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是朵灵芝精》翛然瑄

58、第58章 融入戎羌

　　1

　　灵芝就这么被困在房间内一个多月，不让出门，连门口的院子里都不让去。这对小莱来说很痛苦，但是灵芝倒是十分享受，一个多月里她每日修道，又有吃有喝，身体调养的很好。尤其是辟奚真的命人每日去找来虫草熬汤，灵芝每天都能喝到一碗。虫草加上闭关修炼，灵芝觉得自己的道行突飞猛进。

　　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修道都要修出人身，以人的形态下修炼，事半功倍，一日的进步抵得上过去以灵芝的形态百日。尤其是顾伊人的身体完全属于自己后，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灵芝本想着借着囚禁的日子抓紧时间修炼，可惜今天却被人打破了。

　　“去哪儿？”灵芝跟着叫她出去的两个僧侣向寺院的前院走去。

　　也不知道对方是故意不搭理，还是听不懂灵芝的汉话，只是自顾自的带着灵芝出去，并不回答。在灵芝正犹豫是不是要打到对方逃走时，僧侣将她带进了赛宗寺前院的房间，房间里见到了潘老先生和辟奚。

　　“这是……？”灵芝见到他，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儿？”

　　潘老先生见到灵芝，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六小姐！”小莱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灵芝回过头，见到两个僧侣带着小莱也过来了。

　　“这是？”灵芝问道。

　　潘老先生看了看辟奚和几个僧侣，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半个月来，我一直在这里教书，我跟他们说，我年纪大了，一个人教书有些吃力，需要你们帮忙。”

　　灵芝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确，这个房间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虽然比不上在金城时集贤书院的风雅，又简陋了写，但该有的都有，是个书院的样子。

　　“您、您竟然给吐蕃人的小孩讲课！”小莱惊呼道。

　　灵芝看到辟奚脸色一黑，狠狠地瞪了小莱一眼，小莱赶紧捂住了嘴。

　　“所以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呢？”灵芝问道。

　　“你识字吗？”潘老先生问道。

　　“认识一些。”灵芝回答道。

　　小莱的手依旧捂着嘴，看到大家看向自己，摇了摇头。

　　“那你会些什么？”潘老先生问道。

　　小莱试探地看向灵芝，见灵芝点头，才把手拿下来，小声说：“以前府里的妈妈教过我刺绣……”

　　潘老先生点点头，转而对站在一旁的辟奚说起话来。

　　灵芝知道辟奚会讲汉话，但此刻二人却用吐蕃话说话，自是有什么事儿不想让灵芝和小莱二人知晓，所以也就乖乖地站在一边，等待对方的指令。

　　辟奚倒是很痛快，跟潘老先生行了个礼，就阔步离开了。一个多月来，灵芝都在没见到辟奚，本想借机开口道谢，可他腿长，还没等灵芝插上话，就已经走出了房间。只是他身后的僧侣狐疑地看了看灵芝和小莱二人，看得她二人发毛后，才离开了。

　　见到僧侣离开后，潘老先生才松了口气。

　　“谢谢先生。”灵芝福了福身。

　　潘老先生摆了摆手，说：“也辛苦你们这几日被关在屋内了，闷坏了吧。”

　　“还好。”灵芝笑了笑。

　　小莱倒是很直接地点头称是。这几日她都快疯了，一开始还好，本来身子虚弱，整日睡觉，也有饭吃。等到身子养好了，就开始觉得闲了。一开始求值守的僧侣放她出去，求来求去没什么用，她就开始大骂，可是大骂也没用，因为对方根本听不懂。最后小莱只能在屋内数蚂蚁，数到快崩溃了，今日才被带出来。本以为自家小姐跟自己一样崩溃，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笑着摇头，说：“还好”！？真是……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潘老先生怎么能给敌国人教书呢？我朝那么多读不起书的贫寒子弟，凭什么给吐蕃人教书呢？

　　“潘先生，您怎么能给吐蕃人教书呢？”小莱埋怨道。

　　“潘老先生这也是没办法，”灵芝哄着小莱，说：“如果不是潘老先生做出让步，咱俩这会儿不还被关着呢吗？”

　　听到小姐这么说，小莱把头低了下去，尽管被关着很痛苦，但这个理由她还是不服气，潘老先生太不爱国了。

　　“我倒不是让步，”潘老先生摸着胡子说：“我是自愿给他们教书的。”

　　“自愿？”灵芝和小莱不约而同地看着他，对他的想法很是不解。

　　“我当初学吐蕃话，就是因为对他们感兴趣。”潘老先生摸着胡子，踱步到窗前，看着院子里十几个玩闹的孩子，满眼慈爱地说：“我喜欢吐蕃的文化。”

　　“吐蕃有什么文化。”小莱不屑地说：“他们就是蛮族，就知道杀人放火抢劫。”

　　“非也非也。吐蕃的文化很自由。你看，”潘老先生摇摇头，指着院子里跟男孩打成一片，耐心地说：“吐蕃没有我朝那么多繁缛礼节，男孩和女孩不必避嫌，能一起骑马放牧，也能一起织布耕田。历史上，也有赞普的妻子赞蒙带兵打仗，治国摄政……”

　　“女人也能摄政？！”灵芝惊呼道：“还能领兵打仗？”

　　“不仅如此，男人能做的，女人也可以。”潘老先生点点头，说：“想不到吧，这里的女人跟男人一样。”

　　灵芝点点头，一脸羡慕。来人世的这些年，她深切的感受到身为女子的不便。父亲顾长亭更倚重三个儿子，哪怕是不学无术好赌的顾游之，似是也比一直努力卖乖的顾萋萋重要。尽管祖母爱护自己，但她对自己读书识字也并未有更多的期许，只是希望自己更能专注女红，却对顾羡之的学业更看重。陈氏对顾白露和田姨娘对顾萋萋也一样，似乎身为女子，最大的使命就是嫁人成亲。在课堂上也是，除了诸太傅，没有人会认真的跟女子探讨社会问题，哪怕是优秀如傅善香，男子们也不屑与她讨论。似乎男子自天生起，就掌握了很大的话语权，占领了这个世俗世界的大部分资源，而女子只能依附于他们，小心讨生活。

　　好不公平的……

　　“所以我想给他们教授我朝的文化，让他们对我们有所了解，得到信任。”潘老先生看着远方，说：“然后我也能有机会了解他们的文化，将这些更好的文明带回去。”

　　听潘老先生这么说，灵芝明白了，潘老先生跟诸太傅有一样的追求！

　　2

　　潘老先生的课堂，来了满满当当六十七名学子。都是来自戎羌城内普通人家的孩子，令灵芝感到意外的是，女孩子竟然比男孩子都多！六十七名学子里，女生竟然有四十五人，男生才二十二人！竟生生多出一倍多来！

　　潘老先生说，对外只是说他是来自我朝的吟游诗人，借住于赛宗寺，以教学换取食物。所以来赛宗寺上课的学子，都是自愿的，学费也只是一小袋青稞米或一壶酥油茶。没想到在吐蕃，女子学习的热忱竟然比男子更浓烈，这真令人赞叹。

　　因着灵芝识字，便帮潘老先生修改吐蕃学生们的作业。潘老先生年事已高，近处的字总有些看不清，所以这部分由灵芝代劳。早晨，灵芝有时去前院听潘老先生讲课，有时候在屋内修行，下午都会批改这些学生的作业。

　　而小莱，则是在下午开了女红刺绣的课，有些吐蕃的学子感兴趣，便来跟她学习。一开始灵芝好奇小莱上课是什么样，去看过几次，后来因为小莱害羞，将灵芝赶了出来。而小莱的课堂也甚是有趣，吐蕃的女孩似乎对女红感兴趣的不多，只来了六个人，倒是二十二个男生一个不少，悉数到齐。

　　后来经过辟奚的解释，灵芝才知道。在吐蕃，汉人的刺绣，仅是随便一块绣着边角的帕子，在这里就能换一只小羊羔。若是刺绣的衣裳，简直可以直接换一栋房子出来了。那些男孩子都是想改善自家的生活水平，所以读书这等不能立竿见影有所收获的事情都不是很上心，却都对刺绣很是喜欢。

　　这一认知令灵芝大为感慨。想来，我朝的男子之所以那么热衷于读书科考，也是为了求取功名，改善家族。看样子不管是哪里的男子，都更急功近利，更看重眼前。反倒是女子更有远见，愿意做更长远的打算。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下去。潘老先生逐渐在戎羌城教书教出了名声，成立的平民也不似第一日那样，对他们这三个人那么充满敌意了。渐渐地，辟奚也将他们三人的限制慢慢消减。入夏后，灵芝和小莱也能没有任何束缚地去集市闲逛采购了。灵芝自觉越来越融入戎羌城的生活，也就没有那么想急着离开了。

　　戎羌城的生活跟金城完全不同，她可以随意在街上走动，不用总有小厮跟着，或征得谁的允许。除了赛宗寺的僧侣和辟奚，她面对任何人时都可以很平等，不需要拘泥于礼节和世俗约束。久而久之，竟然也跟班里的几个吐蕃女孩成了朋友。

　　而其中灵芝最喜欢的，是那个叫益西措嘉的女孩。益西措嘉是个漂亮的吐蕃女孩，她又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喜欢编着一头的辫子，在马上甩来甩去。一开始益西措嘉只是来找灵芝，希望灵芝多教教她汉话，后来一来一往，灵芝也动了心思跟她学吐蕃话。两人年龄相仿，一来一往竟也熟识了起来。

　　益西措嘉家是牧民，家里的牦牛有八十多头。每日她早晨上完课，就赶着牛群去城郊吃草。有时灵芝偷懒，便跟着益西措嘉一起去放牧。在她的教导下，灵芝学会了骑马，学会了找水源，怎么根据云朵的变化预测天气。益西措嘉很聪明，又勤奋，三个月后就能跟灵芝简单交流了。

　　“阿伊卓玛，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去你们那看看。”益西措嘉躺在草坪上，悠闲地看着牛群吃草，说：“去看看潘学究口中的盛京城和我们的匹播城哪里更好，阿伊卓玛，你去过盛京城吗？”

　　灵芝摇摇头，说：“没去过。”

　　“那你去过匹播城吗？”

　　“自然是没有。”

　　“你该去那看看。”

　　“嗯，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灵芝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益西措嘉提到盛京城，这个词让灵芝想起在金城的日子，短短半年，竟然觉得恍如隔世。

　　“肯定有！”益西措嘉兴奋地说：“大家都知道你未来会成为辟奚的阿佳，他的婚事是大事，赞普肯定会要亲自接见你们的！”

　　益西措嘉这番话令灵芝一头雾水：“阿佳是什么？”

　　“阿佳就是……”益西措嘉想了想，说：“对！你们汉话叫做‘妻子’！”

　　“什么？！”