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问题到底在哪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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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说到做到，夜间果然又摆了宴席，镜尧的脸皮一向不薄，即使屈居于小侍女的身份，依然没有少吃，直到散席，才腆着溜圆的肚皮往月沧宫走。
“哎，这蜃族的饭菜做得是还可以，可惜没有好酒。”她沿着种满珊瑚树的小径溜达，念念有词，“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去以后往堂庭山走一圈，他们山上的酒比天宫还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眯得活像条饿狼，也忘了白天是谁发的誓，说以后谁再喝谁是孙子。
玦明走在她身侧几步路的地方，闻言扭头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最大的心愿，是红尘簿能复原？”
“啊……哈哈……”镜尧脖子一缩，赶紧狗腿，“这事它就，就拜托你了嘛。”
玦明微微挑眉，“我何时说过我有办法？”
“不是你说的，要在蜃族多住一段时间，试试能不能让它复原的吗？”镜尧眼睛瞪得滚圆。
“不错，你也说了，是试试。这是你的簿子，你都没有办法，本座能有什么好办法？”
“你……？”
本座，本座他个大头鬼哦！镜尧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梗着脖子盯他。
玦明看着眼前的人，吃得圆滚滚，气得更是圆滚滚，此刻怒视着他又不敢造次的样子，活像一只炸毛的猫。这样想着，忍不住嘴角就上扬了起来，出于某种不为人道的心理，又及时压了下去，化作一声轻咳。
“但是既然我答应了你，总是会帮你想办法。”某人端足了上神的仪态，“走吧，跟我到王宫外看看。”
“搞什么？”镜尧小声嘀咕。
说想办法，难道这么快就能有的吗？这人究竟是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在这儿拿腔拿调地逗她，还是真带着她出去满大街找线索啊？
但鉴于她实乃废柴一根，这事全仰仗别人，她也不太敢开口去得罪这个别扭精，于是司命星君当真两眼一抹黑地跟着玦明，来到了王城的大街上。
可能是由于蜃族居于海底的缘故，即便有幻术在水穹窿上变化出白天黑夜，他们的时间观念依然比较薄弱，在这个凡间夜深人静的点儿，蜃族的王城里依旧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街道两旁的叫卖声还是一样热闹。
镜尧留心看了看，街边的酒旗还是和上回来时同样招展，风——也可能不是风——依然朝向圣山和白塔的方向。
夜色里，白塔仍旧醒目，但在短短几天里，她看着它的心情多了几分警惕。
瞅着四周没有人注意他们，镜尧贴近玦明身边，压低声音：“哎，你说，我的红尘簿出问题，和那座圣山，还有下面的什么潜渊，有没有关系？”
玦明难得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了看她，“有可能。”
镜尧受了鼓舞，颇有些激动，“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玦明又看她一眼，丢给她三个字：“用心看。”
“……”
司命星君在天上，好赖也是一位神尊，又因为她的职业需要，观察力和想象力向来还不错，很少有被别人教育“用心看”的时候，但基于眼前的这位别人确实有教育她的资格，她只能默默吃了瘪，瞪大眼睛提起心，卯足了劲儿盯着周围的一切。
玦明倒好像完全不急一样，也不见他做什么，只漫无目的地闲逛，镜尧一头雾水，跟在他身边使劲琢磨，从女孩头上的发钗到房檐上的花纹，一样都不放过。
王城也不大，有集市可逛的地方就更小些，直到跟着玦明逛完第三圈，镜尧实在是眼花头晕，忍不住叫停：“歇会儿，歇会儿。”
玦明果然停下脚步，看着她，气定神闲，只是眼睛里带着一点点笑意，镜尧很疑心是在揶揄她。
“小神愚钝，劳烦上神赐教。”她喘着气，揉了揉快瞎了的眼睛，“你到底让我看什么来着？”
玦明看了看她的模样，忽然笑着轻叹了一口气，指着街边的小摊，“烤海螺想不想吃？”
“什么？”镜尧几乎陷入痴呆。
烤，海螺，想不想吃？
要是换作别人，这句话其实特别正常，但是她这辈子也没想过，这句话会从玦明神君的嘴里问出来，这就显得非常的，呃……魔幻。
玦明的嘴角似乎僵了一下，好像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不想吃的话，那就回王宫吧。”
虽然镜尧依然处在震惊之中，但眼看着这位天下第一别扭要不高兴了，也不管他究竟想干什么，忙不迭地点头，“不不，想吃的，想吃。”
嗨，反正不就是吃个烤海螺嘛，还能怎么的，虽然其实有点撑。
海底下的烤，与他们前几日吃过的鱼一样，并不是用火，只是用持续沸腾的水去加热一块石板，而摊子上卖的海螺，个个都有镜尧两只手展开那么大，铺开在石板上，蔚为壮观。
自然，这样的体积是难以现要现烤的，因此摊主总是将几只海螺放在石板边缘温着，待有客人点时，便将业已半熟的螺肉挖出切片，放在石板中央烤熟并加上各色佐料，重新盛入螺壳递给食客。
摆摊的小哥——也有可能不是小哥，毕竟蜃族老少都长一个样——十分客气，接过了钱，笑眯眯道：“我替二位挑两个大的。”
镜尧心道，不用不用了，今晚宴席上各类海产也没少吃，但话到嘴边，闻到隐约飘出的螺肉香气，又不争气地咽了回去。
这小哥大约是个慢性子，她眼看着小哥慢条斯理，将螺肉完整挖出，又细细切片，耐心地放在石板上炙烧，一片一片挨个儿翻面，翻过去又翻过来，间或洒一撮佐料，最大的问题是——它就是不熟啊。
也难怪，这种温吞水的烹调方式，原本也不能和畅快淋漓的火烤相比。
但这小哥的手艺的确有两把刷子，光这一会儿工夫，香气已经直往镜尧的鼻子里钻，她明明晚饭吃得饱，此刻竟然被勾得又有两分饿，忍不住问：“老板，还有多久啊？”
“马上，马上好。”小哥乐呵呵道。
镜尧鼓了鼓嘴，抬头呼出一口气，正对上玦明直勾勾看着她，一口气硬生生又憋了回去，憋得她肺疼。
玦明也不知在想什么，既不看眼前烤得香喷喷的大海螺，也不看四周的街景，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中幽深，神情倒还挺认真。
噫，什么毛病！镜尧抱着胳膊抖了抖，重新专注于快要到手的吃食，不再看他。
小哥口中的这个“马上”，结果又是半炷香的时间，他才终于将料理停当的大海螺送到镜尧和玦明手中，还殷勤地嘱咐了一声：“小心烫。”
摊子的生意倒还不错，镜尧刚转身要走，已经又有新的食客来，是两个说说笑笑的漂亮小姑娘，小哥立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活。
“呼——嘶——”镜尧用竹签挑起螺肉，哈着气送进嘴里，顿时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吃，真好吃。”
她边感叹，边扭头去看玦明，一看之下，却是呆了一呆。
向来孤高清冷，如天池冰雪的神尊，此刻也看着她，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点清浅的笑意，修长的手中捧着……一只冒着热气的大海螺。
此情此景，实在令人难以言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表情出卖了她，玦明极轻地哼了一声，“做什么？”
“啊，不做什么。”镜尧一脸诚恳，“上神，你不吃吗？”
玦明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脚下却穿过人流，离开大街，往一旁狭窄冷清的小巷子里走去。镜尧摸不着头脑，只能跟上，心里嘀咕，难道这个别扭精连在人前吃小吃都不好意思，非得躲到偏僻处才行？
然而下一刻，她毫无防备地被一股力量卷起，落在……呃，另一条小巷里。
镜尧目瞪口呆了片刻，看了看手里端得稳稳的大海螺，又抬头看看近在眼前的圣山和白塔，嘴张得快要能把手里的螺整个吞下去。
“你，你你……”话到嘴边百转千回，她最终费尽毕生定力，选择了一个她能想到的最文雅的说法，“你没事儿吧？”
这个人，用法力把她从王城的一边带到另一边，图的是什么啊？安安静静吃个街边小吃也这么难的吗？
要换做别人，她早把螺壳盖到对方的脑壳上了，可无奈对方是玦明，她只能看着玦明悠然道：“刚才的街上人太多了，我觉得这里风景好，吃得香。”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无赖鬼话？
镜尧在脑子里飞速回想，不对，这肯定不对，难道是自己无意中惹到这家伙了，他才这么捉弄她？可是这目的是什么啊？
她一边使劲琢磨，一边默默地吃，把好好的东西吃得食不知味，倒是玦明在她身边，吃得优雅自在，云淡风轻，在她每次忍不住看她的时候，抛还给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招得镜尧越发头皮发麻。
终于两厢吃完，看着镜尧抛掉海螺壳，玦明终于开口问：“想明白了吗？”
镜尧背脊一抖，舔了舔嘴唇，非常诚实：“没有。”
玦明就叹了一口气，弹指之间，二人又回到了先前的巷子，从巷口望出去，还能看见摆摊的小哥勤勤恳恳做他的活计。
“哎，好玩吗？”镜尧终于憋不住，“有话好说，这吃点东西的工夫，在王城两头来回跑，不知道容易积食肚子疼吗？”
玦明看她一眼，忽然抬手，屈起食指，在她额前轻轻一敲，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认真看啊。”
“干嘛！”镜尧揉着脑门，不服气地往外看。
到底哪里有问题嘛，街还是一样的街，人还是一样的人，就连摊子前面也是同一对小姐妹，小哥还是在慢工出细活地把海螺肉切片，估计没有半顿饭的时间不算完……
“哦！”镜尧陡然灵光一现，倒吸了一口气，“这……有点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问题到底在哪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