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星君工作组》鲸屿Freya

43、还能勾引得更明显吗

　　啥？这就赢了？

　　镜尧愕然抬起头来，就见须臾之间，那些骑着巨鱼的蜃族已经到达岩山前，停下了追逐，驾着鱼悠然游弋，显然是已经结束比赛，分出胜负的模样，其中徘徊在岩山上的记号前，英姿飒爽的，正是无梦。

　　几乎是礼官的声音刚一落地，席间就响起一片毫不意外的赞叹声。

　　“果然只要公主参赛，就一定是她拔头筹。”

　　“你什么时候能有公主一半厉害就好了。”

　　也有老一辈在絮絮念叨：“无梦这丫头厉害，有她母亲的风范。”

　　在这令人飘飘然的赞许中，参赛者们骑着鱼悠然返回，一个个灵巧地跃下鱼背，将坐骑交给侍人牵了下去，礼官击了两下掌，便有几名侍人一起，抬着一只硕大的砗磲走上来。

　　“请诸位静一静——”

　　随着礼官的声音，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不见侍人们如何动作，那只大砗磲自行张开了贝壳，只见其中呈着的，正是先前提到的三件彩头——月季花，鹊羽扇子，还有丝绸。

　　也不知道蜃族是怎样做的，这些东西上明明没有施避水咒，却和在陆地上看起来别无二致，那精致的鹊羽还根根竖立着，毫无被水浸过的狼狈模样，就连镜尧也看得十分稀奇。

　　“方才一赛，伯仲已分。”礼官缓缓道，“拔得头筹的是公主殿下，这彩头便是……”

　　“我不想要花。”

　　无梦下了鱼背，正往席间走，闻言突然开口，惹得众人齐齐一怔，而她站在人前，身姿笔挺，长发在方才的竞赛中乱了些许，却衬得那张脸庞更明艳动人。

　　“对了，先头比赛前公主就说了，是不会和我们抢彩头的。”那先前与她玩笑的少女道，“只是不知道，公主想要的是什么？”

　　无梦站定着，转过头来，不知是不是镜尧的错觉，她总觉得无梦瞥了她一眼，瞥得刻意，瞥得让人浑身不舒服。她皱了皱眉，正试图摆脱这种感觉，无梦已经望向玦明，忽地笑了开来。

　　“今日的宴席与比赛，均是为映叶上仙而设，既是无梦赢了，不如上仙给我一个奖励，如何？”

　　嘶……这矫揉造作的语调，就差在脸上写着居心不良了。

　　镜尧一边抖落满身的鸡皮疙瘩，一边在心里暗自咋舌，这无梦公主乍一看起来，倒像是个英姿飒爽的大美人儿，实际为人怎么这么的，这么的……唉，一言难尽。

　　玦明听了对方这话，倒并不显得如何愕然，只是沉吟了片刻，问她：“不知公主所说的，是什么奖励？”

　　“不怕上仙取笑，我从没踏上过陆地。”无梦笑得眼睛发亮，“假如上仙不嫌无梦烦人的话，以后多和我讲讲外面的故事，好吗？”

　　好好好她大爷啊！

　　镜尧差点骂出声来，这不就是经典的心机妖女勾引人的手段吗，她在红尘簿里也不知道写过千百回了，实在是个老掉牙的构思，怎么这个无梦公主时至今日还在用？果然蜃族与世隔绝，手段都不长进的吗？

　　她不再去看无梦那张貌似天真的脸，怒瞪着玦明的背影，压着眼睛里熊熊燃烧的小火苗，默默咬牙切齿，你堂堂上神可别给天庭丢人，你快给姑奶奶拒绝听到没有！

　　而在她一个劲儿无声呐喊的时候，玦明却怡然自得地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快把她气厥过去的字：“好。”

　　……老子看错你了。

　　镜尧舔了舔后槽牙，忍下快要喷薄而出的骂人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今天看着玦明和无梦，怎么看怎么糟心，横竖都不是味道，她最后将这种感觉归结为，怒其不争。

　　行吧，他一个天界上神，天庭的门面，愿意和蜃族小妹妹眉来眼去的，她也管不着是吧？

　　话说回来，他们俩没准是真合得来呢，毕竟想当初，她一时嘴快得罪了玦明，玦明向帝昊开口把她要到南陌宫，用的借口不就是说对凡间事感兴趣，让她这个司命星君去给他念念凡人的戏本子吗？

　　这也是绝了，一个几十万岁的天界上神，一个几千岁的海底蜃族，竟然连借口都能找到一起去，要不是天作之合，连她也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了。

　　但话又说回来，这无梦找借口是出于少女怀春，玦明找借口却是为了报复捉弄她，即使她再不喜欢无梦，也不得不承认，还是这蜃族小姑娘磊落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礼官已经给后面的参赛者依序分发了彩头，众人纷纷入席，侍人开始撤下点心茶水，呈上酒菜，顷刻间变成了一场海底的露天宴席。

　　无梦脚步轻快地走过来，镜尧这才发现，侍人们竟没有给她专设一席。

　　玦明的席位居中，两边分别是两个王子，于是无梦十分自然地在其中一个身边坐了，也不等侍女上前，顺手拿过琉璃盏，替自己倒了一杯蜃族的美酒。

　　“你看看，也是大姑娘家了，怎么还如此不拘小节，倒像个野小子的模样。”她哥哥就道，嘴上虽看似埋怨，脸上却笑得灿烂，甚至隐约透着几分自豪。

　　他扭头看着玦明，道：“我这个妹妹，从小最受宠爱，让父王和母后惯得没大没小，多谢上仙不曾见怪。”

　　“殿下说笑了。”玦明和气道，“公主洒脱直爽，又统领禁卫军，英姿不逊于须眉，在下是十分敬佩的。”

　　无梦闻言，举起酒杯，半开玩笑：“既然上仙都这样说了，那无梦这一杯酒，可是不敬也不行了吧？”

　　……

　　实在看不下去了。

　　镜尧看着眼前推杯换盏，欢声笑语，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简直丢人得可笑。

　　她好歹也是天庭司命星君，却因为玦明的三言两语，在这里尽职尽责地扮演小侍女，别人喝酒吃肉，她只能干看着，先前还莫名受了无梦好几次暗讽，凭什么啊？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玦明的背影，他正和王子交谈，从她的视角，正好能看见他小半张侧脸，笑容优雅谦和，一点也不像平日对她的做派。

　　真是人面兽心。

　　哎，好像词也不是这么用的……管他呢。

　　镜尧自顾自，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扭头就走，反正这群人聊得正欢，连北都找不着了，还有个无梦总假作不经意往玦明身边凑，谁会注意她一个小丫鬟啊。

　　但说是走，她又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万一她擅自失踪，闹出事端来，就很不好，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界上，还是个颇有些诡异的地方，她大事上还是不会没分寸。

　　于是识大体的司命星君，在一片觥筹交错中穿过了人群，也并没有走远，只是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礁石坐下来，沉默地看着席间。

　　玦明还在喝酒，不愧是上神，把蜃族的海带汤都喝出了琼浆玉液的模样，举手投足，风度翩翩。两个王子谈兴盎然，也不知道在和他聊些什么，无梦笑得花枝乱颤，都快挪到玦明身边坐着了。

　　一个字，烦。

　　镜尧收回目光，望着脚下生长的红红黄黄的海生植物，开始盘算。

　　她有点后悔答应玦明，留下来掩藏身份，探查蜃族到底藏着什么问题了，反正这些事情与她也没有什么干系。她只想等到七日后，圣山上那劳什子祭祀结束了，就把话说开，拿回她的红尘簿走人。

　　本来嘛，取回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假如蜃族强扣着不给，跟她玩什么幺蛾子，她也不介意跟他们干一架，反正蜃族天生战斗力不强，是不争的事实。

　　哦，不过她要是和无梦打起来，玦明可能会拦着她吧……

　　见色忘义的东西。

　　镜尧心中愤愤，无意识地拿植物撒气，伸手去揪脚下的东西。这些植物看起来像是花，有着宽大亮丽的花瓣，入手却柔韧滑腻，是个难以形容的触感，镜尧一面觉得有些怪异，一面又玩得上瘾，揪啊揪的没完。

　　她正全神贯注揪着，忽听身旁一道和煦含笑的声音：“青璃姑娘是和它们有仇吗？”

　　她一抬头，正对上一张俊秀的脸，竟然是那两个王子中的一个，此刻正笑眯眯地注视着她。见她一时愣住，对方也不以为忤，十分自如地就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姑娘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啊，出来随便走走。”镜尧含糊道，但她自己也知道，这个说法非常没有可信度，主人还在饮宴，侍女擅自出来开小差，三界六道也没见过这个规矩。

　　但看这王子逃席，来和她一个小丫鬟讲话，想来也不是特别重视规矩的人，她也并不拘谨，就问：“实在失礼，不知您是大殿下还是二殿下？昨晚宴席上我没能分清楚。”

　　“我叫澈远，行二。”对面和气地笑了笑，“你不必多礼，叫我的名字就好。”

　　这倒是个客气人儿，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按理说，镜尧应该虚情假意和他客套一番，无奈她既不是这样讲究的人，今天心情也实在不好，所以点了点头，就欣然接受了，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澈远紧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差点把她噎了个半死。

　　他说：“你在这里闷闷不乐，可是因为倾慕映叶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