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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第一章 ...

  •   楔子

      峦影叠嶂,新荷翠翠,一江丽水,并禽划开浮萍。水上犹有一舟,舟上一人素衣戴笠,看不清容颜。岸上的男人走向前去,站在青柳绕生的堤畔,隔着半边江水,他遥望,那人瘦削的肩膀单薄,飘动的衣袂轻盈如羽。男人感到一阵阵山风拂水而来,透衣入体,生凉。

      云蔽日,天映水,江面光影陆离,阴晴变换,影竟是活了,宛如鱼龙游移而过。旻天碧水在光芒中交融在一起,风吟阵阵,犹似呢喃。

      男人仿佛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在轻唤他的名,低语如歌,无比动听。伸出的手,在空中勾勒他的轮廓,顾盼生辉的眼,微微张合的唇,一道深深的疤痕从光洁的面颊纵然划过。一股酸楚的悸动敲打着男人的胸口,无声的呼唤,皆是吹拂过思绪的风。男人按捺不住满腔冲动,终是喊出了声。

      然后风停了,眼前的画面碎了。

      光芒消散,明黄色的纱帐压在眼前,朝色熹微。

      “你做梦了罢。”

      说话的是身穿猩红蟒服的侍卫。他的声音很是动听,一如既往。

      明黄色的身子翻了翻,慵懒地回他:“那让朕再睡一会吧。”

      “是梦,总要醒的。”

      “如果朕说,朕梦到你了呢?”

      蟒服侍卫听了回答,像是有些惊讶。雀声和鸣,男人依旧睡眼惺忪,突然,熹微在下一秒变为耀眼,侍卫拉开层层纱帐,一双顾盼生辉的明眸与床上的男人两两相接。

      “那就更要请皇上醒来,好把梦中那个忘掉。”

      动听的声音像风,纱帐下光游影动,仿佛还身在梦中。男人勾起一抹笑意,眼前的面容渐渐清晰,那光洁的面颊妍若桃花,俊如美玉。

      “梦别,你这个名字,可真有些意思。” 男人伸出手,轻轻触上对方的面颊,完美,细腻,直让人挪不开手,忆起的那个梦中人,是他非他。

      “嗯……是有何不同呢?”男人疑惑着。

      “皇上?”

      梦果然是梦呵。他竟已记不起了。

      (一)

      清明刚过,纷纷小雨绵延了几日。
      小茂利和他的老板一路向南,到了这广宁县的渡口,接下来的水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这季节在岭南出行着实不容易,天气说变就变,水陆都不好走。这还不过四月,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小茂利把几件行李用扁担挑起来,回头向那还在数着银子的车夫道了别,向早已站在码头的老板跟去。
      未时已过,日头西倾。他的老板还在和船家交谈,码头上旅人渐少,江面上远去的客船变成了几个小点。男孩放下扁担,有些百无聊赖。
      他的老板,可是从京师下来的人,一身象牙色的贴身长袍虽素,料子却是上好的,往那处一站,笔挺颀长,风姿翩翩,虽是胡服样式却又尽显俊雅。长发以丝带扎在后肩,发尾及腰,潇洒而不凌乱,单是背影就写着贵人两字。小茂利半蹲在行李旁,目光追随着他那卓尔不群的老板看啊看,回忆起了两周前。小茂利今年十四岁,跟着在市井上认的大哥去粤北跑商,本来以为是他的初入江湖,结果他的大哥只带着小弟身上的几个银子回去了,却把他留在了异地。初识江湖险恶的少年只好在驿站上当马童,为旅途上的老板们做点苦力,好搭个顺路交通回老家去,结果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位――年轻沉稳,英俊文雅,腰上却是配着一把三尺明剑的老板。诸多想象浮出脑海,少年人心中莫名雀跃,甚至有些骄傲,即使他只知道对方姓陶。
      “茂利。”
      “来了来了!”
      老板叫了。小茂利挑起行李,走到码头边最后的一艘小船上,麻利地往船上搬去。船尾已坐着一个身材壮实的船夫,另一位在岸上刚数完老板给的船费,忙着架起踏板招呼,看上去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大叔。男孩搬完行李,老板也上好了船,正要起身,忽然有道白光在眼角一闪,男孩眯了眯眼望去,只见前头那船已徐徐驶出,船尾正坐着一个男人,斗笠低垂,手里上下翻飞把玩着一把寒光毕露的短刀,方才那刺目的白光正是这刀光。男孩看得心中颤颤,赶紧收回目光跳上船。
      小茂利有些不安,悄声道:“老板啊,前面那个……”他说到一半,又瞥了瞥前面尚未驶远的船,只见那个船尾手持利刃的男人,拿着那刀削起了一颗梨。
      “何事?”
      “……呃,没什么。”
      小船驶出了码头。船上只有小茂利和他的老板,船夫二人,一些不多的行李,和船头一盏油纸旧得发褐的灯。太阳西斜云起霞色,一群又一群水鸟飞落沙洲。小茂利从假寐中醒来时已是入暮时分,老船夫点起了船头的灯,灯光透过老旧的油纸,红光幽幽。年轻男人素衣白面,映着幽暗红光,小茂利又忍不住看他看出了神。那是一张在岭南世俗难得一见的容貌,笔挺的鼻梁,刀削斧琢的侧颜,精致俊秀,却不施傅粉,清冷的神韵让如画的眉目看起来有些寡,然而那双凤眼神采凛然,每一望都让人不由屏息。
      “陶老板。” 小茂利一个打挺,起身道,“您这把剑看起来真厉害,但我看您又不像武夫,倒像读书人呢。”
      男孩说罢,见老板仍是不苟言笑的模样。这一路走来,他老早就好奇了,然而总是不敢开口,如今过了这水路,彼此就要分道扬镳,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硬气一些,说不好以后还能跟着这老板混口不错的活计,便接着问:“老板,小的从没出过岭南,就当让我涨涨见识……”
      陶老板依然沉默,但眼神却是清亮温柔,小茂利见对方眼神像是默许他的提问,眼中放光,然而一肚子的话涌上喉头时竟语塞了,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嗯……老板虽然配剑,但我看您一定读过书,您在京城是干的哪一行啊?”
      陶老板侧目看向男孩,端正的坐姿一丝不苟,小茂利被他一看,连忙调整姿势正坐了起来,只听得一道低沉柔和的声音,带着独特的气声回答道:“我不是书生。平日里事务繁忙,即使对文墨有些兴趣,也是无暇专研。”
      “嗯……依老夫看,老板准是个贵家公子。” 老船夫带着一丝笑意打岔道。小茂利见老板又沉默了,看来果然是不愿告诉他太多,现在听了船夫的话,又觉得在理,一个又一个达官贵人的模样浮出脑海,男孩想着想着,一个劲儿点头。
      船又驶过一段,江面平静。归鸟落沙洲,天色玄入墨,弯月悄然当空。
      行进中的船突然慢了下来。船桨划水声渐缓,陶老板凝神昂首,朝前面张望。小茂利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前方本已驶远的小船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他们已经行至其后,前船的船尾接着他们的船头,老船夫停下划桨的动作。
      前方的船就在眼前,头戴斗笠的男人站在船尾,映着暗红灯光,斗笠下的半张脸对他们一笑。
      “船家,小兄台,那位小爷。在下不巧,与船上贵客船同路不同,他们多花了一倍的价钱在下一个渡口转往干流,听说你们是直往佛山,可否让在下上船同行?”
      他说的是白话,声音听起来年轻健朗,若不是在夜幕下斗笠遮面,也算是笑容可掬,然而在孤灯映照下,不见真容的高大身姿仍显怪异。小茂利挠了挠头,看向陶老板。他们的船上只有他和老板两名船客,对方也只有一人说要过来,此刻那男子已把行囊提在身上,即使不答应,此人多半还是会跳上来的吧。小茂利见那斗笠男子已拱手行了一礼,长腿一迈就要踏上船来,却听得一声低柔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道:“不可。”
      “啊?” 斗笠男子一怔,一只脚刚踏上后船,另一只脚还踩在前船。陶老板的拒绝让小茂利也有些惊讶,岭南人向来包容,做事随性,举手之劳通常都不在话下,何况只是分个渡船之缘。小茂利见男子窘迫,正想帮忙说点什么,只见他把头上的斗笠往脑后一抬,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脸。
      “实在抱歉,连日下雨,斗笠戴习惯了。啊……!”男子有点尴尬的笑容突然变色,前面的船已是动了起来。“我、还没上船……!”
      咚!
      眼看要劈叉了,男子无奈,只好一跃上了后船,他身材高挑结实,看起来颇有些身手,可惜落地的姿势不太完美。他起身,发现船上那位拒人千里之外的老板正盯着他腰上那成串的刀具,眼神如冰锥。
      “这个嘛,您别误会。” 男子坐到灯旁,拍拍腰间道,“我是干伙头行当的,伙头嘛,就是厨子。这些是料理食材的家当。” 说着,朝小茂利又笑了笑。小茂利打量起这位小哥,看他生得倒是健气俊朗,一双大眼下卧蚕丰腴,左眼下方还有颗泪痣,老实中又带了一丝风流;挺括的鼻梁,厚实的嘴唇,是标准本地人的相貌。
      老船夫一边悠悠划船,一边道:“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明日午时就到佛山了。不如各位听老夫讲个故事?”
      “嗯?好啊好啊!”小茂利到底是个孩子,一听到有故事,便立刻振奋起来。
      老船夫颔首,望向远方,侧面映着昏暗灯光,拉长了沧桑的声音缓缓道:“话说各位可曾听说过……珠玑魂梦楼?”
      “那是什么?”男孩不知所以,却被这玄幻的名称提起了兴致。
      老船夫一拈胡须,语调神秘,缓缓道:“呵呵,那可是一个神秘的教派,此教有邪术,据说可以操控人心,甚至与人互换身份,移形换影,读魂夺魄……”
      斗笠男子正在削手里的梨,侧耳欲听,却发现有道寒光扎在他的身上,他心中了然,便没有朝那寒光源头看去,只讪讪地把短刀收回怀中,就着那皮削到一半的梨无言地啃了起来。
      “怎么个勾魂夺魄法?听起来可不像凡人作为。” 男子啃着梨,看小茂利总是忍不住往他手里瞧,就又掏出了一颗。
      馋了半天的男孩顿时笑开了花,却是不忘纠正道:“不是勾魂,大伯是说读魂!”他咬了一口梨,望向老船夫。
      “读魂者,谛听之术也。此教创始时期正巧是当今皇上亲爷爷,太祖先皇平定胡马鞑寇,开国定江山之时……呵呵,那位老板虽从京师而来,不过想必也是第一次听说。”
      “是。” 一声简答。陶老板抱剑端坐,冷淡的表情不惊不喜。
      男子心中哼道:你当然没听说过。这些不过是江湖上的忽悠惯术,搞不好还是即兴所编,
      不过他倒是要看看这两个船夫还要耍什么把戏。
      “哦?” 斗笠男子啃完梨子,嘿然打岔道,“那么,珠玑魂梦楼会是太祖皇帝的友人?还是仇人?”
      “太祖皇帝打江山,灭胡王,他的军师正是那珠玑魂梦楼的楼主。” 老船夫一边道来,一边深深看进小茂利专注的双眼,手上更是加上了形声绘色的比划,“可是楼主却最终……”
      “莫非背叛了皇帝?”男孩道。
      “不,是皇帝……呵呵,你猜?”
      “哎,算了。”男孩吞下最后一口梨道:“这种江湖故事,我平时听得多了,我还听说过当今圣上喜欢个妖怪呢。”
      “噗呲。”男人忍俊不禁,心道如今的小鬼早就不好唬了。他瞥一眼那冷面老板,见对方一道淡眉略为皱了皱。
      老者发出一阵笑声,朗声道:“呵呵,其实老夫只是想给各位看个宝贝,此物一见,珠玑魂梦,皆非虚妄。小儿,来,你过来。”
      小茂利不得其解,见老伯又卖关子,好奇心涌动,不假思索地靠到了老船夫跟前。男人兴致寥寥,他回头看了一眼船尾一直沉默不语的船夫,眼中若有所思。
      流云遮蔽了月光,船头的孤灯映照得更为鲜红,灯光下,老船夫手里捧出一只手掌大的木匣,小茂利出神地打量着,木匣有些老旧,雕刻却精美非常,然而上头的色彩几乎褪尽,夜幕昏光下看不清残色。船夫把木匣放在男孩掌中,轻声说道:“这匣子,是从真实的珠玑魂梦楼里偷出来的宝贝。”
      “宝、宝贝?”小茂利惊呼,“但是……这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男孩歪着脑袋,把匣子上捧下挪,就着暗红的灯光观察它的四面八方,掂量在手里的东西巴掌大,除了做工精美古朴之外,却是看不出有何过人之处。
      斗笠男子抬眉,只瞄了几眼,便继续专心啃梨。显然船夫的“宝贝”没能勾起成年人的兴趣,他转眸,看向端坐在对面的素衣男人。
      陶老板垂眸抚剑,纤长的手指细细地勾勒着鞘上雕花,姿态静谧,若有所思。
      归鸟息声,胧月昏昏,端坐的男子突然察觉到一丝奇诡。方才驶在前方的船,是何时消失的?水天之处一片黑暗,放眼江上仅剩一叶孤舟。素衣男子闭上眼眸,抚剑的手指一凝,便是握在了剑柄上。
      “啊!”男孩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这、这匣子上雕的鱼龙……”
      “什么?” 斗笠男子闻声,往男孩手中望去,男孩雀跃地捧着匣子摆到男子面前,咔擦一声,匣盖竟然打开了。
      下一刻,小小的木匣中放出了耀眼青光――
      “……!”男子正要避开这诡异的光芒,却为时已晚,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像被激流卷入水中,视觉模糊不清。不知顷刻之间遭遇了什么,他下意识地闭紧双眼,眼睑之下居然一片明亮。
      白茫茫的世界,只有光与影。光是天地,影是游鱼。
      “唔……小子!” 闭目竟然会使幻觉更甚!他再次睁开双眼,却又看到那重重流水,顿时一股遇溺的感觉涌来,男子在混乱意识中奋力挣扎,冲那仍然捧着匣子的男孩艰声大喊:“小子,扔掉那个……!”
      喊声未止,男子只觉喉下三寸一阵阴风倏然袭来,正是一抹刀锋!朦胧晕眩之中他直觉不妙,刀锋已至,却是来不及回避了。
      珰!
      一声脆响,刀锋竟没有抹上他的喉咙,男子屏息,瞪大双眼欲看清眼前,之间那刀锋越过他向侧后方刺去,再是一挑,男孩手中的匣子被打落,落地一声钝响,异光顿时消散,男孩颓然昏倒……然而这艘小船上的事态并未平息,正是急转直下。男子一手撑头,大口喘气,朦胧之中只觉船身在猛然晃动。船上,两道人影腾空跃起,又是几声金属碰击,男子艰难地望去,总算能看清眼前,然而昏暗的灯光不知何时已是灭了,只剩月光映于江水。烈风来去,船上有三道人影正在打斗,一抹素白辉映着月光,他旋转躲避,一剑迎着双刃,正是被两人夹击,然而男子没料到他竟身手不俗,那两人明显不敌,只是这小船眼看要耐不住此等激斗纠缠,男子吃力地撑起身体,右手往腰间摸去。
      嗖!破风而来的利刃被白衣人利落地躲开,飞来的是一把短刀,只听那处传来一声闷哼,飞刀并非朝他丢来,而是击中了那与他交手的其中一人。
      “该死!那家伙不是中招了么!”骂的正是那个一直坐在船尾的船夫,他将那刺在肩背上的短刀一拔,大叫一声,挥刀再朝白衣人砍去。
      铮!
      “什么?!”船夫又喊出一声,挥在手中的刀竟被招架在半空。
      从船板爬起的年轻男子抽出一把庖丁,招架着船夫当头劈来的甲刀,大声向身后的白衣人喊道:“小心前面!”
      话音未落,那退至船头的老船夫重新拔出双刀,旋身跃起,从上而下朝陶老板猛然劈来。
      “唔!”男子此时也顾不上观战,手中的庖丁毕竟不敌那甲刀,精壮的船夫力劲浑厚,刀刃拼接之处发出刺耳的声响,男子咬牙抗衡着,手臂上筋肉勃发,然而船板摇晃得越发剧烈,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却听对手突然喊出一声:“糟!”
      男子趁机运足臂力,把对手猛然推开,对手神色一窒,接着背后传来一阵刀锋滑入血肉的声响,老船夫沙哑的声音啊了一声,一抹寒光从他的身体抽出,他呕出一口血,踉跄着向后倒退。
      “该死!蒲牢堂的,你别碍事!” 挥舞甲刀的船夫对着男子低吼道,他见同伴受伤,船又摇得厉害,那身子就要落水,自知不妙,然而刚挥起的甲刀又被那把庖丁驾住,两股刀锋发出铮铮声,船夫一脸狰狞,再大喝一声:“蒲牢堂!”
      “你走吧!” 男子回应船夫的声音压得很低,两人难分难解,只听得那边一阵落水声哗然响起,船上已没有了老船夫的身影。身穿素衣的男子朝他们缓缓转身,手中长剑啼血。
      “……哼!”同伴已去,剩下的船夫穷途末路,他猛地运力一推,撞开与他对峙的男子正要往后逃跑――
      “啊!!”一声悲鸣,一道剑光。躺倒在船板上的男子眼前血花飞溅,那不知何时刺入船夫胸口的长剑徒然拔出,迸溅的血洒了男子一脸。这惨烈的一幕发生在须臾之间,船板剧烈摇晃,船夫捂着胸口踉跄了几步,尽管手中仍紧紧抓着那个奇异的木匣,终是气尽,身如折松般坠入了漆黑的江水。
      “喂……!”没有料到那陶老板出手如此狠,男子从船板上撑起,一边喊着,一边冲到船边朝水里望去――
      咚!
      “嗯?”
      男子背后突然一阵钝痛,顷刻间眼前景色旋转,竟是从后面被人踹了一脚,翻出船面的身体重心朝水,他还没来得及叫喊,又是噗通一声,水花溅起。船上剩下的只有那白衣剑者,和一个昏睡不醒的少年。胧月之下,四周归寂。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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