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如果你知道）》听雨歌楼上

5、（五）

　　暗暗骂了句“该死”，孔令伟赶紧抱起水莲放到自己车里后座上，邓映红从前面回过头来看着淋得落汤鸡一样狼狈的水莲，问孔令伟：“怎么，怜香惜玉之心又发作了？她是谁？”
　　孔令伟阴沉着脸发动了汽车一声不吭，邓映红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她知道，当孔令伟沉默的时候，往往是脾气爆发的前兆。

　　车里只有雨刷器左右急速摆动的哗哗响声，雨水被刷到一边，很快地又泼洒下来。车子快得像是要和雨赛跑，拐弯时的刹车声响得惊心动魄，邓映红忽然感觉今天穿的贴身薄裙有点冷嗖嗖的，暗自后悔出门太急没带件厚外套。

　　没等后悔完，孔令伟的车已停稳在一幢二层小洋楼前面，长长地按响喇叭，云影撑着伞出来了，打开车门扶着邓映红下车。孔令伟略一偏头，对邓映红说：“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去了。”邓映红的身影僵了一下，但她还是挥手道：“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当孔令伟把水莲抱到自己的床上时，已是深夜了。水莲被雨水淋得发起了高烧，两腮和唇瓣在高热的作用下潋滟如桃花绽放。孔令伟找来两片西药，笨拙地给水莲灌了下去，又难得细心地给水莲的伤口也涂了药水，才放心的在一旁沙发上睡着了。

　　到底是年轻，水莲第二天就已无大碍了。看到完全陌生的富丽房间，水莲掀开盖在身上的白色薄被，费了好大劲儿才回忆起一点点昨晚发生的事情。孔令伟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睛，准备起身，却又“哎哟”一声躺了下去，埋怨道：“这烂沙发，真他妈硌人！我脖子都快断了！”看着睡在沙发上的孔令伟，水莲霎时想起了顾惜蕊曾悄悄附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孔令伟爬起来，看看水莲，惊道：“怎么那些药一点作用也没有？还是发烧啊？”水莲慌忙说：“没，没有，我已经好了，谢谢你救了我！”孔令伟笑道：“客气什么，小事一桩。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水莲低着头不说话，孔令伟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为什么不说话？顾惜蕊呢？什么事叫你下着雨半夜出来？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弄的？”水莲急得不知道要编什么谎话才能瞒过孔令伟，只是竭力不让泪水滚落下来：“和小姐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错，是我自己不争气……”孔令伟皱起眉点燃一支华芳，把火柴扔在一边：“水莲，你没有说实话！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水莲呛咳起来，孔令伟随手拿来一只杯子摁灭了烟，又说：“水莲，告诉我实话！”水莲无奈，只好把实情告诉了孔令伟。孔令伟的眉越皱越紧，等水莲说完，她站起来走到窗边道：“你先去洗个脸，我让人送早饭上来，吃完一起去你家！”

　　“不，不，二少爷”水莲只得按以前的称呼叫孔令伟，“二少爷，你已帮我太多了，我自己处理家里的事就好。”孔令伟没有回头：“你自己怎么处理？你处理得了吗？别废话了，你快去洗脸！”说着就拉开门大步到楼下去了。

　　这次是水莲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她得为孔令伟指点去往自己家的道路：拐弯，左边胡同，再往南……好不容易来到自己家狭仄的门前，水莲已听到了母亲和弟妹沙哑的哭声，她心急如焚地拽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往家跑。屋里经过一夜大雨，已漏得满地泥泞，父亲的遗体就在大门底静静地躺着，水莲抱住母亲，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一家人抱头大哭，甚至都没有发现随后跟来的孔令伟。孔令伟等她们哭够稍微平息一点了，拿出一沓钱递给对水莲说：“这房子不能再住人了，你们收拾一下，我找一处房子，你们明天就搬过去！”

　　水莲的母亲这才发现家里除了水莲还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忙用哭得红肿的眼睛偷偷询问水莲，水莲抹了泪，对母亲说：“她是孔家二少爷，昨晚是她救了我。”水莲的母亲立刻跪向孔令伟不停感谢：“孔少爷，谢谢你救了我们家水莲，她爹走了，要是她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真不能活了！”

　　孔令伟走过来扶起她：“不要这么讲，我和水莲是……朋友。伯母听我一句话，处理好伯父的事情你们就搬过去！反正这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