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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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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会变的,阿霏性格又极为敏感,这些年在外,又不知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模样,害怕、担忧、心疼三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分不清哪一个占的更多点。
关了门靠在门后的文思妤双眼微微泛红。
思绪飞回了那个雨夜,大家都失散了,陆公子拉着文思妤慌不择路跑进了密林深处,可惜天不作美,在此时下起了大雨,让更加狼狈的二人不得不再寻个避雨的地方。
两人一个是弱不禁风的闺秀,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跑到现在,已是极限。
天渐渐黑了下来,大雨还在下,等二人寻到一个避雨的山洞时,浑身早就湿透,洞里漆黑一片,隔绝了外面沥沥雨声。
文思妤冷的瑟瑟发抖,也思考起现在处境,即便没有什么逾矩行为,孤男寡女,总该是不好的,她看不清陆公子神情,黑暗中陆公子还在安慰她,知道她的顾虑,听声音二人还有些距离,洞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外面下雨也没有干燥的枯枝。只能先这样应付一夜。
文思妤已经预料到,她若这样回去必定会大病一场,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外面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甚至还打起雷,空气中不知何时开始,飘来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愈来愈浓,二人都察觉到不对劲,没再说话,紧张地看着洞口。
雷声轰隆,降下的闪电让周围有一瞬亮如白昼,就在那瞬间,洞口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
“找到了~”
文思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还没等她受不了刺激晕过去,洞里就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那位陆公子居然在她前头晕过去了,经这一出,文思妤想晕也晕不过去了。
“哦~还有一个清醒的。”
“你、你!……”文思妤紧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姐,吓到你了吗,那些恶徒真该死,哦,差点忘了,他们已经死透了,所以小姐不用再害怕了。”站在洞口的人没有走进一步,仍站在原地用温和语气安抚文思妤。
再温柔的腔调也掩盖不了这人杀人不眨眼的事实,这个人,比那些强盗还可怕!
文思妤整个后背贴在冰冷的洞壁上瑟瑟发抖,又想到那两个分散的小姐妹,不知道有没有遇到这个人,希望没有遇到……
那个人还在说话,文思妤压根听不进去,意识也逐渐模糊,头重脚轻,身体一阵阵的发冷,连站都站不稳。
这是寒气入体的症状,文思妤心中暗叫糟糕,人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倒去。
昏迷前的一瞬间,一声闷雷自天地间炸开,雷光大作,洞外亮如白昼,而原本出站在洞口的黑影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收回思绪,文思妤摸了摸脸,尽是一片冰凉湿漉。
这是她的阿霏,是阿霏吗?
她的手还未放下,一只冰冷的手又触及她的脸颊,暴雨心奴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房间内,苍白修长的手指抚去文思妤的泪水,抬起了满目悲伤的文思妤下巴,心里又是一阵烦躁,强压下心中的怒意,与疯狂的冲动,暴雨心奴才眯起眼端详起面前的姑娘。
“怎么哭了?阿妤是在为谁哭泣呢?”
他的阿妤啊,变化也很大呢~现在,是在为那个山洞里的草包哭泣?那个草包配吗?他走后,阿妤的眼光怎么愈发差了。
想到这里,杀意顿生,手中的力道不觉加大,文思妤娇嫩白皙的肌肤上很快就出现了红印。
“你、你怎么进来的?”文思妤吃痛,这才反应过来,拍开了那只手,有几分惊讶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暴雨心奴。
暴雨心奴也不恼,被拍开的手,指尖划过唇角,那里还残存着文思妤的泪水。
“区区一扇门,也能阻止心奴步伐?更何况~”暴雨心奴语气突然拖长,才接着说:“有个混蛋惹哭了姑娘,心奴当然要替他来哄姑娘了~”
文思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暴雨心奴说的混蛋是他自己,拿话来哄她呢,心中的悲伤与惧意顿时消退了不少,面对暴雨心奴,却又开始迟疑。
明明人就近在咫尺,她却觉得隔的很远,有什么东西将他们远远隔开。
“你……阿霏,咳咳……”文思妤喉咙有些发干,脸色浮现不正常的潮红,低低咳嗽了几声,她身体还虚着,情绪大起大落,也使本就不怎么好的精神更加萎靡。
体力不支,身体向下滑去,划到一半就落入一个冰冷带着几分血腥气的怀抱,文思妤挣扎起身,却已没了力气,索性随他去了。
暴雨心奴微垂眼看着怀中乖顺得如猫儿的文思妤,小小的挣扎就像是挠痒,双眸半眯,呼吸急促,白皙娇嫩的肌肤上是不正常的红晕,指腹轻轻划过脸颊,体温高的吓人。
真脆弱啊,那纤细白皙的脖颈近在咫尺,只要他伸手,就能轻轻折断。
这是暴雨心奴脑海里浮现的想法。
他来这里干什么呢?背叛者就该有背叛者的下场,可是为什么会下不了手呢?
他的阿妤,是世上独一无二,娇美动人的花,他怎么会让她在别人院中盛开,就算是烂,那也只能烂在他这滩泥潭里。
那日陌生的眼神,真是伤人。
纵有千言万语,现在也不是说的时机。
暴雨心奴一个横抱将文思妤抱上了床,重新盖好被子,指尖还在文思妤脸上流连。
这样的文思妤又是一种脆弱病态的美感,很自然让暴雨心奴想起幼时过往,眼里的疯狂消散了几分。
“真不听话,又让心奴为难了。”
文思妤已经被突来的高烧,烧的迷迷糊糊,当然听不到暴雨心奴说了什么,等到她清醒时,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高烧是退了,身体却是虚的很,有句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文思妤如今便是这种状态。
面对父亲的关心,她也保证注意保暖,不再让病情加重,文熙载还是不太放心,自此她的身边也多了两个女婢伺候。
说起来她两次病情加重的原因,不都是阿霏么?不,现在应该叫暴雨心奴。那天来的莫名其妙,真的也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边多了两个女婢,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兆仪雪和洛青霜也时不时来看望文思妤,对那日发生之事闭口不提,那些土匪死相凄惨,几乎连个全尸都没有,她们是没有见过杀人者,连尸体惨状都是听别人说起,但也能想象得到那是很血腥残忍的场面。
当事人之一的陆公子居然活了下来,复述了当时惨状,那个男人隔的太远他没看清,只看到他一身黑衣拿着长镰肆意收割生命,后来还被追到了,只可惜他不争气晕了过去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如此近距离接触杀人现场,他和文思妤活下来真是奇迹。当然,正因如此,他们两个也接受了很多盘问,文思妤一直病着,这个盘问多半都是落在陆公子这边。
等到文思妤大病初愈,已是数月后。天冷霜寒,文熙载更不愿让文思妤出门,但总是关在家里也闷的慌。
冬至将近,兆仪雪即将出阁,被关在家里勒令不许出门的变成了她,要为自己准备嫁妆,兆家离文府并不算太远,驱着马车半个时辰就能到。
文思妤早在出门前就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马车里并不冷,也不颠簸,况且她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还带了一名女婢出门。
很快就到了兆府,文思妤被兆仪雪等人簇拥进兆府。
闺房内,听着兆仪雪的抱怨,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娇羞,文思妤和洛青霜都是掩唇一笑。
看着一脸羞意的兆仪雪,文思妤思绪不免有些飘远。
两个小姐妹都有了归处,而她的归处又在何处?阿霏吗?可是他现在的状态,真的适合……嗯……他现在应该最需要有人陪在他身边才是,那晚她和陆公子都无事,说明他并不是滥杀无辜之辈,基本的底线还在,身在江湖,手上不沾血是不可能的,她虽是闺中女子,这点道理还是懂得,看来下次见面,还是要和阿霏好好谈谈,可是下次,又是什么时候?他现在又在哪里?
收回思绪,却发现两个好友都盯着她看。
“怎么了?”
兆仪雪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又发呆,思妤这是有心上人了?怪不得对陆公子反应平平,快说,那个人是谁!”兆仪雪一副不说,就要严刑逼供的模样。
洛青霜虽没有说什么,却也没掩饰自己的好奇和促狭。
“他,你们见过的。”
“啊?谁啊?还跟我们卖关子。”兆仪雪很不满,翻遍过往记忆,都没翻出那个人,倒是洛青霜一针见血。
“是烈家那位小公子吧。”
文思妤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啊?是他?”兆仪雪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洛青霜做出中肯评价,“他如今已不是那个疾病缠身的小公子,倒也不失为一个良人。”其实很早的时候就有了苗头,只是她们都没察觉而已。
“可是……”兆仪雪对烈霏的印象还是一时扭转不过来。
“思妤喜欢便好,我们插什么嘴。”
“他不是都离家两年了吗?一点音讯都没有。”兆仪雪小声嘟囔。
文思妤没有说他已经回来了,甚至那日发生的惨案,就是他一手造成,说出来只会吓到她们,既然都没有交集,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
又在兆府待了数个时辰,才与洛青霜分别驱车离开,途中在一个小巷的拐角处,险些与一辆马车撞上,终究是惊着了双方的马,女婢出了马车,很快就又进了马车。
“是陆家公子的马车。”
陆家?是陆公子。
文思妤觉得有必要出去一下。她刚走出马车,就看到了同样出了马车的陆公子,数月不见,他清瘦了许多,看来那日发生之事,也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