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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当年叶峥潜入洪王府是为了寻仇。
      “同伙是蒲牢堂的,有人行踪败露。惊动了洪王府上下,毕竟是老狐狸,王府把守深严。”
      他出瓮不得,情急之下,闯入了洪四爷小女的闺房。
      “她当时要我带她走,说她只有一个爹,愿用己身换他一命。”
      在那一夜,他劫走了她,马车在荒野上奔逃,车上的禾杆草掩着一个娇小的身体。他后悔了,竟然鬼使神差地带走了仇人的女儿,他是蒲牢堂的帮众,事情失败他还能回北边的山寨,若带上一个女子,无非是给帮众送豆腐。
      但他有恨。仇人之女,这样的处境也是她自找的。
      起初,小姐很害怕,后来渐渐不怕了,反而依赖起他来。从南海去北边的江湖路,有荒野,有群山,即使没有顶盖的马车不御风雨,路途崎岖,但对于未出阁的小姐却无不新奇,她问他,他敷衍她,她笑。路人总以为他们是出来浪迹的眷侣。他发现了,他便开始吓唬她,警告她,说去到北边就把她卖给山寨。
      然后她沉静下来,躲在马车的角落里瑟瑟地哭。
      “本来已经走出千里路,我却回头了。”
      “我本来就不该带她走。”
      他恨洪四爷,此仇必报。
      “她说他的爹是唯一的爹,那我的呢?呵。”那是大雨倾盆,也浇不灭的恨意。
      来去两千里路,他与仇人地女儿漂泊了四十日,初入南海的山路上大雨滑坡,马车滚落山崖,他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救下,背着她走过了剩下的路。
      “然后……她说不要再往前走了,不要带她回去,我也不要回去,就此在一起。”
      “我应了她。”
      弯弯河畔那一轩漏雨的茅屋,是她带他找到的。他还记得,以前的自己总是一脸杀气,他想摆脱这个沉沦在怨恨中的模样,除了杀死洪四爷他找不出别的方法。
      但他却在那一刻找到了。碧水倒映着两个身影,他决定为了此人放下所有。
      “那时候我还有些迷茫,但渴求总比迷茫更强烈。”
      “然后我和她便住在那里,我起初还不知道这样算何种关系,直到她……主动把身子许给了我。”说到此处,他终于抬头,回望陶雪义夜色下的双眸。
      “你和她是夫妻。”陶雪义的声音无比轻柔。
      扑通。
      “啊……”叶峥只觉心猛撞了一下,夜色掩盖了他满面难堪与羞涩,却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去,“不,和她是夫妻的人是谢俊山,不是我。”
      “我离开珠水村采办器皿和布匹,一去就是三日,回到茅屋,我就见到了他。”
      谢俊山。
      他见谢俊山与她拉扯,愤怒不已,冲入屋中却发现周围都是人。谢俊山一声令下,十几个手下立即对他围攻而来,他未带武器,寡不敌众,被人群压制住了,他挣扎,几次奋起,只想要带她逃出去。
      “然后……就不用我再说了吧。”叶峥长叹一声,周围蛙声吵杂,害他不得不鼓足了中气去说这些糟糕的过去,他有些后悔,喉咙也干了,便到河边喝了几口。
      最后,小姐坦白她是为了和谢俊山会合,才把叶峥引到那里。屏山碧水,是他们曾经一同到过的地方。谢俊山与她青梅竹马,也是洪四爷世交之子。然而他逃出洪王府之后,其余两个同伙趁他劫持了小姐,吸引了家丁守卫注意,便将王府的财库劫了。之后账本流出,落入衙门手中,谢家账上有名,因偷官银而被抄家,洪四爷则在同年病死。
      “其实我早就无所谓了,当我离开珠水村,他们与我,我与洪四爷,再无瓜葛。”只是故地重游,难免有些感怀,过去的便是过去了。
      “不过……”陶雪义懒懒地看着叶峥的背影,“他们的孩子,也有可能是你的种啊。”
      “噗——!”一道水柱从男人的嘴中喷出,溅散了水中月。
      寒意从后背袭上胸口,心怦怦怦地狂跳,陶雪义的话仿佛一根根长矛刺进脑壳,“你、你你你别乱说!”叶峥声音颤得像簧片,“咳咳!陶雪义,你到底在想什么……?哎!”本以为今夜能睡个好觉,如此一来岂不是又要辗转难眠!不行,赶快忘掉……叶峥双手抱头,发出阵阵纠结的呻吟。
      陶雪义见他反应激烈,不解,“你们不是有过……?”
      “啊!!”叶峥脸上又热又臊,他坦白一切本想求个轻松,陶雪义这是要亡他!“别说了,算我求你……”
      “可是……”
      还有可是?叶峥开始怕了。
      “你早上梦到过往,不是还,起——”陶雪义话到一半,方觉不雅,话至,叶峥却已听出了所以然。
      “你你你……”陶雪义果然发现了!叶峥脸上臊得不行,转羞为怒,“你不是都懂么?还故意装迟钝。对,我是,但最后梦到了什么,我根本没有印象。既然你都懂,也知道禁欲过久,这种事再平常不过。”
      陶雪义想了想,“我不知。”
      叶峥哑然,见陶雪义竟然开始认真思考,他粗声一叹,抬头望漫漫星河,“罢了……和你讲这些总是那么难受。反正我的故事说完了,该轮到你解释了。”
      “你不回西廊是什么意思?”
      陶雪义从无从理解的沉思中回过神来,水中月被风吹皱,他的心沉了几分。
      “都统大人演武结束后会去临安府,待我处理完连州之事,将顺路前往。”
      “所以不回西廊了?”
      陶雪义点头。
      临安侯曾是四皇子和五皇子的教习先生,兼右军都督,手握西南兵权。都统将会让四皇子与临安侯会合。
      “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撞入耳畔,陶雪义吞下一口苦涩,“不知。”
      “所以你便突发奇想,打算把我扔在这里?扔下我的方法多了去,亏你能在那擂台上想到要故意输给我,好让我做周老头的女婿后补?”叶峥是气恼的,自己在天喜楼还担心陶雪义被拉去做相公,打算得罪折翠山庄也要把人带走,然而对方竟然把他拱手相让。他抓起一块石头抛入水中,哼道:“哪有这样对朋友的。”
      “当时我确实太急了。”也太慌了。那一刻,他心中有一股激昂的情感和落寞纠缠在一起。他这种人本不该闯入那个擂台,意外败给他的壮士赌上的是男人的尊严,为情为爱,为的都是他无法体会的东西,所以错的人是他。
      他不该闯入的地方太多了。
      陶雪义凝望叶峥带着几分怒意的侧颜,落寞染满了眼眶。叶峥和他不一样,有情,有梦,有江湖路,也有一同走过的红颜知己。失去了,还会再有。
      “欣荣,我没有要把你扔掉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和你是朋友,我总要喝你的喜酒不是么?”
      叶峥眼神直了。
      “……当然,我也知道在那种时候,不应该。让你为难了。”陶雪义垂头,手指纠缠几缕发梢,越想越难堪于擂台上自己的傻。
      那也不用直接跳到将他打包带走吧?叶峥道:“你想得也太远了!我现在和你出来,哪里有空想这些……而且,这种事连我都没在着急,你替我着什么急!”叶峥甚至觉得陶雪义的想法里,还有一点觉得他欲求不满的意思,让他浑身难受。
      “但是你也不用陪我了,樵山离西廊还不远,你无需去到连州再回头。”
      “说到底,你还是要把我扔了。”叶峥回头瞪向他,“没门,说好了去连州,就要去。”
      他为何要执着于这事?陶雪义一时想不通。对方将他望眼欲穿,陶雪义叹了一声,道:“你不是曾经说过,离开蒲牢堂之后只求安定度日么?你娘会怎么想?”
      “我娘能怎么想,大概想着你穿上这身衣服,好看不好看吧。”既然陶雪义也认他这个朋友了,他如今只想带他走完这条,自己走过无数次的江湖路。就像昨日那样,看山看水,看花看雨,他还没看够。
      想着,他看陶雪义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察觉到眼中人的落寞,他有些意外,身体不由自如地靠近,与对方并肩坐在一起,夜色沉沉,这样总算看清了些。星月散在河面,波纹在陶雪义的脸上流转。
      他看不够的,还有这个。
      “欣荣?”温暖的触感掠过下颌,是对方的手。
      “啊、对不住。”发现自己又鬼使神差了,叶峥连忙收回手,刚才的动作对女子可行,对陶雪义则属失礼,他也不知为何,总会变得精神恍惚。
      “欣荣,我觉得我做不到。”
      “什么?”
      “我从未有过朋友,不知怎样才算有,不知该如何对待……而且军令如山,我为皇室所有,为师父效忠,我是太监,我怕会对不起你。”他沉沉说着,坚决的眼中波光颤动,“我没骗你,我是太监,我……我没有心,也不会有朋友,你也不值得。”
      “你把朋友看得如此珍重,还说你没有心。”叶峥抓住陶雪义的双肩,与他对视,“不就是朋友么?朋友有了就是有了,都是男人,是朋友也是兄弟。我们不打不相识,在山谷共患难,我有埋怨你的时候,你也会有厌烦我的时候,但我们可以一起饮酒,一起游荡。我愿意陪你,你呢?你愿意的话,我们就是朋友。”
      “欣荣!我、我说了我是……!”他是故意听不见么?陶雪义焦躁起来。
      “你还觉得难?”叶峥怕他听不清,不禁再次捧起陶雪义的脸,紧紧牵住他的双眸,意图用眼神停止里头迷茫的光。
      悠柔的他充满无辜,夜色柔和了他的轮廓,细腻光滑的触感停留在叶峥的手里,心神一荡,冲动乍起,男人突然向下凑近,撞上了对方凉凉的鼻尖。
      “……”
      寸前,男人停下了恍惚之间的举动,一滴汗滑落鬓边,鼻梁处传来丝丝瘙痒,是对方的睫毛在抖。
      “欣荣……?”
      咚。
      两人的额头轻轻相撞,男人头硬,撞得陶雪义眉头紧拧,只觉扣在肩膀上的手豪爽地拍了拍。叶峥拉开两人之间微妙的距离,心跳有如擂鼓,幸得夜色遮掩,他尚能大方看着对方,只见陶雪义闷闷地揉起额头,他破笑:“行,你今晚要优柔寡断我也不拦着,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跟来便是。”

      羡鱼居的小四非常担忧。昨日一群折翠山庄的人找上门来,他们店毕竟也是道上有点名声的,自然不能卖客人,所幸山庄的人没有深究。两位爷怎么就惹上周庄主了呢?昨夜子时方归,今早破晓起行,看样子似乎还要在羡鱼居住多一宿。小四为免山庄的人又找来,便把两位爷的行李换到了偏房,白天将房门锁起。
      翠峰绵延,叶峥将马栓在山腰驿站,陶雪义随之下马,踏上石板山道。晨雾散去,露水湿了绿树芳菲,苔香清新,瀑声隐隐之处,山谷幽现眼前。
      “我们是要上山?”
      “对。”叶峥将佩刀绑在背上,摸了摸马儿的下巴,便领头前行,“樵山七十二峰,一日看不完有些可惜,我们从这条山路上去,虽然偏僻一些,风景却是独好。”
      陶雪义跟着男人走,对方腰板矫健,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一步能跨两三阶,未走几步,石板路被树丛侵蚀,看来这里确实不是一条寻常道。
      叶峥对杂乱的树枝毫不在乎,他边走边砍断一些阻挡,瀑布声近了,路却临水消失。叶峥仰头望向不算高的瀑布上方,回头向陶雪义一笑,飞身踏上水面石块,“走,我们从这里上去!”
      “欣荣!”陶雪义淡眉纠起,见男人像只猴似的跑过水面,攀上岩石,山崖虽不高,但瀑布飞流涛涛,男人爬上崖顶时半身都湿了。陶雪义看了看身上的新衣,男人上去之后没有回头等他,便急了,一咬牙,足下运起八分功力,走壁而上。
      叶峥回头,看见跟上了的人压气于丹田,身上滴水未沾,不由得破笑。陶雪义仍在皱眉,撩起半湿的下摆,黑衣看不清污渍,但他知道上头沾了泥。
      “这种路我不走。”陶雪义瞟了叶峥一眼,赌气地检查衣服。
      叶峥看了看接下来的路,都是野径,石壁……他没料到陶雪义会为了衣服而嫌弃不前。对方并不知道,从瀑布顶向下望去风景有多美好,只可惜景中人现在低着一张生气的脸,一直纠结着两块沾湿的衣摆。
      “这条路快,不然就要绕路了。”要去的地方不远,只要再登上一段石壁就是平地,叶峥已经能看到顶上的菩提树。叶峥朝陶雪义走近,接过他的衣摆用袖口蹭了蹭,“泡一泡水就好了,不必这么紧张。”
      陶雪义见直裰的下摆被人扯得老高,尴尬地扯过来揪在手里,“是上面吧?走就走。”说着,他飞身踏在嶙峋山石,二丈高的山壁上一人扶摇直上,黑衣掠影,如一只灵巧的飞燕。
      “雪义!”这人情绪还是如此古怪,叶峥垂眉一笑,他又不用担心衣服沾上一点泥尘,当然用不着为这点高度动用功力。
      陶雪义放下衣摆,环视这顶上平原。钟声宁静,檀烟袅袅,菩提树挂满了七彩签文,彩绳在树干上圈圈缠绕。陶雪义抚摸过那些新旧参差的结缘线,菩提树下摆着一尊石刻的小沙弥,身上绿茸茸的青苔看起来仿佛一件袈裟法衣。陶雪义淡笑,在钟声传来的方向看到了古刹的山顶。
      “嘿咻!”男人爬了上来,他拍了拍身上尘土,对四处张望的人道:“此处是钟灵寺,走,我们进里头逛逛。”
      “欣荣,我们要上香么?”陶雪义已经看到有人在寺前佛塔持香礼拜,他认真地摸出了钱袋,张望寻找卖香的地方。
      叶峥笑了,“你想上就上吧。”
      陶雪义走向卖香的小贩,叶峥悠哉地在泉水口冲洗双手,见陶雪义买来一把线香,认真恭敬地点上,双手平举朝宝塔拜了三拜,整整齐齐地把香分成一簇一簇插在宝鼎里。
      “走吧。”叶峥见陶雪义插完了香,走近帮他拍去落在手臂上的灰,“没想到你还是个信客。”
      陶雪义摇了摇头,“算不上。这样的机会不多,所以……”他看着陆续迈入寺门的信客,僻静的古寺,人们话音细微,可听泉声。陶雪义本想问为何带他来此,却罢了,他对叶峥清浅一笑,道:“这里真不错。”
      “还有里头呢。”说罢,叶峥伸出的手凝在半空,他愣了愣,又收回来,扭头道:“跟我来。”
      两人迈入前殿,弥勒佛慈祥,四大天王威武,信者从箩筐里拿出水果和香油钱供奉。叶峥对前殿兴趣了了,却发现陶雪义还在弥勒像前磨蹭,见他是要学别人投香油钱,还乖乖地排着队。
      噗呲。叶峥笑了,他带陶雪义来此其实不是为了礼佛。每当看到陶雪义露出单纯的一面,都是超出他想象的青涩,他甚至忘记了陶雪义狠辣的样子,此刻他的心里,全是昨夜那副悠柔而落寞的模样。
      菩提树下绿荫清凉,大雄宝殿前僧人游走,信客跪拜,静得能听见宝殿里的木鱼声,时至正午,信客游人多了起来,陶雪义走出前殿,被古朴华丽的宝殿吸引了目光。
      “雪义,走这里。”叶峥提醒他,走进一条偏径,陶雪义回头望了望人流聚集的大雄宝殿,不解叶峥为何又选不寻常的路走。
      石板路绕过右边的文殊殿,向上陡起,路成了石阶,陶雪义跟着男人又登上一处高地,“欣荣,你要去哪里?”登高望远是不假,他喜欢高处也不假,但总该先去大雄宝殿礼拜一下吧。陶雪义看叶峥越走越远,走到悬崖边上才停下来,男人眉目舒展,伸开手臂呼吸山间灵气。
      “这里是白云台,不错吧?”
      “这就是你想带我来的地方?”陶雪义举目远眺,山峰与湖泊尽收眼底,脚下的云雾被照得如纱如幻。此地无树遮阴,灿烂的阳光迷了他的眼,他仰首,迎上这道炽热。
      叶峥见他为景色沉迷,半晌才回道:“那地方在你身后。”
      正对白云台的一座偏殿静谧地伫立,叶峥觉得陶雪义这样下去会晒黑,“来。”他再次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牵了牵对方的衣袖。即便此处并无他人,他还是不该牵手……都是男人,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习惯不好,陶雪义也不会喜欢。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却总是在恍惚之间,情不自禁。
      陶雪义转身朝偏殿走去,先迈入的人突然在蒲团上跪了下来,陶雪义抬头,看到一尊一人高的白玉观音,古朴的殿宇,观音像玉身金箔,端庄仁慈的眉目俯视着两人。
      见叶峥要礼拜,陶雪义也在他身边跪下。每当他置身佛前,总会不禁心慌意乱。叶峥正闭目合掌,三拜之后,陶雪义更慌了,只好学一遍对方的动作。
      叶峥双手按在腿上,仰望上方,突然道:“南海观音菩萨在上,我叶欣荣愿与陶雪义结为挚友。”
      “啊……?”陶雪义一怔。
      “净坛在前,无金兰之册,滴血之杯,但求与友共患难,相扶掖。孤单只影,飘渺江湖,一朝共斗,难忘风雨。我以雷鸣之铿锵为证,雨幕之磅礴为心,雪义,你可愿与我为友?”
      “欣荣……?”看向他的眼神直得发烫,双眸闪动着一丝涩意,陶雪义呆跪在地,脑海里全是那些强硬又虔诚的话语。
      “雪义,你觉得交到朋友很难,这能有多难?跨过观音殿的双尺门槛,加上这番奇怪的话,够不够?”叶峥觉得呼吸有些乱了,他知道自己耳根在发烫。
      哪有需要观音娘娘作证的交友!他也不觉得自己对陶雪义的心思需要这样作证,但他就是想不到别的方法了。做了才发现越来越臊,只求陶雪义赶紧给个回答。
      轰隆一声,竟起风了。
      “雪义?”骤雨突然而至,雷声太大,他要靠近了听。
      “不……不难。”
      “我哪有,我——”哪有不愿意?他身份晦涩,不过是患得患失。
      风雨磅礴,雷声盖住了胸前的擂鼓。陶雪义吞下一口又苦又甜的哽塞,说出那近乎叹息的回答。
      “……我愿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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