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这里》舒雅

4、4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两点半。陈姝妍住在三楼上。龙照雨和她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进了屋，宝贝都已经睡着了。他们把孩子放在唯一一个房间的双人床上，陈姝妍给盖好被子，拉着龙照雨一起出来。
　　在他看来，这是个不能再简陋的房子。一室一厅。厅也被用来作卧室，有一张单人床。所有的装饰恐怕还是最初的，十几年来都没有换过。连电视都不是平面直角的。
　　陈姝妍有些为难地问：“明天你肯定已经有约会了，但是想请你早上过来一下下，陪陪宝贝。他们，我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样。”
　　龙照雨却问：“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有约会了？”
　　她立刻张开嘴，鄙夷刻薄的话就在嘴边，却没有说出来。于她，龙照雨还是有钱花花大少人群之一。只是今晚表现确实不错。
　　他看她的举动，早明白她的心理，竟然嗤地笑出来。他点点头，说：“我回去换件衣服就来。贝贝已经退烧了，应该不会有反复。你随时给我电话。”
　　她点点头，把一套钥匙给他。十五度的台灯下，她的侧面说不出的柔和，看着她纤长的手递过一把钥匙，他不知怎地，攥住那只手，她看着他，眼睛黑白分明，并没有怒气。终于还是放开了手，他转过身，举步，才挥挥手。他没有看到她微微笑了一下。
　　空气微凉，他却打开车窗，心中不知为什么说不出的顺畅。回去换了衣服，洗了澡，又立刻赶回去。他们住得距离很远，龙照雨一刻不耽误，还是过了一个半小时才回来。
　　陈姝妍换了两件套的睡衣，坐在床上看书。看到他进来，立刻站起来。他头发还微微湿着，灯光下棱角分明的脸，哪怕她看过这么多男演员，还是得承认他的确俊美。她已经把床整理好，说：“委屈你睡这里。我没有多余的被褥，这些都是我用的。”
　　“谢谢。”龙照雨说。她和他擦身而过，他身上刚洗过澡留下的味道，让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而他却看到她锁骨旁的一颗朱砂痣，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突然间她在他面前是个女人，普通正常可以被接近的女人。
　　陈姝妍在里面和宝贝一起，小孩子起得很早。贝贝也没有问题了，睁开眼睛就问爸爸。宝宝一听，也问爸爸在哪里。她还困得要命，抱住两个孩子，禁不住说：“喜新厌旧的小东西。”
　　然后嘘一声，说：“爸爸在睡觉，昨晚他为你们俩很晚才睡，所以你们不要吵。我们去洗白白。”
　　其实老房子隔音很差，龙照雨也没有睡好。他们一有响动，他也醒了。听到那些话语，很自然就无声地笑了。
　　他走进去，孩子们立刻欢呼叫“爸爸”，陈姝妍却立刻条件反射地用被子遮住自己。他也意识到失礼了，从来他不会这样忘记小节的，可是也许是因为孩子，让他太放松了。于是只是过去一手抱过两个孩子，说：“来，爸爸带你们洗澡。”
　　她先跑去洗手间，放了水，他把宝贝放进浴缸里，两个人一起给他们洗澡。龙照雨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觉得十分神奇，看着孩子的嬉笑和一举一动，那种喜悦无法用语言表达。两个人几乎是挨着肩膀，他转头看看她，她恰好也是，龙照雨看着她的笑容，仿佛是朵粉红色的桃花，让他一瞬间失神。陈姝妍看着他的表情，也愣了一下，立刻回转头。
　　最后他抱着孩子回到屋里穿衣服，她去厨房做早餐。陈姝妍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摆弄小孩子？”
　　他想想说：“就好像是对待爱车，小心细致，充满愉悦，很正常。”
　　她第一次听说可以把孩子比作车，很不以为意。
　　吃晚饭，他和宝贝一起搭积木，她去洗碗。宝贝的玩具，看得出来，恐怕还是陈姝妍小时候的。她回到屋子里，看到的是龙照雨用条她的丝巾蒙上眼睛，和宝贝玩捉迷藏。他在地上爬着，宝贝两个跳着，笑着。突然她意识到不对，龙照雨一转身，竟然捉到她的腿。她一时慌了，都没有叫出来，他竟然那样顺着腿摸上来，宝贝两个鬼精灵突然间都没了声音，他也知道错了，赶快收了手，扯下丝巾，两个人脸上都红得要烧起来。
　　她本来要告诉宝贝爸爸不能和他们一起去海底世界，可是他竟然已经和宝贝商量好了，于是抱起他们就走。
　　陈姝妍坚持她买票。他也就由着她的坚持。宝贝在小卖店门前止步不前，陈姝妍说：“只可以选一样，爆米花还是冰淇淋？”
　　宝贝凑到一起商量去了，他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能全买？”
　　她瞪他一眼，说：“我没有钱。再说，一个人不是想要什么就可以，他们应该从小知道。你不要因为有几个钱，教坏我儿子。”
　　他欲言又止。
　　最后，四个人很尽兴回到家。陈姝妍下了车，立刻说：“爸爸要回去了，他很忙。”
　　宝贝经过这一天，更舍不得他，他咬咬牙，恳求地问：“我不能和他们再呆一天吗？我没有其它约会。”
　　周日的晚上，是他开车和陈姝妍一起把宝贝送回了福利院。分手时，宝贝竟然哭了，陈姝妍跪在地上，安慰他们说：“妈妈下周的下周，就来接你们，好不好？你们每天数一个数字，数到十四的时候，妈妈就来了。”
　　宝贝缠着他的脖子问：“爸爸呢？”
　　还没等她说，他赶紧回答：“爸爸也来。”
　　他送她回去，一路上都没有话。到了她家楼下，只听她说：“这两天，真的谢谢你。”
　　他转过头，眼眉都因为微笑弯弯的，说：“我过得很开心，还是谢谢你。”
　　“不过，你和宝贝不要在见面了。”她毫无感情地说。
　　这话，竟然像锤子一样重重敲在他心上，一时间他喘不过气来。隔了一会儿，陈姝妍推门要下车，他才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希望你别生气。”
　　她坦然地看着他，干涩地说：“请说。”
　　“你为什么看不起我？”
　　她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问出来，但是仰起脸，随意地说：“因为你有钱。”
　　他听了，一乐，说：“我合法经营，取之有道，给社会创造就业机会，正常缴纳税金。合理消费，刺激经济增长，这也有错？”
　　“有多少女人因为钱和你在一起，又有多少因为你不真心而伤心？”
　　“所以，我有钱，我有罪？”
　　“对。”
　　他压着火，问：“那你和你爸呢？”
　　她脸上突然出现很悲戚的神色，咬咬嘴唇，悠悠说：“这里是我们家第一个房子。我在这里长大。我妈祖籍广东，是个温柔体贴的女人，她很爱陈友文。陈友文最初是建筑设计院的普通设计员，后来离职下海承包工程，越做越大。也就越来越没有时间回家，有时候几天，半个月，我们见不到他。我妈从来不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