号考核”，难道今天这顿饭的目的就是这个？
　　如果单纯是这样，贝尔摩德又为何要瞒着莱伊，自作主张地带他们过来？

　　安室透百思不得其解，他装作没耐心的模样，笑着挑眉看向坐在他正对面的女人：“我们四个坐在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吃一顿饭吧？有什么正事，现在可以说了吗，别吊胃口了。”

　　贝尔摩德切开滋滋冒油的牛排，用叉尖朝身边的男人指了指，示意道：“你问他。”

　　赤井秀一抬头对上青年探询的眼神，他思绪还停留在对贝尔摩德意图的揣摩中，便下意识脱口而出：“约你吃饭很奇怪吗？”

　　安室透：“……”

　　场面静了两秒，赤井秀一才回过神，补充：“我是说她。”

　　“……噗。”
　　贝尔摩德笑出声：“不然还能是说谁？”

　　安室透总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好好表现”，什么“约会”，甭管他和景光突然被叫出来吃饭是因为什么，现在他们都成了这两人play的一环。

　　诸伏景光碍于人设不方便主动开口询问，但安室透完全没这个顾忌。
　　他微笑着阴阳怪气：“也说不定是我和光君呢，否则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专门把我俩叫来和你们二位一起约会啊，这多不好意思。”

　　贝尔摩德笑着摆摆手：“好了，不绕弯子了，正式介绍一下吧。”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坐在我对面的这位，笑得可爱又嚣张的这位先生，是情报部门的种子选手，安室透。”
　　“他旁边的那位是天赋与基础都很不错的新人狙击手，小沢光。”

　　“至于我身边这位——”
　　女人懒洋洋地用手背支着下巴，指尖朝旁边点了点：“莱伊，这是他的代号，相信你们都听说过吧？”

　　“——哐！”
　　银叉和餐碟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在隔音极好的包间里尤为突兀，也引来周围三人的注意。

　　诸伏景光若无其事地放下餐叉，转而拿起酒瓶往玻璃杯里倾倒，低声回应：“嗯……听说过。”

　　除了安室透之外的两人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只有前者的眼神细微地闪了闪，嘴上自然地接过话题：“莱伊……前辈，我们昨天才见过，您应该没忘了我吧。”

　　金发青年高高扬眉，眼睛睁得很开，紫灰色的瞳孔在光下显出特别的玻璃质感，明明是和萩原研二相似的眼睛颜色，却给人截然不同的观感。
　　一个更鲜艳明亮，一个更神秘高傲。

　　他嘴里称呼的“前辈”听起来可没有这个词语本身该有的礼貌和敬重，听起来漫不经心的，语速还挺快，差点就听不清了。
　　但他脸上的笑容确实如贝尔摩德评价的那样，很嚣张。

　　这两个名字在赤井秀一脑袋里转了一圈，他很快和贝尔摩德之前发给自己的资料对上号。
　　原来这两人就是贝尔摩德希望他代为考核的代号成员预备役，他刚刚还以为是贝尔摩德看脸收的手下呢。

　　“没有忘。”赤井秀一主动道，“代号考核的事情我已经报上去了，等申请通过，具体的任务发布后，你们一个负责前期情报搜集，一个负责计划执行，我不会插手。”

　　组织的代号考核与其说是考试，更多的是一种形式，监考官仅仅作为某一派别的代表来当考核成员的领路人。
　　赤井秀一从没想过要在这次代号考核中多花心思，也没想要与他考核的两位成员拉近关系，他现在还只当这是与贝尔摩德的人情往来，只想在一周内抓紧结束，及时回到琴酒身边。
　　他还得想办法弄清楚法比安现在的状况。

　　安室透点头，顺理成章地提议：“那，要不要先交换一个联系方式？总是用组织内网联络有点不方便。”

　　赤井秀一当然没理由拒绝，不过在报电话号码的过程中，他没忍住多看了诸伏景光两眼。
　　奇怪，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总感觉这位小沢君一直没有抬过头……难道说沉默寡言、不善社交是狙击手的固定人设？

　　他们这顿饭吃得各怀心思，偶尔的聊天也显得心不在焉。
　　直到吃完饭下楼准备分别时，考核任务的通知赶巧发送到他们三个的手机里。

　　“前辈，看看消息吧，咱们的任务通知下来了。”
　　率先发现这件事的是安室透，他左手插在卫衣衣兜，右手握着手机，悠闲地站在西餐厅门口的灯牌旁。

　　怎么总觉得这声“前辈”听起来像在骂人呢，也没见他这样叫贝尔摩德。
　　赤井秀一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用叫前辈。”

　　安室透眨眨眼：“好哦。”

　　任务内容包括目标的基础信息、需要完成的行动与截止日期。
　　截止日是赤井秀一提前划定的，要求在一周内完成，由于是两人组队执行，这次任务的复杂程度比赤井秀一曾经的考核内容更胜一筹，但难度却没什么好比的。

　　“你们商讨出具体方案后提前发我一份，任务全程要佩戴共享频道的耳机，任务结束后我会在附近接应。”
　　赤井秀一道：“当然，如果你们想自行撤离也可以。”

　　安室透耸耸肩：“等我查清楚这家伙的来历，确定一个方便行动的时机再说吧……”

　　“阿嚏——！”
　　站在最后面的诸伏景光忽然低头打了个喷嚏。

　　黑发青年皱着眉，清俊的脸在冷风中有些发白，鼻头却泛着潮湿的红，看起来像在生病的边缘疯狂试探。
　　他穿的衣服是四人里最单薄的，骤然从开着暖气的西餐厅出来，站在寒风萧瑟的街头吹了好几分钟，身体素质稍差些的估计回家就要开始发烧。

　　安室透下意识道：“感冒了？要不先打车回去……”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手臂上挂着布料厚实的黑大衣。

　　诸伏景光抬头便看见熟悉的男人正神色平静地注视着他，对方长发被风吹得肆意扬起，凌厉立体的五官暴露出来，一种区别于他初见时成熟冷漠的潇洒少年气油然而生，同诸伏景光记忆里那个凶狠又果决的危险分子判若两人。

　　男人见他看过来，挑了挑眉，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你先穿着，我用不上，万一生病耽误了任务，考核不通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