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星君工作组》鲸屿Freya

38、误闯蜃族

　　什么？好梦？

　　镜尧听得一头雾水，只觉胳膊被人一提，傻乎乎地跟着玦明站起来，脑子却还没有转过弯来，倒是玦明比她镇定许多，开口道：“莫非阁下是蜃族中人吗？”

　　面前女子怔了怔，似是很意外地恍然一笑，“没想到我蜃族与世隔绝十余万年，还有人记得。”

　　她笑起来就更好看了，眉眼间似有波光闪动，连镜尧都看得呆了一呆，不由在心里默默赞叹，从前只听说鲛人貌美，原来蜃族也不遑多让啊。这样美丽的一个种族不现于世间，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她心里又疑惑得很，不是相传自从他们的王后施下诅咒，蜃族就消失无踪了吗？她还以为是在三界的哪个夹缝中苟活呢，怎么他们这么容易，一下就掉进蜃族的地盘了？

　　她的目光越过这女子，向四周打量，他们站在一块开阔地带上，四下里零星长着奇异的植物，色彩鲜丽，斑斓多姿，与先前阵法中的阴森不同，透露出一派平和愉悦的气息，不远处是一片黑色岩石，她起初只以为是海底岩山，但细看之下，却仿佛是用岩石搭建的建筑，前面还有类似城门的物体。

　　呼吸自如，空气湿润，头顶是一道无形的拱顶，将海水阻隔在外，这个技术倒不陌生，她以前在东海也见过。

　　“我是蜃族公主，无梦，也是王城的禁卫长。”眼前女子自报家门，拉回了她的目光，“不知二位来客尊姓大名？”

　　镜尧的嘴皮子刚一动，玦明就已经抢先开了口。

　　“在下是北极星君之子，名叫映叶。”他侧目看了看镜尧，面色不改，“这是我的侍女，青璃。”

　　？？！！

　　镜尧气得想踹他，多亏残存的理智发挥作用，没有付诸实施，只能用利箭一样的眼神试图把他扎穿。还有没有更不要脸的人？

　　一来，北极星君不知比他小了多少万岁，并且至今连个媳妇儿都没有，他一把年纪不害臊，上哪儿给人家变出一个儿子来？有本事下回天界开宴，他当众叫声爹听听。

　　二来，凭什么他可以是北极星君的儿子，她就非得是侍女？一样编排了，给人家弄个儿女双全不好吗，啊？

　　但仿佛没有人留意到她的满腔愤懑，无梦公主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问道：“我蜃族与外间隔绝已久，不知仙君是如何来到此处？所为何事？”

　　“我等并非有意前来，原是要去南海龙宫赴宴，途经此地，见到海面上有个巨大漩涡，一时好奇下来探查，不防被卷入其中，醒来时便在这里了。”

　　啧啧啧，谎编得比真的还像。

　　已经被定性为侍女的镜尧低头默不作声，盯着自己的脚尖，心说原来这位玦明上神不仅热爱捉弄人，心眼小爱记仇，还有一个说谎成性的毛病，实乃天界之大不幸啊。

　　“话说回来，”玦明又道，“素闻蜃族善于织梦，不想我们初来乍到，便体验过一番了。”

　　“哦，这个。”无梦公主笑了一笑，抬手向上方穹顶一挥，原本难以辨形的穹顶上忽然现出了许多气泡，大大小小，形状各异，漂浮不定。

　　“这里是王城之前，内外通路，这些唤作浮生梦。”她解释道，“算是我族的一种守卫机制吧。一切外间之人，都会被梦境捕获，心存歹念者会被内心忧怖所摄，惶惶难以脱身，内心磊落者则会在梦境中将自己的心看得更为分明。”

　　原来真的是……梦吗？

　　镜尧抿了抿嘴，忽然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咳，早知道是在梦里也不费那么大劲儿了。紧接着她又开始默默反省。

　　说实在的，她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歹念，可她梦里又是阵法又是妖怪的，让她不由得开始怀疑，别是自己内心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态吧。转眼又想，也不知道玦明这个外表高大内心腹黑的家伙梦到了什么。

　　此时，无梦公主又补充了一句，似在感叹：“这浮生梦，据说总也有十多万年没有用上过了。”

　　“这么说来，南海上那个大漩涡就是进你们王城的入口吗？”镜尧忍不住道，“蜃族与世隔绝这么久，多少人专门去找，也一无所获，怎么这一回倒敞开大门让人进了。”

　　她素来大大咧咧惯了，并不觉得什么，倒是玦明看了她一眼，似乎想提醒她作为侍女的自觉，不过好在无梦公主全不介意，反而凝神想了想，很认真地答她。

　　“这件事说来是奇怪得很，你们说的漩涡，我全然不知道，一定不是我族所为。不过话说回来，前些日子确也发生了一桩怪事，有一件不知来处的东西不知为何落入我族，其上灵力丰沛，恐怕有些讲究，我们不敢擅动，至今还供在圣山上，也许这个突然出现的入口，与它相关也未可知。”

　　听到这一节，镜尧的脑筋猛然一绷。“不知那件东西长什么模样？”

　　“也对，二位是天界仙君，或许能看出几分端倪。”无梦公主略一沉吟，“那事物看起来像一本簿子，红绸面的，不过里面纸页雪白，一个字也没有。”

　　我去，我去！

　　镜尧心里嗷嗷叫，几乎当场一蹦三尺高。这就是她的红尘簿没跑了啊，没想到那南海小世子也忒天生神力了点，让他随手一扔，竟然就扔进蜃族的地界来了，还硬生生戳了个通天彻地的大漩涡，委实惊人。

　　她感动得几乎快哭了，总算这一大圈折腾没白费，现在谁也没少胳膊没断腿，她的宝贝也找着了。

　　她立刻就想跳出来认领，其实她是天界的司命星君，这被人家供起来的东西就是她的吃饭家伙，然后对热情友好的蜃族人民真诚感谢，再回天庭禀报帝昊，她发现了消失于三界十余万年的蜃族的踪迹……这一套下来，没准帝昊一高兴，还能赏她进宝库随便挑两件东西走。

　　不料她半步还没迈出去，就被玦明暗中拽住了袖子。

　　“你干嘛？”她用口型问他。

　　玦明只极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这一幕落在几名蜃族禁卫军眼里，似乎以为这北极星君家的公子与侍女有些私情，颇为暧昧地瞟了几眼，镜尧气得拿白眼翻他，无奈玦明不知是毫无自觉性，还是着实太不放心她，硬拽着她的袖子不松手，她也只能由他去。

　　无梦公主似无所觉，一路走在她们身前，淡淡解释：“按照道理，有贵客远道而来，应当由我父王母后亲自接待，不过他们目前不巧正忙于他事，无法抽身，我先带二位稍作休息，待晚间举行酒宴为二位接风，可好？”

　　嗨，可真客气呀，镜尧心中道，不用这么麻烦，把红尘簿还来就行嘞。

　　不过玦明应得快：“甚好，如此便有劳公主。”

　　镜尧卯足了劲儿，一把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拽回来。哼，怕不是见色忘义，被这大美人儿迷住了吧。

　　但既然他应承下来，她也不好有什么意见，只能跟着无梦公主一路进了王城。

　　走得近了，她才发现蜃族人的建筑工艺很是高超，尽管由于取材所限，砖瓦城墙都是黑皴皴的海底岩石磊成，但石块切割整齐，排布严丝合缝，并且为美观计，又以种种贝壳、彩石装饰，别有一种风情。

　　城中安居乐业，熙熙攘攘，街道两旁有商铺和小贩叫卖，来往族人皆美貌，无论男女，俱喜佩戴珍珠或鲜艳的海底植物，镜尧一时间看得目不暇接，倒把她的红尘簿给忘了。

　　“你看那个。”她指着路边一个小摊，轻声对玦明道，“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玦明微皱着眉头，看着那仿佛是鱿鱼的东西，上面花里胡哨地撒了一大堆调料，就忍不住摇头。

　　镜尧见他一脸嫌弃的样子，有些好笑，嘁了一声，继续左顾右盼地去看新鲜。

　　他们在无梦公主的带领下一路向前，到了王城的中心地带，就见前面略有一片开阔地，中央是连绵的黑色宫殿，同样是用山岩建造，却有数丈高，屋顶墙面也有精巧的雕花，与外间平民的房屋显然不同。

　　他们向里走时，沿途人等都目露好奇之色，虽不敢言语，却都躲在一旁悄悄打量，镜尧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但很快就被远处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那应该是王城的另一边，耸立着一座高高的岩山，山的中间凹下去一条颇深的裂谷，闹得乍一看好像有两座山头一样，而在这裂谷的口子上，有一座白色高塔，显得十分突兀且醒目。

　　她刚想指给玦明看，前面的人却停下了脚步，道：“这是王宫的客苑，唤作月沧宫，委屈二位暂作休息。”

　　镜尧打量了一眼，是个挺可爱的小院落，她和玦明各自被安排了一间屋子，里面床褥桌椅，一应俱全。无梦公主说入夜会有宫人前来相邀，便领着她的禁卫军离开了。

　　月沧宫里没有侍从，人一走，镜尧就呲溜一下蹿进了玦明的屋里，忍了许久的脾气再也忍不下去，跳着脚喊：“你干嘛不让我把红尘簿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